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阳暗之祭（下） ...
-
“两年了，没想到还会再见。想要用怨力和我做交易当然可以，只是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是否有改变？”
安归岚从原主记忆力找出了事情原委，便也对之前的问题不再回避，他本想俯下身安抚一下急切的乞丐少年，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
江御夜紧抿着薄唇，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劝道：“我听闻，即便拥有暗系灵根，吸收怨气也是损伤身体的。这世上身世悲惨之人比比皆是，沉渊君与他只是萍水相逢，为何要做到这个地步？”
安归岚回过头轻描淡写地拂开江御夜拉拉扯扯的手：“这少年提供给我修炼所需的材料，而我付给他报酬，本就是公平交易，他并没有欠我什么。我在这里还有事，可以麻烦江公子去买些吃食来吗？”
安归岚这次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淡然平和的样子，却因为坚决的态度，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感觉。江御夜也没再反对，只是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走向了附近卖冥部特色吃食的货摊。
【514也很好奇，宿主为什么要当着江御夜的面暴露自己之前靠着吸取怨气练功的事情，就不怕破坏了自己在男主心中的形象？】江御夜刚刚走远，514也按捺不住开始问问题。
“与男主相处起来实在是太过麻烦，对我而言，这次阳暗之祭结束，他便也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了。
正好借此机会告诉江御夜，他感兴趣的不过是头脑中幻想出来的那个我而已。当他发现真正的沉渊君与他的想象相距甚远，自然不会再纠缠，这样一来我只需要专心对付漓祝就够了。”
【利用够了就甩掉，宿主还真是薄情啊。】
“这是哪里的话，你的宿主可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所以514关于你之前的失职，我们是不是也要找时间好好谈谈？”
虽然安归岚的脸上带着笑意，但是514见到形势不对还是乖乖闭嘴，假装自己不存在。
由于安归澜身体里暗属性的灵根已经完全觉醒，更兼送魂引灵灯碎片的加持，吸收怨力对他而言是和呼吸一样容易的事情。
他将手搭在少年的额头上，怨气很快便凝成一缕一缕的黑色烟雾，在夜色的掩盖下迅速地窜进了他的掌心。
少年积累的怨气和从重灵湖吸取的数量庞大的阴灵怨气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待吸收全部完成，安归岚除了体温降低了一点以外，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此时江御夜已经带着买给乞丐少年的吃食回来了。
乞丐少年显然是饿了很久了，一闻到食物的香味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他从江御夜手中接过整包烧饼还有各式各样的糕点，囫囵地说了几个谢字便狼吞虎咽起来。
江御夜本想就此离去，却发现安归岚仍坐在原处，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少年的吃相，目光中带着丝丝暖意，却并没有真正聚焦在少年身上，仿佛只是透过他看着什么人。
江御夜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催促安归岚，他折了回去，索性坐在了安归岚身旁，凑近对方耳边轻声道：“沉渊君似乎有心事，不如让我来猜一猜……其实沉渊君几番出手帮助这个乞儿并非是怜悯他的身世遭遇，只不过是从他身上寻找故人的影子罢了。我猜的可对？”
“江公子确实很聪明。只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从他身上看到的到底是当初的自己，还是我的故人，抑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安归岚的话模棱两可，似乎并不愿意正面回答江御夜的问题。
可是这样的回答反倒让江御夜更加好奇，他微微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我真的很想知道，沉渊君小时候是什么模样。”
安归岚原本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比起对人情世事不敏感的漓祝，江御夜显得太过敏锐，与他说的越多，漏洞也就越多。
可是当他又一次清晰感受到了熟悉的阳系灵力波动时，他改变了主意：“我小时候吗？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和这孩子一样过怕了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赌上性命舍弃尊严，其实也不过是为了活下来而已。
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是吗？”
仲夏的暖风轻轻拂过，安归岚的声音很轻，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
但是在不远处的角落，隐去了身形的漓祝还是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透不过气来，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不愿深究，只好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外界的闷热。
明明想要去别的地方透透气，可目光偏偏又一直停留在沉渊君轮廓优美的侧脸，舍不得错过那个人一丝一毫的表情。
不一会儿乞丐少年就已经将江御夜带来的吃食吃的一干二净，他有些恋恋不舍地将残存着糕点碎屑的纸包叠好，小心地收到怀里：“公子，我知道上次没有答应您说的，惹您生气了，这都是奴不好。
其实奴是真的非常羡慕公子，在这冥部，人人的命运都是生出来的时候注定好了的。
如公子这般有本事的人，定是生来便有个修炼的好资质，早早被哪位大人收为弟子，这才活得如此体面。不似奴天生废材只得自认命苦，哪里还敢奢求其他呢？”
安归岚闻言诡异地笑了笑，并未回答。他干脆利落地起身，身形在一小片黑雾中闪了闪，眨眼功夫便与乞丐少年被锁住的位置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
【宿主生气了？】514弱弱地开口，生怕惹得安归岚更加不快。
一阵沉默，半晌，514听见安归岚一声冷笑：“好一个活得体面。”
脑海中属于原主的记忆和安归岚自己的记忆翻滚交织在一起，不知多少个归冥之夜，原主被体内的阴气怨灵折磨得翻来覆去，恨不得用自伤的方式来分散疼痛，到后来甚至连昏过去都成为了奢望。
即使现在由自己接替了原主，送魂引灵灯带来的这种折磨依然无法结束。
他连命都是别人给的，连死都做不到。安归岚常常想，若是明姐姐和明华知道他们去世六年后，自己活成了这副模样，会不会后悔当初拼上性命救了他。
不一会儿江御夜从后面追了上来，一边努力跟上安归岚过快的脚步，一边安抚道：“沉渊君不要将那个无知乞儿的话放在心上，这种人实在是配不上沉渊君的厚爱。
沉渊君若还是难受不妨说出来，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种时候千万不可动气。”
“江公子不必担心，我无碍。时候也不早了，扇舞荧光的表演快要开始了，我们还需快些赶路。”安归岚也不再与江御夜多说，径直往半山腰的舞雩台赶去。
随着与舞雩台距离的缩短，笙歌鼓乐的声音也愈发清晰，台上的舞姬穿着同一式样的服装，手中的扇子一开一合之间飞出万点荧光，在暗蓝色夜空的衬托下煞是好看。
安归岚只是站在人群的外边，并不和那些渴望一睹舞姬风采的人一样争先恐后地朝前面挤，因为他知道他和江御夜要遇到的人根本不在舞姬之中。
而一直念叨着看“扇舞荧光”表演的江御夜虽然在不停地鼓掌叫好，在安归岚看来却总有那么几分心不在焉。
表演的最后，兴奋的人们纷纷将手中的琼夜花用法术送到台上，而舞姬们则依靠术法操纵着飞散在空中的萤火组成各种图案，远远看去，就如同凡间的焰火一般。
“这处舞雩台是当初冥部建立之时，冥部大能留下的。虽比不上那些传承秘境，却也是个不错的观光览景胜地，江公子若是有兴趣我们不妨在此处走走。”
表演虽然结束了，但是《释灵》中男主和竺汐相遇的剧情却是刚刚开始。安归岚并不愿意就这么放任剧情完全脱离自己的掌控，只好想了个理由让江御夜顺理成章地留下来。
“有沉渊君相陪，乐意之至。”江御夜的意思非常明显了，他这根本不是为了赏景留下来的，完全是为了继续调戏沉渊君才留下来的。
舞雩台依山而建，因为它的后方与大片的山林相接，鲜有人至，所以显得分外荒凉。五六个年轻女子正围在一处，在她们圈子的中间，是个被封住法力用绳子捆得严严实实的人。
“还以为这次被选中进入内殿的人有多美，原来是个又丑又胖的黄毛丫头。”为首的那个女子一脸不忿，边说边踢了踢地上的人。
“涵姐姐说的是，这丫头相貌如此丑陋还能进入内殿去侍奉建元君，不会是贿赂了管事大人吧？”
“这不公平，我们得给她点教训。”
“下次内殿选侍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占了这次的名额，不就是挡了涵姐姐的路？”
“这里荒凉偏僻，就算在这杀了她，也没人敢查到我们照露宫头上来。”
“说得对，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已经教训了她一顿，不如就在这里了结了她的性命。这样内殿选侍的名额就是涵姐姐的，到时候涵姐姐可莫忘了姐妹们。”
不远处的暗系结界中，安归岚和江御夜自然也将此处的谈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根据这熟悉的对话，安归岚几乎可以断定，那个被如此奚落甚至要丢了性命的人就是《释灵》中江御夜的后宫之一，照露宫内殿女史——竺汐。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阳暗之祭（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