《小番外合集》郁郁葱葱2010

20、寻秦记篇

　　07

　　王贲来得很快。
　　他跟蒙恬年龄相仿，却一直没捞到单独出征的机会。这次本以为可以打一波赵国，谁知赵国跪得实在太快了，他连随后平乱的机会都没赶上。
　　眼下终于来了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他一定要好好表现。
　　听说这次能来大梁，全是因为吴诩的举荐，王贲到了军营后就兴冲冲先去拜谢吴诩。
　　吴诩看王贲就像看自家晚辈一样，见他来了，十分高兴。
　　“看把你乐的……”
　　王贲的注意力立刻被吴诩帐中的沙盘给吸引了，围着看了半晌，忽道：“我听说大梁城建造时日比邯郸晚多了，城墙也不如邯郸城坚固……”
　　说到这里，王贲又围着沙盘转了两圈。
　　“大梁四周无险可据，是利亦是弊……”
　　王贲不由皱起了眉头。

　　吴诩道：“你说的，蒙老将军和蒙恬都说过了。”
　　大梁城建在黄河以南，被鸿沟等诸水系包夹的一块水土湿润的平原之上，城内的土地几乎都可以耕种，水源也丰富，即使被秦军包围，也不会出现食物短缺的情况，完全可以打持久战。
　　就算城墙不如邯郸坚固，秦军要是强攻，损失也会很大，十分不划算。
　　王贲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好主意，就跟吴诩告辞跑去实地考察了。
　　结果到了大梁城北边，就遇到了蒙恬。
　　两人明面上有些王不见王的架势，私底下关系却挺好的。
　　蒙恬见王贲来了，先是有些惊讶，之后脸色就有些难看：“你怎么来了？”
　　王贲笑嘻嘻地上前跟他抱了一下，道：“赵地那边也没什么事了，蒙大王恩典，许我在我爹南下之前来看看他……”
　　“王将军要回南边了？”蒙恬有些诧异，随即想到之前得到的楚国边境传来的消息，不由有些羡慕：“他这是要去准备攻楚了吗？”
　　“应该不会太久了……”王贲揪了一根野草甩来甩去，也表示了对父亲的羡慕：“要是我能一起去就好了……”
　　蒙恬白了他一眼，道：“先把眼前这大梁城搞定再说吧！”
　　既然知道是大王把王贲派来，蒙恬也不认为王贲就只是来见见王将军而已，八成是要他跟他们一起想办法攻克大梁城的。
　　王贲没有接话，而是跑到黄河边上东看西看，甚至悄咪咪摸到城门脚下观察了一番，险些被守城的魏军射成刺猬。

　　吴诩找过来的时候，发现两人一头一脸的泥水，十分狼狈，也不知道这点时间里俩少年到底干什么去了。
　　“亲卫到处找不到你们俩，原来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泥猴子一号表示：“吴先生，我观察了一下这里的河泥，我怀疑大梁城的城墙就是用这种河泥做的……”
　　“所以呢？”吴诩微微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泥猴二号言简意赅道：“大梁城的城墙并不坚固，可破。”
　　“话虽这么说，强攻的话，损失还是太大了……”吴诩一时也没有主意，带着两人回中军帐找蒙骜。
　　谁知，王翦也在蒙骜帐中，似乎已经聊了好一会儿了。

　　吴诩猜测王翦应该是在跟蒙骜商议他带军南下后，魏国这边下一步进攻计划。
　　两位将军大概已经达成了什么意见，此时见吴诩带着两个小将进来，神色都是一松。
　　随即看到两人一头一脸的泥垢，都变了脸色。
　　蒙骜怒道：“成何体统！”
　　王翦也沉下脸：“还不快去整理干净！”
　　王贲摸了一把头发上已经变硬泥垢，悻悻道：“哎呀！都变这么硬了，等下可不好洗了……”
　　蒙恬不敢吱声，忙拉着王贲告退了。

　　王翦摇摇头，对吴诩拱手道：“让吴先生见笑了……”
　　吴诩笑道：“年轻人嘛，这么有活力，挺好的……说起来，他们俩刚才在大梁城外有些发现……”
　　说着，吴诩就把王贲和蒙恬发现大梁城墙是用河泥所制的事说了一遍。
　　两位老将顿时都沉默了。
　　半晌，蒙骜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黄河离大梁城仅数里之远……”
　　王翦会意，接着道：“可用水攻……”
　　吴诩：……
　　这他喵的是要把城里的人团灭么？

　　三人正沉默不语，却见王贲拉着蒙恬又跑回来了，一面嚷嚷着。
　　“我想到了！我们可以引水冲击大梁城……”

　　吴诩：……

　　既然定下水淹大梁的计策，王翦也不急着走了，将自己麾下的几万兵将都交给蒙骜挖渠去了。
　　吴诩见秦军在大梁城外干得热火朝天，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她向蒙骜要了一百名擅长射箭的弓兵，然后让人连夜写了数百份招降书，让弓兵射进大梁城内。
　　那招降书上写明了，秦军将在五日后引水淹大梁城，如果魏王还不投降，那整座大梁城将玉石俱焚！
　　说完威胁的话，吴诩又让人在后面加上利诱的话，申明如今秦军已经不是过去的秦军了，看看韩王和赵王吧，他们现在可在咸阳享福呢！看看韩地和赵地的百姓吧，不但投降不杀，还有房有地了……

　　这封招降书进了大梁城后，立刻就被送到了魏王手上。
　　魏王此时已经病得七荤八素，还以为秦国打进来了，差点没又厥过去。
　　得知那书信是秦国的最后通牒劝他们投降的，魏王几乎吐血。
　　他知道，一旦秦军真按照书信上那么做，大梁城绝对保不住……
　　但他不想做亡国君啊！
　　魏王犹犹豫豫不肯作出决断，朝中大臣又吵成了一团。
　　竟是生生将五天的宝贵时间给浪费了。

　　吴诩虽然恐吓魏国君臣，说五天后要水淹大梁，事实上光靠挖渠是办不到的。
　　幸而吴诩从秦国过来的时候，随身带了一批人，其中将作坊的墨家子弟是大头。
　　临时制作几架水车和几十根喷水管并不是难事。
　　五天一过，吴诩见魏国君臣这是打算负隅顽抗了，便让手下的人把看家本领使出来，极快地制作出五架大型水车，和数十根喷水枪管。
　　等水车和水枪一起启动，数十道碗口粗的水柱冲天而起的时候，王贲和蒙恬都看呆了。

　　大水从天而降，大梁城内顿时陷入了恐慌。
　　吴诩想着城里还有数万无辜百姓，就让人每隔一段时间到大梁城下喊话，只要打开城门，投降不杀。
　　城中守门的士兵起初还想坚守，却不想吴诩让人制作水枪的喷水量实在巨大，不过半天功夫，外城的水就淹到人小腿了。更可怕的是，泥制的城墙在水的冲刷下，竟然开始慢慢融化了……
　　守城的官员得到消息，哪里还坐得住，立刻上报到了王宫。
　　几位重臣听完一琢磨，都白了脸。
　　“这样下去，不出三日，大梁城墙就会崩塌……”
　　城墙一塌，秦军不就如入无人之境了吗？

　　就在宫里的王公贵族惶恐不安之际，大梁城的普通百姓已经早一步作出了决断。
　　留在城里难免一死，何不打开城门投降。

　　当天夜里，大梁城北城门破。
　　数千百姓奔逃而出，向秦军投降。
　　秦军果然遵守承诺，没有滥杀一人。
　　接下来的事就十分顺遂了。
　　蒙骜亲自带领大军从北门进入大梁，一路冲杀到王宫，将准备出逃的魏王抓获。
　　王贲和蒙恬也各带一支兵马进城平乱戒严，吴诩和王翦则留在城外策应。
　　大梁城里的喊杀之声一直持续到天亮时分。
　　等最后一支冲出城的乱军被王翦全部歼灭后，吴诩就立刻带人进城维持秩序。
　　秦军已经有序地驻守在城中各处路口进行戒严，等吴诩进城后，就把安民告示沿街进行张贴和宣讲，对平民百姓秋毫未犯。

　　魏王以及一干王公重臣全部被绑缚在王宫之中。
　　蒙骜志得意满的把魏国国玺捧给吴诩。
　　至此，魏国亡。

　　吴诩是又喜又愁。
　　喜的是，秦国在一年之内拿下赵魏两国，统一天下的进度大大加快。
　　愁的是，连着两年征战，秦国损耗巨大。
　　尤其是这次攻魏，数十万大军围困大梁数月，光花在大军身上的吃喝用度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再有，大梁城破之日，秦军虽然一路势如破竹，兵马依然折损了不少……
　　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钱呐！

　　总算是收获大于损失，吴诩叹了几句就把战报迅速发回咸阳了。
　　结果战报发出去没过几天，李小九竟然亲自过来了。

　　“你过来干什么？”吴诩简直要吓死了。
　　“不知道现在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吗？”
　　说着，她忍不住上下打量李小九，确定对方没有什么异常。
　　“咸阳的事难道都忙完了？”
　　李小九不答，上前把人抱住，似乎有些委屈：“你走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不想我吗？”
　　“想啊……”吴诩闻言心头一软，伸手摸摸他的背脊，道：“现在魏国打下来了，我这不马上就回去了嘛，你过来干啥啊……”
　　现在的三晋之地，到处是亡命之徒，要是秦王到来的消息被人知道，那还了得！

　　李小九却浑然不惧，反而笑眯眯道：“我这不是来看看你为我打下的江山嘛……”
　　吴诩：……
　　简直是，槽多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