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香》小通草

9、Chapter 9

　　救人这种事凭的就是那一瞬的冲动，下了水之后温香就觉得刚才她太不理智了。这池水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她几乎下去就抓住了那个小孩。
　　可关键这地方本就偏僻又隔着假山环绕，温香就有些后悔刚才没事先大喊一声，好歹也让人知道她们在这儿。
　　这会凭她一个人的力气显然是不可能将这孩子送上岸的，也只能盼着赶紧有人发现她们。
　　温香在水里折腾了会，又是拖着一个孩子，很快便觉得有些疲累。倒是怀里的孩子一直哭闹着，温香怕她呛到水，只好哄着：“小朋友，你别怕，你配合姐姐，姐姐救你上去，好不好？”
　　到底只有五六岁的年纪，小姑娘哭的声嘶力竭的哪里还听得进别人说什么，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拼命攀着温香的脖子，险些让她喘不过气来。
　　温香无法，只好看看这四周有没有哪处岸边比较浅，好让她将这孩子送上去。只是触目所及的都是绿叶丛丛的荷叶，瘦瘦高高的花茎层接不暇，根本看不清路。
　　温香怕一个不慎误入荷花深处，到时候反倒更危险，只好单手巴着一边的石头大声喊人：“有人没有，落水了，来个人。”
　　也不知是她喊的大声还是这孩子哭声太大，没一会假山后面转出两个丫鬟，一眼看到温香手中的小孩俱是又惊又怕：“宝儿小姐，你怎么落水了？”
　　“还不快些将人接过去。”温香胳膊已经开始酸，这两人第一反应不是来接人居然是被吓到了，不禁有些急了。
　　两丫鬟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来接了孩子过去，想要再拉温香的时候，温香已经整个人往荷花池栽了进去。

　　…………

　　温香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救了落水儿童然后上了报纸，然后所有人都在惋惜这么年轻一姑娘为了救人就这么牺牲了自己。
　　温香被自己的梦吓醒了，入眼轻纱罗帐，视线转动就看到了床头矮凳上坐着的男子。
　　男子一身素色缎袍，约莫四十左右的模样，留着寸长的稀松胡须。见温香醒了，将温香的手腕放回床上，一边收拾着诊脉工具一边捋着胡须叹息。
　　他这一动作倒是让周围的人都捏了一把汗，本以为落个水的事怎么这纪大夫表情这么沉重。
　　“纪大夫，怎么样？”
　　“哎。”纪大夫叹了口气，目光从乔安卿身上又落回到温香身上，眼神之中难掩同情。
　　温香被看的浑身怪异，却又觉得嗓子干涩的厉害发不出声。
　　“纪大夫，您倒是说啊，香儿怎么了？”
　　“四小姐，这位小夫人只是落水伤寒，并无大碍。容在下开几帖药便无事了。”纪大夫写了药方嘱咐自己的药童快些取了药送过来，只是药童还没接过去药方中途便被一只手劫了去。

　　乔安卿看着药方脸色很是不好，将药方放回药童手中，“念桃，你陪着一起去，让府里用马车送你们。”
　　说完又对正跟温香说这话的乔安兰道，“四姐，香儿这里没什么大碍了，你先帮我去回禀了母亲和大姐，免得她们担心。”
　　“那香儿，我回头再来看你。”乔安兰又叮嘱了一番，也知道那边正担心这里的情况便先走了。

　　“纪大夫，现在并无其他人，您有什么说什么吧？”
　　纪大夫本打算告辞的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回来，完全没料到乔安卿会问这一句。心底倒是疑惑起来，莫不是这小夫人身上的药跟这乔公子无关？
　　“纪大夫？”此刻的乔安卿哪里还有平日里那纨绔的模样，一双剑眉微凝，神态认真。
　　温香有些意外的看着乔安卿，她认识这个人时间虽不长却也从未见过他有过这般认真的神情。莫不是她其实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
　　“乔公子既然问了，在下也就直言了。”纪大夫给乔家看诊不是一天两天，对这乔家的大公子自然也是知道一二的，只是他没想到这大公子如此胡闹，“那得/春/丹本就不是女子能服用的，更何况一次过量服用。”
　　纪大夫越说越是替温香惋惜，份量这么足的药若是搁在寻常男子身上早就泄/阳而亡，好好一个姑娘家也不知怎么从那虎狼之药里熬过来的。
　　“小夫人如今伤了身子底，今日又落了水便算是引子，日后只怕是难有子嗣。”
　　说罢看乔安卿不语，纪大夫心底里免不了又是一阵叹息。说到底也只能怪这姑娘命不好，怎么就跟了乔家这浪荡公子，但凡换个人家也绝不会这么折腾人啊！
　　“纪大夫方才的药，可能根治？”乔安卿不知在想什么，始终沉着一张脸。
　　纪大夫只以为他是因为这等私密的事被人知道了而不快，但作为一个大夫他还是如实道：“在下也只能尽力而为。”
　　“如此有劳纪大夫费心了，只是这件事还望纪大夫莫要跟他人提及。”
　　纪大夫倒是有些意外，却还是点头应允，乔安卿这才招呼人过来送了纪大夫出去。

　　…………

　　温香从头到尾听着他们的对话，却是没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她不就落了个水么，至于扯到什么子嗣的问题。
　　“刚才纪大夫说的药是什么？”
　　“夫妻之间助兴的药。”乔安卿神色有些凝重，走到温香床头坐下。宽大的手掌轻轻摩挲着温香的碎发，“香儿，那日的事我一直不曾问你，你还记得多少？”
　　温香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乔安卿的前半段话上，什么助兴的药不就是春/药吗？还是过量服用，可她分明没有过这种经历，难道说，原身的死因是因为这个？
　　“乔安卿，药是你给她吃的？”这会的温香已经完全忘了她就是温香的事，只是心疼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态才会给一个女孩吃那么多春/药，多到能把人害死的程度！
　　气氛一瞬间凝固了，温香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刚才冲动过头了。尤其是乔安卿脸上疑惑审视的眼神更让她开始后怕，她刚才那句话太没有代入感了。

　　“少爷，对不起，我…我有点…”
　　“没事。”乔安卿似乎没有听出温香话里的怪异之处，动作温柔的替温香盖好薄被，“香儿，你知道这世上……”
　　“大少爷，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乔安卿到嘴边的话因为暖玉而打断，神态复杂的看了眼温香，“估摸是宾客的事，我去看看，你先休息。”
　　身子刚动又似乎想到什么，折回身子靠着温香：“那药不是我给你吃的，你可还记得？”
　　乔安卿说罢边往外走，临出门时对暖玉道：“好好照顾着。”
　　“是，大少爷。”

　　一直等到乔安卿出了门，温香还吃惊在乔安卿最后那句话里。药不是乔安卿让她吃的，难不成是原身自己吃的？
　　温香很快摇头否认了这点，原身就算是想要讨好乔安卿也没必要不要命的吃上这么多。难道说，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可这个人为什么要给原身吃这种药呢？
　　“小夫人，你觉得怎么样？”
　　“暖玉，我嗓子有些干，你帮我倒杯水。”温香脑袋里一直想着刚才的事，下意识的自言自语，“到底是谁会给我下药呢，还是那种药？可如果不是给我下的，难道原本是个乔安卿准备的？”
　　哐！
　　温香循着声音看着暖玉手中的水壶掉落在地上，散开的水珠和碎片溅的四处都是，这让她有些意外。这茶水也不烫，怎么倒个水还能把水壶给砸了。
　　“你没事吧？”
　　“奴，奴婢刚才不小心，奴婢这就去给您换壶新茶过来。”暖玉说着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匆匆出门。
　　“怎么回事，怪……”温香感觉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为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身冷汗！
　　她一直觉得乔府人虽多却格外的和谐，可今天发生的种种却推翻了之前的想法，让她有种身在魔窟的感觉。
　　尤其是刚才那个想法一旦被证实，难道说真的有人想要害乔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