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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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梅长苏几人如何猜测，萧景禹从头到尾回以的只有沉默，一直沉默，直到无人再去问起。直到所有人离开，重阳再没有出现。这场本该震动整个大梁的，几乎决定着大梁未来的谈话，最终以简简单单的三言两语画上句号。
甄平接走了梅长苏，靖王自行回府，言侯由子恒送回府中。悄悄的来，也悄悄的走，再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
没多久，谢玉之案的判决下来了，判其流徙黔州，即日启程，谢氏宗族凡有爵者皆贬为庶人。
据探子所报，谢玉最后还是听进了重阳的话的，再说还有梅长苏加的一把火，容不得他不多做一手准备。
谢玉选在临行与莅阳长公主作别之时，就在城门口，以血为墨，以衣摆为纸，将当年的桩桩件件一一写下，交由莅阳长公主保管。还专门嘱托，无论如何一不能交予夏江，二不能交予重阳，三不能给梅长苏。
关于此事，重阳知道后也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毕竟，他若想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哪还需要通过莅阳长公主？
当夜，便遣寅朔与子恒一起去了长公主府，趁长公主熟睡之际，先施以迷烟，以防其察觉。后寻到谢玉手书，寅朔执笔誉抄，而子恒以血为墨仿着谢玉的笔迹又给填上了一句
————夏江为铲除祁王一系，偷梁换柱将祁王换出，囚于悬镜司严刑逼问。后祁王被人救出，失去踪迹。夏江不敢声张，与我暗地搜查至今无所获。————
写好后，再将手书原样放回，解开迷香，悄悄潜回重府。如此，事便成了。
其实添的这句话也算不得完全是假话，起码夏江想铲除祁王一系是真，他知道祁王也许还活着后悄悄搜查也是真，至今无所获亦是真的。真假参半，真亦假时假亦真，倒更难令人怀疑。
说来可笑，当年夏江亦是用的伪造书信一招算计了赤焰军，如今重阳也用这一招去算计夏江。这算不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谢玉获罪流放，太子一党又失一条臂膀。原由谢玉直接管理的巡防营现在由欧阳激暂管。但欧阳激毕竟只是个四品的参将，日常事务还能代劳，整个军营的最高指挥权却是万万不行的。
太子不想丢了臂膀养肥了誉王，于是上书提议将巡防营的权利收归兵部。而誉王自是不会愿意嘴边的肥肉跑了，随即上书大力反对，认为兵部到底只是个官衙机构，如何能行使指挥的权利？还是再找个确实的人选比较好。
这个人选，兵部事务繁忙，能腾出手的也不比欧阳激好上多少，还不如吊一个三品以上的驻外将领回京任职。
虽说这人是中立的，但因他的提议上位那就少不了要有提携之恩，到时自然是算在自己这一派。如此，巡防营便是囊中之物了。
誉王的打算不错。要知道，巡防营虽不如禁军让人重视，但也是关系着皇城各处的中枢机构、各王府侯府、各大臣府邸的平安和他们之间的平衡。的了巡防营，对这金陵便多了一分掌控，誉王想取太子而代之便也多了一份筹码。
太子和誉王谁都不想退一步，，两派人争执不下，一直吵到七月底。
七月里天气炎热，又有蝉鸣惹得人心烦。梁帝为避暑迁至逸仙殿处理日常政事，那里树荫多，好歹凉快些。
人老了，睡眠不好，一点声音都能惊醒。再加上太子和誉王整天在朝上吵的梁帝心情不好，这些日子他可是越发的喜怒无常了。
重阳被传入宫中好几次，开些安神的方子，还算管用，这让梁帝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
当初，重阳会被点为皇商，便是因为他的医术。梁帝生了病，太医院的人久治不好。梁帝大怒，为保命，一位太医便向他举荐了重阳。
于是重阳奉旨入宫，治好了梁帝。梁帝本想大加赏赐，还问了重阳有何所求。而重阳推了赏赐只求了个皇商的名头，只说是家中经商，在没有什么比皇商更好的赏赐了。
梁帝一高兴，允了他的请求，还加赐了一匣明珠。哪个帝王不贪生？一个心思浅医术好的大夫，作为皇帝真是再喜欢不过了。
当然，鉴于皇帝的安康与国家的稳定挂着勾，此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也就难怪谢玉之前没有提防到重阳用药那一手了。
这一日，誉王和太子又在朝上吵了起来，梁帝回宫后心情本就不悦，用膳时外面的蝉声又响个不停。
内奸总管高湛看着梁帝越发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奉上按重阳的方子做的安神茶，心里慌得不行。突然一个机灵想起了一事，赶忙道：“陛下，今日是静妃娘娘的生辰，您可要去看看？”
梁帝喝了茶，一股清凉顺着喉咙窜进胃里，顿时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对高湛说的也有了两分兴趣。
既有了兴趣后面的便就水到渠成了。
静嫔今年才进为妃，仍住在芷萝宫。她心性淡泊，医女出身，好摆弄些药花药草，院里没什么蚊虫。周围有无什么高大树木，宫前多植的藤萝，蝉鸣声也少些。
梁帝来此，自觉得舒服了不少，心情便更好了。
靖王前段时间才得封亲王，能自如出入宫门。这段时间被一堆包括皇长兄与小殊还活着的事情弄得晕头转向，一大堆话堵在心头却也不敢随便与谁说，就常进宫陪伴母妃权当纾解。
恰好，梁帝去时，靖王也在。有感于靖王与静妃母子情深，再联想到朝堂上争吵起来完全不顾念兄弟手足之情的誉王与太子。一时心动，干脆就将巡防营许给了靖王。
至于，这事是真的巧合，还是重阳与梅长苏在其中运作，谁又知道呢？
自夜谈之后，梅长苏对重宅更加关注，往琅琊阁去的鸽子也去了好几只。他没再去找重阳，一是恐打草惊蛇，他派了不少人去搜集隐阁的消息，在却有定论以前，不宜妄动。二是皇长兄执意住在重宅，他劝也无用实在无奈。
对于重阳的身份，其实他已有了些猜测，不说全对，但起码能对上十之八九。
重阳此人，与皇长兄相熟，能让皇长兄以性命相托。但看他态度冷淡，所以应该不是祁王府的旧人。
看他的模样，最多弱冠之龄，当年也不过六七岁的年纪，不可能亲涉其中。所以应当是哪家的后人，受了牵连，而且至少应该是灭绝满门的牵连。
晏大夫说过，重阳浑身是伤，新旧都有，且脸上有易容的痕迹。若他家中还有大人，总不至让一个孩子遭这种罪。若罪不重，便也也不会易容乔装了。
重阳的医术不错，从谢玉一事中，梅长苏也有了些了解。且他有所察觉，重阳对自己抱着莫大的关注，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复杂，有恨，但更多的是无法去确切形容的感情。
这样的人不多，而他恰好认识一个，如果那人还活着的话。梅长苏觉得，自己似乎有了一个模糊想法，一个他不敢去相信的想法。那是一个让他回想起便红了眼眶的人，是他还欠着一句回家的人。
小旭，他的弟弟，会是他吗？
梅长苏靠在床上，裹着厚厚的毛毯，屋里的炉子火烧的很旺，常人呆在这样的屋里一会便会热出一身汗来。
可梅长苏只觉得遍体生寒，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心也揪的难受。他紧紧地抓着毯子，只觉得喉头一痒，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梅长苏咳得头晕耳鸣，飞流跑过来，惊慌的在他背上拍打，他看见没起什么作用，慌张的大声喊着晏大夫。
晏大夫很快便来了，黎纲与甄平也闻声赶来。
有晏大夫在，几针下去，梅长苏总算止住了咳簌。他苍白着脸，窝在床上，过了好一回，气息平稳了些，才轻声与黎纲嘱托了一句“去信给蔺晨，让他来一趟金陵，我有急事找他。”
然而，事情总是发生的让人措手不及。蔺晨还未到，梅长苏也还没来得及去做他的小心求证。
萧景禹被人连夜送进言府，隔天悬镜司的人便进了重宅带走了重阳。
夏江，出手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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