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鬼生涯》焰火寻龙

21、破碎的记忆

　　“……你怎么死的……”
　　当那个声音步步紧逼，我的大脑空白一片，一想到这个问题的背后，我就泛起呕吐的感觉，眼前一黑，我昏厥过去。

　　走过一条小路，又是一条小路。我迷茫着，似乎往哪个方向走都是走不完的路。浓重压抑的青灰色调构筑着这个空间独特的封闭。抬头，一望无际的高墙。越往上，颜色越暗。笔直向上的建筑让我怀疑它永不到头。什么都没了，连那幕后一直询问的低沉男声也消失了。整个世界寂静得可怕。

　　“有人吗？”我张开两手充当扩音，“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声音在重重的大墙间弹跳着，扯起层层回音。最终击落在我的心底，我的嘴里，泛起阵阵孤独的苦涩。脚下的路镀着薄薄的雾气，赤裸的脚踝踩踏上去，冰冷而结实，寒颤不请自来。

　　这个时候，我宁愿看到恐怖片也不愿孤单单的一人看着这些灰暗。无力地靠着墙，心起起伏伏，四周重幕让人透不过气来，我啊的一声大叫，喊道：“韩——陈！！”
　　我一声声喊，直到声嘶力竭，“你在哪里？你出来啊！”

　　“你出来啊！我是韩陈。你出来啊！”我大口地喘气，语无伦次。片刻，背后的墙突然动了动，我吓一跳蹦到一边，看那坚硬的墙体竟如水纹圈圈晃动漾开，青灰逐渐发青发白，最终竟幻化成粉红，桃红，大红，红色不断后退，我渐渐看清眼前。

　　一张大床，一张被薄薄的红色纱帐笼罩着的大床。床内高高一块凸起，灰色的薄被遮盖了它。
　　纱帐漂浮，空气里荡漾着微微的香气，更有丝丝暧昧的喘息声若有若无在耳翼间游动。心突然一动，我的脸一时发热。该死，怎么会有这些？

　　被子猛地掀开，露出的是韩陈散乱的长发，赤裸的背部。在她身下是面色苍白，紧咬唇齿的季风平。
　　“为什么？”韩陈跳下床，睡衣草草裹住，面色冷峻地站在床头看着那人。

　　床上的男人蜷缩着身子，和被子紧紧的搂在一起，头倔强的拧向一边，口里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韩陈情绪激动，声音渐渐高起：“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能□□？”

　　“不，不是女的。”半晌，男人才冒出一句，把头埋进被子里。

　　韩陈震惊的望着他，眼睛里的痛苦如此赤裸。半晌，她的声音才出现，低沉的，断断续续地问：“不是女人，那就是男人？你，你什么时候…喜欢…喜欢上……一个，男人？”

　　男人极快地摇头，被子里的声音嗡嗡响：“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爱上了。直到前几次，我才发现我对你已经，已经没有那感觉了。我，对不起，陈。我对不起你！”

　　“我说过，我不要你的对不起！”韩陈尖叫着，一把掀开被子，“说！那人是谁？谁！？”

　　“陈。别问。我不能说。陈，我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了。我们——分吧！”

　　“不！”韩陈的眼透着怒火，藏在背后的手紧得发白，对他又像是对自己，她赌咒似的说：“找到原因前，我不准你走。”
　　男人抬头，那湿润的眼睛如胆怯的小鹿，带着满满的不信。

　　两人彼此僵持，似乎在对方身上都受到了伤害。我摩拳擦掌，焦急无奈。
　　面前的脸渐渐模糊，白色的画面如风抖动,越抖越烈，最后喀嚓着又恢复到冷酷的青灰。
　　我望着墙壁,脑子里还是刚才那画面.想想也只能是摇头，“为什么人都那么执着呢？”

　　一把扇子在我耳旁轻扇,一声音传入耳内：“奈何，奈何？执着兮，执着乎？早知道，就不干那糊涂事了。”

　　我抖个机灵扭头看，“又是你这只！怎么哪儿你都能来？”

　　白无常微微一笑，惊讶道：“又忘了？ O度空间，你的地盘呐。”

　　“我的空间？我的地盘？”我半信半疑，“那你的意思，我又睡着了。”白无常点头又摇头，叹着气说：“不是，你是紧急间自动转成了睡眠。”
　　我切一声：“你搞笑吧，我居然还一多功能产品。”

　　白无常再次摇头：“陈陈啊，你这样下去是不行滴，你老相信那小孩子干嘛？催眠不是闹着玩的，它带出来的潜意识厉害滴很。你就说刚才，原先的你就是从这里开始给自己种下祸根滴。”
　　话突然卡断，白无常眨眨眼，一个转身。

　　“哦，无常啊！”我拍拍他的瘦肩，嘿嘿笑道：“什么祸根啊！我洗耳恭听。”

　　白无常转头，已是一脸正气凛然，明显是当过官的：“生前事，生前过。不是我说你，你是占着明显优势的嘛，现在搞这么多事干什么呢？目前，从你的梦境看来，你已经在一点点挣脱阎罗大王的咒念，要是阎罗大王知晓了，你可就直接取消资格了。我为你好才劝你。你要再听那小孩子的，你的阴间前途就全毁了。现在43号表现特好，你再不争取就没机会了。”

　　“等等，”我不得不打断他的官腔陈词，“我什么时候挣脱阎罗王的咒念了，你那43号又是什么？你说明白点。”

　　白无常扭捏一下，眼睛嘌着别处，低声道：“４３号是新近的女鬼，模样娇媚，说话又甜，各处都很喜欢她。阎罗大王也很看好她。”
　　我不由啧啧两声：“怎么到哪里，男人都好色。看你样子也是喜欢得很啊！”

　　“不不！”白无常连忙摆手，摆正立场，“我可不是这种人，受古人教诲，糟糠之妻不可弃。”
　　我一听，考虑到受到诱惑的情况下还能出此一言，也算不错。就听白无常继续道：“大王打算让我接受两个黑无常，反正阴间工作繁忙，需要人手……”

　　我靠，这种人？我使劲瞪他，这种人怎么还不滚出‘我的地盘’？想法刚一出炉，白无常就感应到，忙中断喋喋不休的话语，摆手说：“别，别赶我出……”

　　话都没说完，人噌的消失了。消失就消失吧，阴间，阴间。什么社会，也想来个齐人之福。转个身，我才想起，刚才的问题他还没回答呢。

　　死无常，还真是无常。重要的不先说，捡那烂芝麻跟我说，摆明说给自己看，喜欢，喜欢就上啊。给我这哩哩罗罗一大堆，一手枪，一手香的，哪个受得了。被他这么一搅和，我什么想法都没了。

　　“韩陈，韩陈，韩陈……”

　　“又谁在叫我，我烦着呢。”我左右看看，没人。
　　“我不舒服，我要休息。”我觉得睡一觉。

　　“哪里，哪里不舒服？”青灰的世界里，一团浓雾靠拢过来，我怔怔地看它伸出一条笼上我的脸，听到关切的声音从那团雾里发出。

　　“达克？”我愣，“你是达克？”
　　伸手过去，手指穿透了雾气。
　　想着达克的样子，白色的雾逐渐成型，定格成人样。

　　皱眉的？不好。我想，使劲想。那个男孩恶劣的取笑，那勾唇的无聊势态活力四射地在我心中缓缓绽放，我讶异地发现自己竟感到快乐。我一定是欠揍型的。

　　“跟我出去！”达克的声音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一时蛊惑，我伸手去挽他，空间一震，开始晃动扭曲。天~~，胸前一波波恶心。呕吐的感觉。

　　“哎呀，我受不了了。”我弯腰皱眉。

　　一秒的停顿，我就被达克牵住，白色的雾手蒙住我的眼，达克镇定的语调在我耳边清晰着：“想着我，想着我……”

　　好吧，如你所言。想着你，想着达克，想着那恶劣的微笑，狡颉的眼神。恶心烦躁的感觉竟悄悄褪散，脑子里的纷乱杂章也渐渐归于平息。
　　似乎世界之大，此刻只有他能让我宁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