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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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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酒家的灯笼被微风吹得来回摇摆,路边的摊位已渐繁华之势,城中百姓流连往来,整座城呈现一副欣欣向荣之景。
一切还都是熟悉的样子。
初见肖月茹,便是在这座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是肖月茹没有撞破师兄与魔族的交易,现在的他们可能已经喜结连理了吧。
如今,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尤美之背负长剑,一身青衣走在石板路上,正是市集之时,商家堡一带民风淳朴开放,正因此,此处的姑娘们也以热情著称。
一路走过,俊俏的公子不知惹得多少姑娘芳心暗许,他却是不自知的。这一生中,他只接触过两个姑娘,年少不经事时与初恋肖月茹的往事,成为了他一辈子的伤痕。如今死缠烂打的秀祁,是他的绊脚石。
被绊地时间长了,突然道路通畅,再无那女子聒噪的说话声,纵然这条街熙熙攘攘,这世界却变得如此寂静,如此,与他无关。
是喜欢么?
他从不敢扪心自问,复仇的担子太重,月茹的死是他无法释怀的痛,若是他没有将月茹引进门派,若是他未对月茹展开追求的攻势……
“妾以帕赠,君以何还?”有大胆的姑娘扭动着柔软的腰肢,径直将香帕塞在尤美之手中。
他直接将那帕子用纵火术烧了个丝毫不剩,点点灰烬落在青缎制的鞋面边。冷冷地道:“别烦我!”
那热情的姑娘被如此羞辱了一番,狠狠地一跺脚,愤恨地转身而去了。
其他在旁观望的姑娘们都被身带煞气的玉面郎君嚇到,再没人敢上前冲撞这座煞神,一时间,如鸟兽散尽了。
前方的几个魔族似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警惕地转过头勘探环境。尤美之迅速地躲到人群之间,在灯笼的光亮下,那张熟悉的脸被照的无处躲藏,再不能更清晰。
他一贯的冷漠表情终于打破,唇角微微勾起。
呵,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秀祁不由得看得痴了。
她收了显眼的耳朵,化作了个再平凡不过的男子模样。——这是灵族祖辈相传的密术,正远远地跟在尤美之的后头。
便是被其这般俊秀的相貌引住,纵然他横眉冷对,常年只有一个表情。可不知怎么的,这个人总是百看不厌。这一回,便是迷晕了兄长凌风,她也无悔地跟了上来。
灵族比人族的感官要敏锐许多,她远远地能接受到尤美之的杀气。
看来那毒虫今晚有的忙了。
繁星如布,灯火阑珊,卖云吞的小摊儿不缓不慢地冒着热气,几个豆蔻年华地姑娘绕着灯笼摊子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捏糖人的匠人正逗着小孩子玩儿。
秀祁心中一动,便也想化为原形上前去捏个糖人。最好有纸笔,将尤美之画到纸上,让那匠人捏个一双一对。
片刻后,纤纤玉指捏着两个如栩如生的糖人,用丝帕仔细地裹好,这才收入怀中。
秀祁再抬眼望去,哪里还有那些魔族和尤美之的踪影,她心中道暗了一声糟,如今世道正是波云诡谲之时,魔族心狠手辣,阴狠手段数不胜数,这些年各大门派不少道行高超的杰出者都栽在了魔族手中。
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他!
……
喧闹是街道的标配,在这所繁华的不夜城中,似乎夜越深,热闹就越盛的趋势。
在这样一座人口流动,处于交通要塞的城,内内外外,仅仅远远地星罗密布着上百家客栈。
愁老板便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一众人之一。其自称名为“鬼见愁”,不论是老客新客,嘴里总叨挂着那些讲烂了的旧事。这人呐,凡是上了些年纪,讲起那旧事时,总会有夸张吹牛皮的水分存在。
故大家都乐意上他这来住,一是因为客栈的客房确实在城中排的上号,二是免不了瞧人家笑话的恶趣味。每逢见到愁老板那遭人嫌弃的样子,众人都会哈哈大笑。他倒也不会生气,只讪讪一笑,下次若是又来,也不会长记性。
这不,借着送茶水的空闲,愁老板摇晃着肥大的臀,一晃一晃地扭到二楼那间上房去了。
坐在一楼吃茶的三教九流不约而同的戏谑地瞧着楼上。
“啊!”地一声惊叫,打破了夜的寂静,众人皆是一惊,脸色仓皇地面面相觑,就见愁老板屁滚尿流地从房中爬出,厉声叫道:“死人了!死人了!”
房中正是那几个魔族,其死状凄惨,面色成紫黑色,七窍流血。
客栈顿时乱作一团。
实凶者尤美之,此时正操纵着毒虫,同一青年缠斗地不眠不休,两人刀剑往来,打得热闹。
那青年手中一把剑,古朴的模样,散发着冷冷的寒气,不正是尤美之寻而不得的弥罗剑!
原来是尤美之操纵毒虫杀了那几魔族后,此青年也追寻魔族踪迹至此,尤美之一见弥罗剑,一时情急便与青年大打出手。
弥罗剑的威力极大,他才交手短短几招便渐落下风,毒虫的毒液也大半用在死去的魔族的身上,它四处喷射着剩余的毒液,却让青年诡异身法一一躲过。
就见那青年回身便是一刺,剑尖直指尤美之的咽喉!弥罗剑气势如宏,寒气大盛!
这一招用得极厉,尤美之早已是灯枯油尽,全靠着一股执念才撑到现在,哪还有还手之机?
那寒气愈来愈近,冰冻了他的咽喉,呼吸变得困难。他认命地闭上了双眼,心想:阿茹,我这便来寻你……
全然失去意识之时:他听到毒虫嘶嘶地缠斗声,还有那一声凄厉绝望地尖叫。
他苦涩地一笑。
会是她么?
……
肖月茹着着一身月白色罗裙,浅浅笑道:“尤郎,好好的活下去。”
尤美之想尽力地抓住她,留住她,可偏偏肖月茹的影子越来越远……
画面一转,他又见到了秀祁,
美人正靠在桃树上,见到他嘴角一勾,懒懒地调笑,是千种的风情:“死人脸,你便不能笑一笑?”
下一刻,她的嘴角却突然溢出鲜血来,染得粉唇极红极艳,她倒在他的怀中,弥罗剑刺过她温暖的胸膛……
“不!”他猛地惊醒,大口大口地喘气。
守在床榻旁的秀祁连忙上前,拿帕子沾了清水,敷上他的额头。
他的眼睛尽是血丝,是怒极攻心的模样,秀祁一惊,刚要唤大夫进来,便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揽入了硬邦邦的怀中。
头顶传来男人颤抖的声音。“还好你活着……”
秀祁眼眶一红,十指揪紧了尤美之的中衣。
那日,她恳求那青年留下尤美之的性命,并借了弥罗剑欲唤肖月茹的魂魄归来,却未曾想到,肖月茹的魂魄将入轮回,是再不愿回来的。
这些话,她可以慢慢地告诉他……
床上的一对苦命鸳鸯紧紧的依偎着,月色撒进房内,夜还长,江湖的路也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