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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小天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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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以我“因秋天干燥、睡眠不好、心烦气躁导致上火”而流鼻血结束话题。
忙完手上这阵,我就把小春京子赶回去睡觉了。她们又不像我,是真的实打实等了一夜。也就是年轻才没有黑眼圈,但困倦肯定不是说两句就能散的。
基地里静悄悄的。拯救世界组也一夜没睡,都去睡觉了。
我仰着脸,鼻子里塞着纸团。可能是呼吸不畅,脑子还有点晕。
从仓库里找了衣服,我晕乎乎地托着它走到男寝区,辨认了几下,找到入江正一那屋。本来想敲门的,临了又犹豫了。万一他在睡觉怎么办?刚睡着就被吵醒,是很难受的。
想了想,我找了张报纸垫在地上,把衣服并两盒贴身衣物放在上面。咳,我当然不知道贴身衣物的尺码,随手拿的均码,大了小了……忍着吧。
这个时候,衣服应该洗好了。基地在地下,当然不存在晾衣服这种活儿,事实上,洗衣机是带烘干系统的,我只有把它们取出叠好再送回去就可以了。
鉴于大家都在睡觉,我叠好衣服后也没有送过去,暂时放在洗衣房。
然后,我就没事情做了。
既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日子真无聊,唉。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怕现在回房间会打扰到小春京子还有那两个小的睡觉,我选择到餐厅去。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开始准备晚饭吧——我择个菜去个土豆皮什么的就行了,动手就算了,总不好让他们连着吃我那半生不熟的蛋包饭。
枯燥,无趣。没多久,我就成功把自己催眠困了。我也不硬撑,往我昨晚睡的沙发上一滚,决定眯一会儿。
大抵我虽然看起来适应性很强,连能不能回去这种问题都很少担心,可其实心里也是非常不安的吧,我很少睡个安稳觉,通常都伴随着光怪陆离的梦境。而整夜做梦的结果就是身体劳累,休息不好。
不仅多梦,我还睡得浅,尤其是自己睡的时候,基本上有个风吹草动就会醒来。
我感觉到有人给我盖被子了,不对,毛茸茸的,应该是毯子。
有东西一碰到我,我的意识就打了个激灵,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清醒了这么一小段时间。
我睁开眼。给我盖毯子的是库洛姆。
这样的场景应该是挺吓人的,毯子还没盖好,一低头就发现本该睡着的人睁着眼睛看你。
库洛姆的手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白皙的脸颊染上绯红。她垂下眼睛,并不跟我对视,嗫嚅着:“会着凉的……”
惊醒后的清醒时间十分短暂,我很快又迷糊起来了,接过毯子自己盖好,含糊地向她道谢,又闭上眼睡觉了。
其实眼皮虽然挺沉重,但要立刻马上睡着,那是痴人说梦。更何况库洛姆还在边上,我多少有点被人看着的精神压力,睡得着才怪。
只是,我其实从来没跟库洛姆说过话,忽然在脑子不是很清晰的时候撞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只好先逃避了。
所幸库洛姆也不是喜欢盯着别人睡觉的人——事实上,我觉得正常人都不会有这种嗜好。
库洛姆应该是个正常人的。虽然在我眼里,他们都不怎么正常。
我梦见小正了。不是现在这个入江正一,是我认识的那个小正。
梦里入江正一刚抱住我,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小正就出现了。他特别幽怨地看着我,整个人可怜巴巴的,头一扭,生气了。
我觉得他简直是不讲理,吃亏的是我,好处都让他占了,凭什么对我生气!
哪想小正居然不同意,跟我争辩占便宜的是十年后的入江正一,而他什么都没有,很可怜的。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我不太清楚,不过也算是弄明白了,在十年前的世界,我们处于失踪状态,小正并没有缘分见到十年后的漂亮大姐姐前田礼奈。
噫,真遗憾,难得我长得这么好看,气质还高雅。
小正看我似乎有些动摇,就恬不知耻地提出了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无耻补偿。
呵呵。
我揍了他一顿。
这滋味别提多爽了,就连清醒了我也躺着没动,回味梦里的畅快感。
唉,想小正了。
陆陆续续有人起床,基地渐渐有了人声,小春和京子也到餐厅来了。也是,又不能出去还没个娱乐,一天天的除了吃饭就是睡觉,不去餐厅还能去哪。
我坐到餐桌边,削土豆皮。不夸张的说,我削土豆皮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可以随时挑战“一分钟削四个”这种无聊的成就了。
削到第六个的时候,耳边忽然一阵巨响,还没听真切,眼前又是一片白光闪瞎我的眼。
我坐着的椅子消失了,猝不及防,我直接摔到地上了。
消失的不止是椅子,还有桌子,还有我削好的那五个土豆。哦,事实上这都是不重要的,重要是连基地都消失了。
我坐在地上,一手拿刀一手举着土豆,沉默地看着新场地。
小春穿着围裙拿着锅铲,京子拎着一把洗到一半的青菜。好歹她们俩都是站着的,默契地对望了一会儿,她们选择保持原样,就这么拿着东西朝那边的拯救世界组跑去。
也是,现在也没地方放刀铲蔬菜。尽管我觉得这样很不雅观,也还是带着土豆跟着过去了。毕竟我是一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弱鸡,没有自保能力。
据入江正一所说,刚才那声巨响是基地被(他求而不得的白兰)炸了,然后用了什么装置,我们空间传送了。
有技术就是好,连空间传送这种事情都能做到。不过既然连会冒火的戒指和装有猫(瓜)的火柴盒都存在,好像也不那么奇幻吧?
我先随随便便地跟着惊讶了两秒,就无所谓地接受了这个设定。到底我是心理承受能力越来越强,还是越来越麻木了呢?我也不知道。
可在这个时代,平静点,总比歇斯底里要好。
阿纲他们还有事的,小春京子恢复得也快,整好心情就开始寻找新地盘的厨房了——再怎么样,吃饭都是天底下第一大的事情。
就是食材要重新准备了。我面无表情地想。
“礼奈。”入江正一忽然叫住我。
我抬眼瞟他,并不出声,等他的后续。
他欲言又止,迟疑了好久,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忧虑之色满溢而出。
可他终究是什么都没说。他怎么能不说呢?他不说,我能怎么办?
我什么都做不到。姑且不论我的危险是从哪来的,反正它已经存在,而我无法保护自己,也几乎没有任何作用,信息不对等又怎样,我敢抗议吗?
本来我能得到庇护就是因为沢田纲吉,因为我们之间发小的情分。可依靠别人的感情,本来就是不靠谱的。
感情本来就是虚幻的东西。
……可小正应该告诉我的,他会告诉我的,他不会瞒着我的。
我不应该觉得委屈的,我没有任何可以委屈的立场,入江正一不是我的小正。也许他是白兰的小正?我想了想,居然跟自己说了个冷笑话,就对入江正一扯了个不走心的笑容,扭头就走了,没有一点犹豫。
我这次不削土豆了,小春和京子研究过新厨房后,决定包包子。一平经验丰富,已经去那边指挥和面调馅了,而我则负责整理餐具。
蒸笼找出来,洗干净,放在旁边晾干。我不小心碰到旁边的一摞碗,碗晃了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我看着瓷碗,脑子忽然一片空白,抓起最上面的一个就要往地上砸。可要是砸了,我怎么解释啊?面对女孩子们的关心,我还能怎么说,我难道能发脾气吗,能一边砸碗一边歇斯底里哭喊吗?别开玩笑了,这也太难看了,还什么都不能解决。
手攥得紧紧的,我克制着自己的冲动,慢吞吞地把碗放回去,移开目光不再去看。
包包子,上蒸笼。一平的手虽然小,可比我灵活多了,最漂亮的包子就是她包的。反面教材就是蓝波了,不仅包得奇形怪状,弄了自己一身面粉,居然还免费附送了我一身。
真是个皮孩,什么时候才能把他踩在脚底下。我叹了口气,提起蓝波去洗刷干净。
我还好,毕竟是干面粉,拍掉暂且还能忍;蓝波是把面粉面团都糊到身上了,还有不知道哪来的水渍,把身上弄得一塌糊涂。我忍不了,干脆把蓝波扒了,要给他洗澡。
“不要不要!蓝波不要洗澡!”蓝波抗争得厉害,拼命拍水溅了我一身,“你羞羞!看蓝波的果体!”
又一捧水溅到我脸上。我深吸了一口气,将把蓝波扔进马桶里冲走的念头压到心底,打上大大的叉,封印起来。
考虑到再洗下去,我也不得不要洗澡了。蓝波小孩子也就算了,在不知道有没有换洗衣物的情况下,把自己弄湿是很不明智地。没办法,我只好屈服了,把蓝波在水里荡荡就捞起来,要用毛巾裹住。
蓝波强烈抗议:“不要!蓝波要穿衣服!”
衣服?我看了眼那套脏兮兮的衣服。别说给他穿了,摸一下我都能暴走。
我试图跟蓝波讲道理,说明现在到了一个新地方,还没探索过,暂时找不到衣服。
蓝波是一个年仅五岁的皮孩,根本不听我说话。他还这么小,我也做不到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再加上他实在闹得烦心,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干脆强硬地抱起他,小跑着往厨房去,准备先嫁祸给小春或京子,然后自己去找衣服。
也不知道是我的运气好还是小春的运气好。我远远的看见小春,正把她当做我嫁祸的目标呢,没想到一拐弯,风太出来了。
风太别提多擅长对付蓝波了,听说给他当了七八年的保育员。
“风太!”我叫住他,然后把嗷嗷大叫哇哇大哭的蓝波塞给他,转身就跑了,“我去给蓝波找衣服,你先抱抱他!”
说是要找,我哪知道仓库在哪,只好慢慢搜寻了。蓝波的衣服我也丢进洗衣机里了,大不了让他先光着,俩小时后又是一条好汉。
当然,哄他的事情我绝对不干。决定了,不到饭点不回去了。
我选定了一个方向,倒也不至于把遇到的所有房间都打开查看,只是大致看了一下,判断这一区域是干什么的。仓库一般都是在比较偏僻的地方,没准还在下一层。
路过某个房间的时候,我发现它的门是虚掩着的。我没多想,顺手就推开了。
蹲在墙角的库洛姆惊慌地看着我。
“你怎么在这?”我觉得挺奇怪的。她又不像我一样没用,按理说不是正在努力锻炼,为拯救世界贡献一份力量吗?艾玛,这台词太中二了,幸好不用我说出口。
“我、我……”库洛姆嗫嚅。从走廊钻进房间的光能照亮的地方并不多,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下,我也看不太清楚她的脸色。
但我想,她应该是害羞了。她本来就是很容易脸红的人。
据说库洛姆比我还倒霉,我至少还跟阿纲熟,她跟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什么交情,人又很害羞。
可是想来想去,我还是挺羡慕她的,至少她有自保能力,能够获得对等的信息。
人的一切不幸都来源于自身的弱小。如果我不这么弱鸡,也许就不用这样,天天感觉自己生如浮萍。其实我感觉得到,我并没有被排斥,什么都不知道,没准还是一种保护。
但很抱歉,我并不像后勤组一样,对阿纲他们有足够的自信,我讨厌这种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
我讨厌这样,但我抗拒不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真的抗拒了,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我又能怎样?
我就是个小垃圾啊。
自己都管不了,我管别人干什么。我意兴阑珊,对库洛姆微笑,假装理解了她是在休息,对她说:“你好好休息,我再去逛逛。”
也不指望库洛姆回答,我退后一步,把门照着原来的样子虚掩上。
房间里又陷入了黑暗。库洛姆摸摸骸枭,沉入了深深的忧郁中。
有了在彭格列基地的经验,我居然真的顺利找到仓库了。小孩子衣服什么的是不可能有的,我顺手拿了针线剪刀,用T恤给蓝波改了条裙子。别跟我扯性别,再难的我不会了。
蓝波要是不肯穿,还有一平呢,总不会浪费的。
回去的时候,饭点也差不多到了,包子都蒸好了。蓝波果然不肯穿我的手工小裙子,并给我做了个鬼脸。刚才洗的衣服已经烘干了,他又是一条五岁的好汉了。
哼,不跟小孩子计较。我把小裙子转赠给一平。一平是个小天使,不仅亲了我一下,还把自己做的包子送给了我。
要知道,这可是这一次的包子里最好看的一个。我一贯是不喜欢小孩子的,但要是有一个一平这样的妹妹,似乎也不错。
饭点到了,人陆陆续续来齐,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饭了。
我从开始坐到结束,人都差不多散完了也没看见库洛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都营养不良了还不吃饭。我想了想,抱上一平,再拿上我特意留的两个漂亮包子,往库洛姆所在的地方去。
门还是虚掩着。这个房间似乎配有洗手间,如果她不吃饭的话,的确没有必要出门。
我把一平放下来,小声地让她把包子送进去。我是不可能进去的,那得多尴尬啊,又不熟,装没来过就好了。
一平说的话基本没人听得懂,不可能出卖我。我真是太聪明了。
小女孩咿咿呀呀地声音和少女纤细的嗓音从门里传来。她们说话声音小,我当然不可能听清楚,能确定她在就好了。
里面的声音停了。
“谢、谢谢你!”库洛姆忽然大声说。
要说有多大声也不至于,就是能让门外的我也听得十分清楚。
奇异的,我觉得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才不是特意送给她的,换了是谁我都会送过去的,我那么温柔善良……我把头扭开,感觉自己的脸颊慢慢烫起来了。
回到厨房帮忙收拾的时候,小春揶揄我:“入江先生和斯帕纳先生还没吃饭哦。”
“哦。”我冷漠地回应。
入江正一?哪根葱啊。
(斯帕纳:每次跟正一名字并列的时候都被忽视也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