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栖阳（GL）》夏至白夜

34、第 34 章

　　有胡硕这番话，尹知群自然是点了人立刻跟着前往公主府查看情况。
　　萧凤阳就等在那院子里，坐在摆放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就对着这一地的尸体。
　　尹知群在火把的光照中看到这样的景象，双腿差点儿一软就跪在地上：“下官拜见公主殿下。”他真没想到这位公主竟然就这么守着尸体大半夜地等他，只恨不得之前能再快些赶过来。
　　“尹大人不必多礼，本宫还得仰仗大人揪出这幕后之人呢。”萧凤阳的声音似笑非笑，听上去着实有些危险，显然是已经气极。
　　对于这位公主绝对说不上好的脾气，尹知群在武举场就见识过一次，这次也顾不上多想，连忙招呼着人手进行勘察。自己没办法，陪着笑到萧凤阳那边听取案情。

　　深夜里如入无人之地般地闯入公主府，先不说这个可能在公主府内部有内贼的问题，单单是这一点就能在林茂城的治安上做很大的文章，更不用说这些人在事败后自尽的方式来看，像是死士或者杀手。
　　尹知群擦着汗看了看因打斗破损了的萧凤阳的屋子，心里着急万分，却又毫不意外地听到手下人回禀，尸体上没能找到任何线索，无论是衣物还是武器都是最普通的，没有任何身份标识。
　　这些细节，尹知群当然不至于立刻就与萧凤阳说，尤其这位公主并没有问这些细节。
　　眼看着能查到的都已经勘察完毕，尹知群深呼吸一口气，走到萧凤阳跟前：“启禀公主，下官已经勘察完毕，这些尸体，下官需要带回衙门做进一步的检验。”

　　也许是因为夜深，萧凤阳意外地好说话，她坐在椅子上，听言也只是抬眼淡淡地觑了他：“相信尹大人不会让本宫等待太久。”
　　“当然，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尽快查出始末！”尹知群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连忙说。
　　“那就走吧。”萧凤阳挥挥手，“胡管家，送尹大人。”
　　“是。”胡硕立刻称是，当即派了人协助尹知群将尸体等尽数抬出了栖梧院。

　　栖梧院终于又安静下来。
　　萧凤阳看了看地面上已近干涸的血迹，挥了挥手与乐山乐水道：“明日再让人来打扫，都下去吧。”
　　一句话下去，所有人立刻迅速离开栖梧院，连带着院子外扰人的火光都给灭得差不多。
　　栖梧院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丝缭绕不去的血腥味。萧凤阳狠狠皱了几下眉头，可清扫血迹闹出的动静定然不小，也得花不少时间，她最后只能回去自己的屋子，进了还算完好无损的里间，等待天亮。
　　如今已经过了丑时，萧凤阳最后也只是合着衣随意在床上躺下，小睡一会儿。

　　公主府这边暂时恢复了平静，因为没见过真实的刀光剑影那一幕，府里人虽然对几具尸体有些许惊惧，但情绪都还控制得不错。
　　要说有什么在事后说道的，大约就是栖梧院那位很难见到的“云大人”，三两下将刺客全部打趴下的故事。一时间，公主府内众人对云栖的尊敬又达到了一个高度。
　　当然，这里的众人不包括以门客身份住在这边的顾清治。

　　“尹知群此人能力一般，人品尚可，只是胆子小，摇摆不定。”第二日一大早，在外院书房中，顾清治对这位已经连任一期的林茂府府尹如此评价。
　　林茂城的府尹可不好当，毕竟在这皇城之中，在街上随意撞个人都可能是皇亲贵胄，若有何事闹出来，随时都可能牵连到比他品级高上许多的官员，断案不易。
　　好在，同样因为是皇城，很多事都有人私底下就接手解决了，真的闹到衙门还击鼓状告的不多，就连死人的事，也很少会摆到他案前。
　　萧凤阳摆了摆手：“若是如此，岂不更好。”她此刻正提笔在纸上写字，头也不抬，“越是摇摆不定，越能让人觊觎。”
　　顾清治忍不住看了眼萧凤阳：“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看了眼书案上，萧凤阳在宣纸上写的，分明是一个个人名。
　　“先生说笑了，凤阳一介凡人，怎么可能知道呢。”萧凤阳笑着将笔放下，一个个将纸上的名字看了一遍，“凤阳知道的，是这池子越乱，越好。”说完这话，她便起身出了书房。今日可不是休沐，她还得上朝。

　　尹知群并不知道萧凤阳心中还有算计，他头疼地想着仵作的回报，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除去一人是用藏在牙根的毒药毒死之外，其余的人都是刀伤，那刀就是饮毒自尽的人拿着的那把，六人的死亡原因非常清晰。他就是头疼这群人干净利落的死亡，连个活口都不留，他还能做什么？
　　尹知群从上早朝就一直愁眉苦脸，好在皇帝似乎还没接到这消息，在早朝上并未问此事，好不容易挨到下朝，尹知群苦着脸一点点往外走，连平日里与其他官员偶尔的讨论都顾不上了。
　　哦对，他觉得他大概还得感谢一下凤阳公主的手下留情，没在朝间直接提了此事。

　　萧凤阳是一下朝就走了，朝臣们能看出公主心情不好，但究竟为何，也没人敢去问。
　　尹知群远远落在后面，走着走着，竟是没想到与右相孙元青走到了一块，还险些撞上。
　　“下官无状，还请孙相见谅！”尹知群连忙拱手道歉。
　　孙元青并不在意，反而是好脾气地笑了笑：“尹大人看上去有些发愁。”
　　尹知群一愣，揉了揉脸，终于还是放弃地自嘲笑了一笑：“是有件事挺难办的，让孙相见笑了。”
　　孙元青随意地比了请的姿势，自己当先往前走，尹知群自然是跟上，两人算是一道出宫。
　　“若不需保密，尹大人可以说与我听听，也许还能出点主意。”孙元青微笑着说，半点官架子都没有。
　　尹知群想了想，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苦笑一下：“其实就算我不说，再过不久孙相怕是也会知道了。昨日夜里，有刺客进公主府刺杀凤阳公主。”

　　“哦？”孙元青看似有些惊讶，随即又平静下来，“不过看今日凤阳公主的情况，应当是无大碍。”
　　尹知群点头：“公主无碍，只是那几个刺客见事不成全数自尽，下官实在是无从查起。”
　　孙元青沉吟片刻，眼看着快出了宫门，这才说：“若是没有明显的身份线索，那……以画像通缉寻找身份，又或者是从一些常见之物的来源查呢？”
　　尹知群停下脚步，画像通缉这事他是已经想好了的，只是大海捞针，加上这六人又是死士或者杀手的作风，他没抱多大希望：“不知孙相这来源查法，作何说？”
　　“这还是前两日我府里发生的一件小事，说来也是惭愧，我那小女儿与她娘亲说道布料的来源，我竟是半点都不晓得。”孙元青笑了笑，“不过如今看来，也许尹大人可以从这类方面下手，不只是布料，兵刃的工艺也是各有不同，说不定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尹知群眼睛一亮，这还真可能是个办法，不仅仅是布料和兵刃，那几个此刻当中，可还有个服毒的呢！
　　“多谢孙相指点迷津！”尹知群连忙退后一步，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孙元青连忙将人扶起：“尹大人太客气了，我也只是这么一说，到底能查出什么，还得看尹大人自己的本事。若是能帮倒忙，也算是我凑了个巧。”
　　“是孙相给下官指了条路，事不宜迟，那下官先行一步。”尹知群也是着急这案子，当即要赶回去安排人手。
　　“那就不耽搁尹大人了。”孙元青点点头，目送着尹知群急匆匆离开。

　　孙元青继续不紧不慢地走着，很快有在宫外候着的孙府仆从过来，请孙元青上了马车。
　　在马车里，已经有一人等在那儿，见到孙元青稍稍坐正了些许：“孙相这是被何事耽搁了？”
　　“林茂府尹正在查昨晚入公主府行刺的人马。”孙元青很干脆地直入主题，让来人睁大了眼睛，“看来不是殿下做的。”
　　“呵，当然了。”那人一笑，“孙相的叮嘱历历在耳。却不知道是谁竟然这么耐不住。”
　　孙元青却是有些不以为然：“臣以为，重要的不是谁做的，而是殿下需要是谁做的。”
　　“孙相快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