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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摇篮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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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白天洗的两回冷水澡,还是又做了一轮噩梦,或者是两样叠加,总之我半夜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头疼脑胀,浑身无力,脸颊发烫。
我猜我是生病了。
渴。幸好我有睡醒就喝水润口的习惯,所以在床边放了杯水,一伸手就能摸到了。
躺着歇了会儿喘口气,恢复点力气后,我就爬起来,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试图找点治感冒的成药。
毕竟是医疗室,药品储备齐全,光是治疗感冒发烧的药就好几种。我找了最贴合自己症状的药,就着那杯凉水吃了。鉴于衣服又被汗湿了,我干脆放飞自我脱光了睡。
才睡着噩梦又来了,反反复复地折腾,到早晨,烧好像退了,但浑身累得像连夜绕着并盛町跑了好几圈一样。
吾命休矣……我哀嚎一声,把脸埋到枕头里。尽管跟别人住在一个房间里有点别扭,但我还是得认真考虑搬过去跟女孩子们一起住的可行性了。没准人一多,我晚上就不做噩梦了呢?
那边离浴室也近,说起来生活上是要方便很多的。
我这么想着,眼皮沉重,渐渐又睡过去了。我醒得一贯早,现在……应该还可以睡回笼觉……
结果我是被砸门声惊醒的。最近我真的很不经吓,差点从床上弹起来,脑子懵逼了好久才晓得要去开门,刚蹦到门口又想起来自己没穿衣服,只能一边应声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很明显,我睡过头了,而且是睡过头很久很久,以至于会被猜测出什么事了。我很羞愧,本来是不想给人添麻烦的,没想到造成的麻烦更多了。
小春和京子商量了一下,决定每晚轮换着来陪我过夜,并且完全拒绝我今天的后勤活动,要求我卧床休息。
我吃过药了,其实热已经退了,虽然身体还很疲,但是择菜之类的小事做起来也不为难。更何况,一闭眼就是噩梦,我也不是很想休息。
“不行。”女孩子们强硬地拒绝了我。小春飞快地把早餐还是午餐给我端来,俩人看着我吃完后,又留下一平盯着我睡觉。
一平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认认真真地盯着我,等我睡觉。
我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有心跟一平聊聊天缓解一下。一平倒也跟我愿意跟我聊,问题是,她听不听得懂我说的话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肯定听不懂她说的话的。我跟小一平的交流,还处在最基础的肢体语言。
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两句,我就闭嘴了。到底身体是不舒服,吃饱了又很困倦。吃饱就睡不好,我撑着等了一段时间,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可能真的是有人陪着,我安心了些,这次居然没做噩梦。当然,也算不上是美梦。
我梦见入江正一了。
不是好梦,自然就开心不起来。事实上我梦见他一会儿拿着枪突突突别人,一会儿拿着刀砍人,有时候欺男霸女,有时候横行霸道。
非常符合四舍五入约等于坏蛋这个形象了。
可无论怎么说,小正留给我的印象都是比较正面的,所以我明明见过十年后长大版的他,梦里那个坏蛋却始终看不清脸。
我梦见又是哪个下午,我在小正家里写作业。秋天的夕阳是漂亮温暖的橘红色,温度却不是很高,终于有了几分秋天的风范。
然后,我嘎嘣一下挪了个地儿,入江正一揪着我的领子把我提起来,一脸严肃地说:“你不要再纠缠我了,我爱的人是白兰!为了白兰大人我什么都能做,你丫再缠我信不信我把你——我叫人把你咔嚓了!”
这才是小正嘛,他那有亲自动手跟人火并的本事,指使别人的可信率比较高。我很欣慰,然后暴跳如雷,把他打了一顿。
神清气爽。
一觉醒来我惊喜地发现身体舒服多了!看来是我这几天过得太压抑了,打一顿小正发泄下就好。
要是梦见把那个混蛋伽马做抓监狱里判刑就好了。
我中途醒来过一次,吃了药又睡了。等真正清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在完全不存在自然光的地下基地,天黑的意思,就是关灯了。
床头留了一盏小灯,昏黄的光照亮了小桌上的保温饭盒,显出几分温暖来。
隔壁床的被子隆起个人形,脸部隐在黑暗中,不知道是小春还是京子。
我躺了好久,直到涣散的思绪慢慢集中,我才坐起来,靠着床头深深地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昏暗的环境让我不安。可不知道是身边有个人,还是这盏小灯的功劳,我觉得还可以忍受。
睡是不可能睡了,这一晚都不可能睡了。我还不饿,也没有别的娱乐方式,只能靠着床头发呆。
别说手机了,这时候给我本教科书也好啊。我盯着天花板。昏黄的灯光照明度有限,天花板也看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个轮廓,能分辨出那是这个房间的高度的界限。
想外婆了。
我叹了口气,决定借饭消愁。晚饭是咖喱,还温着,调味刚刚好,但没有外婆做得好吃。
嘤。
冷静点,回去总会回去的,外婆也会有的,只要我好好藏在这个基地别再被那群黑衣男那个变态γ抓住……
咳,呸!我噎了一下,忍不住咳了几声。
陪床的人踢了下腿,手抓紧了床单,说了几句模糊的梦话。
我以为是自己吵醒她了,赶紧闭嘴,小心翼翼地观察。
她很快就安静下来了。在寂静地空间里,另一种声音轻易地显出来了。
是抽泣声。
不知道她梦见什么了。我犹豫了一下,继续吃饭。
可她的梦境似乎没有结束,没过多久,手脚又挣扎起来了,抽泣声也越发大,在几乎没有任何声音的房间里,尤其明显。
……害怕的,不只有我一个人啊。我意识到这个事实。
做噩梦的感觉特别不好受,我很清楚。可这种事情别人也帮不了,难不成我要叫醒她?因为做噩梦大哭而被叫醒,她得多尴尬啊!
我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继续吃饭。
……
……
……
算了。蹭吃蹭喝蹭床位,总得做点什么报答人家。我伸手握住她的手。
凑近了才看见,是黑色头发的,是小春。
小春的手冰冷湿滑,跟我捂得很暖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我还是放软了嗓音,哄她:“别怕,我也在。你别怕。”
也许是我手上的温度传给了她,小春安静了一点。我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但肯定不会好受吧。
我想了想,拽了张纸,小心翼翼地在她眼角沾了沾。可眼泪滚落的速度明显比我来回擦要快些,我干脆在她脸颊两边各塞了一张纸。
有点滑稽。emmmmm……她醒了不会打我吧?不不不,怎么会,只要我趁她睡醒前把纸抽掉,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没穿鞋,秋天的夜晚本来就已经转凉,凉气顺着脚心嗖嗖往我身体里钻;睡觉穿的又少,没一会儿我就觉得冷了。
可要么放着不管,要么就管到底,我才不干半吊子的事。想了想,我蹑手蹑脚地靠近了一点,尽量放轻动作,坐到小春床上,双脚悬空。
她这边这只手暖得差不多了,我帮她塞进被子里,又抓过另一只冻爪暖暖。显然她现在的问题并不是冷而是惊吓,我翻了一下脑子里的曲库,给她唱首摇篮曲。
前田礼奈这个人的95%的魅力都在声音上了。凭我荣获各类大奖冠军的嗓音唱功,区区一首摇篮曲,我能唱出催眠的功效。
小春果然镇静了不少,抽泣声也小了,眼泪也渐渐停了。
她又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果然我要成为歌唱家不是个梦想。我一边唱,一边分心瞎想。
来回唱了几遍,确定小春已经熟睡,我小心地站起来,把她的手塞回被子里,脸颊两边的餐巾纸抽掉,回到了自己床上。
真冷啊。我把自己缩到被子里,搓搓手。
虽然睡不着,但睁着眼睛发呆和闭着眼睛发呆都是发呆,睁眼还累,不如闭着眼睛发呆。
从诗词歌赋脑补到人生理想,从看星星看月亮联想到宇宙大爆炸,又从宇宙大爆炸联想到把γ吊起来打,暗爽了好久。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我终于迷迷糊糊地有些睡意了。
睡过去前,我想,我可真羡慕小春啊。
做噩梦居然有本美少女来哄,真是想都不敢想,一般人哪来这么大福分啊。
#吹了一波自己#
我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
为了调整回正常的作息,小春醒的时候我也警觉地跟着醒了。睡了差不多一整天,我的状态可以说是非常好了。
小春伸了个懒腰,对我露出明艳的笑容,打招呼:“早上好啊!睡得怎么样?小春昨晚做了个美梦哦!”
本美少女给你唱歌,当然美得你。我骄矜地点点头,想想昨晚没做噩梦,也顺势附和她:“早上好,我睡也很好。”
真是个美好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