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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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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阿爸成日忧心忡忡，平时热闹的院子里更是冷冷清清。即使再迟钝，我也好像感受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到底怎么了？”阴霾的天空似乎是种不祥的预兆，我握紧了拳头。
阿爸今日外出，酒吞大人、茨木、大天狗也都无迹可寻，难得会有一天主力都不在。我疑惑地想着，进了厨房。已是晌午，却没有饭菜的香气，即使大家都很忙碌，院子里还是有没吃午饭的式神，可厨房里分明没有起锅灶的迹象。我捋起袖子，开始干活。
“妖狐，”菜香四溢，我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听到门外有声音传来，“你……你少做点吧……”
“姑姑？”我问道，“怎么了？”姑姑蹙着眉头，脸色苍白，似乎为什么而头疼。我在姑姑脸上看到了鲜少出现的悲伤和失落。
姑姑倚着门框，乏力地笑：“妖狐，出事了……”她的声音颤抖着。
我心下一惊，见姑姑就要滑落在地，连忙搀扶着，却听见姑姑在我耳边低语：“妖狐……帚神叛变了……带着达摩出逃了……”
我的呼吸一窒。
帚神，从我出生开始，就是整个院子里不可或缺的存在，他存在了很久很久，久到甚至可以被尊称为是这里的“元老”，他辛勤地包揽了各样的活计，如果把它看成是这里的管家亦不为过。
姑姑捂着胸口叹息：“帚神的资历已经很老了，晴明器重他，把他升到了五星。昨夜，酒吞觉醒完，吃下了达摩，离六星也只差一个五星的口粮罢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谁知道今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难道是因为……帚神害怕阿爸把他喂给酒吞大人吗？”思来想去，我只能联想到这一个原因。
姑姑点头：“我也这么想的。早上的时候，帚神偷了茨木和大天狗的御魂，打伤了酒吞，还带着达摩离开了。”
我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呆了呆，安慰道：“姑姑，我相信凭我们的力量是可以制服他们的，您也别太操心了。”
“傻孩子，”姑姑摸摸我的耳朵，“你现在是四星的式神，但你大概不知道，帚神现在的威力究竟有多强。单能打伤酒吞这一点，能做到的妖怪已经很少了。”
我嗫嚅道：“姑姑，那……我能帮上大家什么忙吗？”
姑姑笑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妖狐，你长大了呢。”
“可是，饭可不能不吃，”我故作欢颜，“没有力气，怎么能战斗呢？”
“那就辛苦你了。”
很久以前，阿爸给了我一套强满的四星针女御魂，并且告诉我，这是能够好好保护我的东西。那个时候，无忧无虑，我根本没有把阿爸的话放在心上；如今，翻箱倒柜，只为了找到那套尘封许久的御魂。
究竟放在哪里了呢？我颓然地坐在地上。
喧嚣声逼仄。
“妖狐？”
我的耳朵动了动，抬头看见茨木和阿爸一前一后地进了屋。
阿爸把我从地上扶起，拍拍我身上的泥土灰尘，问道：“怎么坐在了地上？”
茨木也问道：“在找什么吗？”
“阿爸，”我有些想哭，但我不想让阿爸看见我的泪水，我把头埋进手掌里，说，“阿爸，你给我的御魂……找不到了。”
茨木看了我一眼，转身从床下翻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正是我的针女套装，他说：“你这东西一直都收在下面，怎么突然忘了？”
“啊，在这里，”我惊喜地打开，爱不释手，但很快，我把盒子递给阿爸，“听说了大天狗大人也丢了御魂，我把我的针女套装给他用吧。他是我们的主力，缺了御魂会很辛苦吧。”
阿爸掩面而笑：“崽啊，这你拿去用吧。今日我便是带着主力军去讨伐那会吐宝贝御魂的八岐大蛇了，你大天狗哥哥又重新打了一套，你别担心。至于你手上这套嘛，阿爸想让你自己使用，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了。”
我点点头。
阿爸拉着我的手，无奈地说：“崽啊，阿爸没有办法让你拿到六星满御魂，阿爸惭愧。”
我愈发难过起来，抱着我的盒子，看着阿爸。
这是，我最爱的阿爸啊。
为了，我最爱的阿爸啊。
小的时候，阿爸总是把我宠上天，大概是因为老来得子，据说阿爸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混沌的眼睛瞬间清明，就好像是看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
我还记得长大了一点，我变得格外调皮，经常上蹿下跳，喜欢和小姐姐们一起玩，也喜欢在院子里捣乱，经常在隔壁源博雅家的屋顶点火烤鸡，差一点烧起来。所有这些，都是阿爸为我收的场，即使是我的错，阿爸也绝不会责骂我，于是我越发肆无忌惮。
直到我长成，终于懂事，才能够体谅阿爸，才知道自己曾经做的事情有多么过分。我想，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阿爸更宠我了吧。那么，我也是时候该独当一面，为阿爸排忧解难了。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咧着嘴笑了起来。
“来吧，在这狂风暴雨中舞蹈吧——”我擦干嘴角的血迹，支起身子，独自面对凶恶的麒麟。
那麒麟似乎有些诧异，没有想到我居然能够重新振作起来，甚至不消片刻，便将它突得只剩一层薄薄的血皮苟延残喘。
“妖狐，你变得厉害了。”那麒麟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看我。
我道：“我总是要变的。”
麒麟挣扎着问：“妖狐，你知道现在的你像什么吗？”
我只是扼住它的咽喉，听他喘息着求饶的声音，慢慢收紧了双手。没想到升五竟是如此艰难。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像什么，谁还会在乎？
看着身上刮骨剔血似的伤口，我拂了拂衣袖，冷笑着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