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Episode.24 双线城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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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正如撒加所料，格兰蒂斯所谓的拜访圣域，最后还是以一种极为高调的方式实现的。
那时初代双子座刚刚从冥界返回，身上似乎也多少染了些阴冷的味道。或者，不如说格兰蒂斯实在是演技绝佳，嘴角轻轻松松地一扬，无论是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大圣人，还是打算毁灭世界的大魔王，他都能靠着微妙的弧度和眼神变化完美演绎。于是，当这位影帝级人物毫不留情地把竞技场搅得一团糟，甚至拎着一个被打晕的杂兵衣领攀上白羊宫前的石阶，如此光明正大的示威和挑衅让尚还年轻的史昂都吓得有些一愣。
白羊宫的守护者立即摆出迎战的姿势，与此同时快速地用小宇宙通知了教皇和其余战友。他厉声询问来人的姓名和目的，也准备好了一大套对擅闯十二宫严重性的说辞。但那位闯宫者却统统置若罔闻，慢慢悠悠地拾级而上，中途不忘把手中碍事的杂兵扔到一旁。他将双手插|进裤子口袋，及肩长的深红发丝在脑后低低地绑起来，额前的碎发似乎久未打理而显得略长，却盖不住眼窝里流淌着戏谑和高傲的金棕色眼珠。
男人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就在平台上站定，微微仰头，打量起十来米之外身披黄金圣衣的战士。他一动不动，史昂也并未贸然攻击。但很快，男人的打量似乎得出了结论，而这结论令他有些感到滑稽地笑了出来：“你年轻的时候没想到是这么有意思啊，史昂。”
“什么……！”对方准确地叫出自己的名字，让白羊座难掩震惊地瞪大双眼。这时候的少年还没能在两百年的时光里学会隐藏情绪，于是这个认知让格兰蒂斯又不可抑止地扬起嘴角。“不要再前进了！”来闯宫的人对这个警告充耳不闻，他兀自前进一步，插在口袋里的右手慢慢掏出来。史昂警惕地旁跨半步，先一步判断出对方出手攻击的可能性，一道水晶墙亦快速展开。
史昂的动作很快。水晶墙完全横亘在两人中央的时候，格兰蒂斯拿出手的动作还没有进行到一半。但他毫不着急、毫不慌张，带着一股天然的信心和无所畏惧的果敢，反倒让史昂不觉产生一种不安，混合着被看轻的愤怒，一同冲撞起年轻人的内心。
“废话就不说了，让我去见你们的教皇。”男人脸上的戏谑微微有所收敛，转而理直气壮地道出自己的要求和目的。这话在史昂听来颇为胆大包天和匪夷所思，他气急得想要发笑，却紧接着见对方抬手，掌心里聚集起一团小宇宙凝聚而成的光球打向前方，然后水晶墙开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史昂难以置信地看着白羊座最为自豪的防御技被轻易打破。
“当然，我倒是不介意硬闯，只是要过一遍十二宫实在是太麻烦了。”
史昂看着红发男人收回手，耳边传来的这句话平静得不可思议。他好像是认真的——这个人真的相信，凭一己之力可以从白羊宫一路杀进教皇厅。史昂兀自咬牙，攥紧拳头准备好下一波的攻击，哪怕闯宫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无法企及的强大气息，但他有他的职责，不放过任何一个试图通过此地的敌人是黄金圣斗士的职责。
对方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竟是适时地露出了些许赞赏的神色。史昂对这个表情变化毫无头绪，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得到了来自教皇的回复，命所有正在十二宫值守的黄金圣斗士放行来到圣域的访客，他将在教皇厅面见这位来者。
教皇有令，再满肚疑问都要咽回肚子里。史昂迟疑片刻，仍是收起了攻击的架势，转而侧过身，面无表情地示意不远处好整以暇看着这边的男人通过白羊宫。格兰蒂斯耸了耸肩，迈步上前，深棕色的长风衣下摆在他的动作下飘起到半空，颇有些潇洒的意味。“你到底是什么人？”两个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史昂仍是问了出来。已经走到自己前方的男人闻声驻足，回身过来，他的身影被宫殿屋顶投下的阴影覆盖，却丝毫不显黯淡。仿佛他身上就有着足以照亮黑暗的光芒，或者说他的存在本身就是那道光芒。
“我吗？格兰蒂斯。”他报出自己的名号，发颤音的时候带着一股奇怪的韵味，“曾经的名号是双子座，也许还有教皇。”格兰蒂斯在说话的时候，嘴角那嘲弄的笑似乎终是柔和了些，但史昂不确定那是否是由于光影角度而产生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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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极北之地，布鲁格勒德的土地上，有着同样深红色长发的女人无声无息地踩在冰原上，脚下剔透的冰层几乎能够倒映出她的高筒靴和衣摆。落后她半步的位置上跟着蓝发的高大青年，但他没有待在女人的正后方，而是稍稍错开一点位置，保证自己不会跟在别人屁股后面，他讨厌跟在别人屁股后面。
“……我想这是个误会。如果只是要对付杳马，以他现在的状态，至少有一百种方法。他构不成任何威胁。”红发的女人面对阿斯普洛斯关于现状的疑问，用叙述事实的口气讲着极端傲慢的话，平静到让阿斯普洛斯有些无从接话。
“我知道你们有仇，和那家伙有仇的人很多，他对于惹怒别人这种事相当擅长。别担心，最后会把他交给你和你的兄弟收拾，当然是在合适的时机。在此之前，我们还指望他贡献一点力量——对，充分利用一切资源，总是通往胜利的捷径。”
女人说到这里停住一下，微微偏头，似乎在观察阿斯普洛斯的表情。后者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却不知道自己脸上此刻神色如何。真是卑鄙恶劣的计谋。阿斯普洛斯在心里想。然而贝格妮亚坦荡的表现却引发了极大的反差，她不为这种卑鄙引以为傲、却也不会对谈及它羞于启齿。这只是“通往胜利的捷径”，一种更加明智的选择——阿斯普洛斯嗤笑，和他当初做的事哪里有什么大的分别，不过都是利用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当然他不否认，这个女人的目的显然更加高尚。
“我哥哥，格兰蒂斯他正在冥界，当然现在应该在往圣域去了。你跟着我或许是个错误，和女神一起去找加妮的话，说不定还能早点见到他。”女人拢住领口，他们所处的纬度已经很高，她却不打算燃烧小宇宙取暖，“他负责光明正大的事，我是说，具有足够正义性的那些，至少看起来是。而我来搞阴谋气息浓重的小动作，这可能不适合你。”
阿斯普洛斯在那一刻明白了贝格妮亚想告诉他的东西，很好懂的道理，却被她藏在了过于隐晦的言语里，恐怕连她本人都没有想过自己还存在这个意思。贝格妮亚似乎希望他不要对自己心里崇拜的人有太多不切实际的期待，但同时又情不自禁地把兄长夸了一番。只是她说的一点不对。
“不，我觉得这可能更适合我——我喜欢明智的手段。”阿斯普洛斯挑起眉笑了，“而且，对付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手段，这没有错。”用什么手段对付波塞冬，还得看他值不值得光明正大。
布鲁格勒德的领主之子来迎接了贝格妮亚一行两人。身形高挑的年轻人策马而来，清脆的马蹄声在空旷的冰原上空回响，让阿斯普洛斯姑且收起了对于这个地方是否当真存有人烟的质疑。他在距两人不远处停下，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抬手掀开缝着毛绒绒滚边的斗篷帽子，露出冰雪般的银发和清秀俊美的脸庞。
“贝格妮亚大人！”年轻人单手牵着马朝他们走过来，边走边准确地叫出贝格妮亚的名字，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激动与敬意，但仍显得矜持而富有教养。只是阿斯普洛斯毫不怀疑，若非受制于马匹，这个年轻人恨不得立刻跑上来向贝格妮亚行上一礼。
“好久不见，尤尼提。”相比较而言，贝格妮亚的招呼就要克制得多。女人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以示礼貌，然后他们从容不迫地握手。尤尼提随后注意到了跟在她身后的阿斯普洛斯，有些疑惑为什么不是上一次见到的撒加。“撒加有别的事，我们分开行动了。”贝格妮亚侧身，潦草地解释了一句。尤尼提却是点点头没有继续多问，一样礼貌地冲阿斯普洛斯伸手：“我是尤尼提，布鲁格勒德领主的儿子，现在在暂时代理领主的工作。”
阿斯普洛斯挑眉，握手的动作比起尤尼提而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自我介绍也是一样简短的风格：“双子座的阿斯普洛斯，你好。”
三个人一路往城中走去，冰原之上的城市有一股萧索的味道，房屋的墙壁又厚又严，街上很少看见行人，偶尔有零星的几个身材壮硕高大的男人，肩上围着和尤尼提相似的毛领披肩，面容都遮掩在兜帽之后。而像贝格妮亚与阿斯普洛斯这样，全身只有一件看起来在风雪中毫无作用的大衣，很明显是外来者和异乡人的标志。“很抱歉，布鲁格勒德终年气候严寒，现在这个季节尤甚，一般的居民很少外出。”尤尼提似乎在担心两人会觉得布鲁格勒德的居民不够热情好客，当然，事实上他也知道，没人会在乎这点。
“瑟拉菲娜怎么样了？”“病情稳定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他们很快走到领主府邸，尤尼提上前为两人开门，同时回答了贝格妮亚的问题。他的姐姐在之前病倒，那一次正是造访布鲁格勒德的贝格妮亚和撒加帮忙治疗才没有让病情恶化。那一阵子，老领主的身体状况也跟着变差，尤尼提焦头烂额力不从心，因而对将他们从这种糟糕的境况中拉出来的贝格妮亚一直心怀感激。
“不过这一次你们来，应该不是为了这件事吧。”领主之子说着，又扫了一眼没有说话的阿斯普洛斯，径直带领两人沿着螺旋状的楼梯向下。转过一个拐角之后，浓重的书卷香气裹挟着一丁点海水的咸味涌向他们的鼻翼。阿斯普洛斯不免惊诧地抬起头环视四周，直接在墙壁上刻凿出的书架映入眼帘。“相当丰富的藏书吧？比起圣域星楼，这里的环境要棒多了。”“的确。”阿斯普洛斯跟在贝格妮亚身边点头赞同，“敞亮的空间更让人觉得舒服，星楼上的藏书当然也很丰富，但木材和纸张的味道有些刺鼻。”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地轻松说着自己对星楼环境的不满，仿佛没有意识到这暴露了自己曾经偷偷闯进禁地的行为。
楼梯终于见底，他们来到了书库的大厅里，然后再继续从中间穿行到另一边。“你们此行的目的，想必都在这扇门后了。”尤尼提站定，转身面向两人，同时抬起一只手扶上背后沉重的石门。阿斯普洛斯微微眯眼，从覆盖了灰尘的大理石上辨认出某种似曾相识的纹路，他将这些线条在脑中拼合，不出意外得到了海神一系的经典图腾。
贝格妮亚仍是那副好似一切都不在意的神情，镇定地上前一步，然后没有迟疑地推开了右边那一侧的门。石门很厚，坚硬的大理石在女人的掌心里却仿佛没有重量、没有实体，从开启的缝隙里透出光亮，在偌大的书库中算不上刺眼的程度，但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他们素不相识的小宇宙气息，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和震慑力，却不似阿斯普洛斯想象中那样饱含暴虐和凌乱的侵|略性，反倒颇有种克制和压抑着什么的理性意味。
“不，这不是海神的小宇宙。”尤尼提往后撤了半步，正好同向前半步的阿斯普洛斯并肩，“波塞冬还在雅典娜之壶的封印中。”他低声说道，看似在对旁边的青年解释，但阿斯普洛斯更觉得那是自言自语。
前方的贝格妮亚仍保持着推门的动作，却在某个间隙向后偏头，对着阿斯普洛斯一笑——这一次似乎不再是单纯的礼貌性微笑了，她沉稳的金棕色眼眸里也闪出一道生动的光线。“在格兰蒂斯之前，也许你会有兴趣见一下另外一位前辈，阿斯普洛斯。”
另外一位……？蓝发青年在贝格妮亚罕见兴致勃勃的口吻下，心中警铃大作。常识来讲不可能存在第三位初代双子座，毕竟这个星座可以接受双胞胎，但三胞胎就太奇怪了。这样来看，她所说的“前辈”，同时与贝格妮亚和海界相关——阿斯普洛斯感觉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
“对你来说有多少年没见了呢？……我回来了，埃雷。”
陈列在大厅中最前位置的海飞龙鳞衣在女人的话尾中发出低鸣般的震动，随后，在他们几人正对着的方向，小宇宙的波动变得剧烈，搅动着四下的空气，然后汇聚到一点，从中渐渐显出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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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塞冬那里放心交给贝妮去料理，要拿到海皇的力量而已，毫无难度。”束着红发的男人风度翩翩地靠在教皇厅书房的皮沙发上，单手撑着脑袋，有一种慵懒却雍容的味道，简直就像从油画里跑出来的色彩分明的贵公子。格兰蒂斯瞥向对面正襟危坐的赛奇，再将视线分了一点给站在一旁的白礼，目光在两人轮廓相似的五官上轻轻一点。
在格兰蒂斯的旁边，紫发碧眸的小女孩正悠闲地晃着腿。于是男人又伸手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同时不着痕迹地与扶着沙发背的撒加交换一个眼神，接着说道：“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们有选择要不要相信、要不要照做的权利。我必须强调，如果不阻止柯罗诺斯胡作非为，这个时代一样难逃厄运，他想要粉碎的是一整个世界，我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而我——也有权在最坏的情况发生之前强制执行我们的计划。”
“前辈，关于之前加妮说的……”“叫我们改变计划以防打草惊蛇？这就更好办了。”格兰蒂斯从容不迫地接话，按在纱奈肩头的手掌移到她的头顶，嘴角咧开的笑容似乎有些充满恶意，“推迟让女神觉醒的时间，再像模像样地打一场圣|战，最后联合三方力量，给那时间之神一个措手不及。”
显然就是一拍脑袋决定的新计划，撒加无声叹气，却见纱奈很是兴奋地鼓起掌来：“好一招釜底抽薪！”她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在场的另几人纷纷投去怀疑的目光：您真的知道什么叫釜底抽薪吗？
“好了，这些事等贝妮他们回来再说，离圣|战开始还有不到一年，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提高实力……哦，说曹操曹操到。”书房门口传来敲门声，没等赛奇这个正牌教皇回答，格兰蒂斯先出声让人进来，喧宾夺主的作风让撒加都感到有些头痛，只得代替前辈向赛奇和白礼投去歉意的眼神。
深色皮肤的蓝发男子首先走进屋，随后，从他背着的圣衣箱后面，走出来身穿普通棉质长裙的年轻女人。
“下午好，我们回来了……您果然在这里啊，舅舅。”“你真是越长越好看了，我亲爱的加妮，好久不见。”格兰蒂斯给久别重逢的外甥女回以笑容和一个热烈的拥抱，当然也没有错过进门时，这同行的一男一女两人交握的手和微妙的相处方式。他不着痕迹地回头看向撒加，在注意到对方刻意回避自己的目光时双眼一眯——他肯定知道什么。
“看了你就是我的后辈了，真是幸会。”初代双子座再度摆出完美无缺的礼仪性微笑，却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起德弗特洛斯，颇为失礼的行为倒是叫他做得理直气壮，“我们刚刚还谈到提升实力的话题，正巧，虽然贝妮不在，但我很乐意好好指点一下你们。”
你、们。听出格兰蒂斯言外之意的赛奇和白礼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德弗特洛斯哪里触到了这位不好惹的大前辈的逆鳞，但看起来，其余的几位黄金圣斗士恐怕也要跟着一起遭殃。兄弟俩想到这一点，同时很没有良心地在心里发笑：好事，有一位强大的前辈做免费指导，那些孩子真是赶上了好事呀。
德弗特洛斯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注意到冲自己眨眼的加妮亚和光脚站在沙发上的纱奈，正想开口的时候，突如其来爆发的小宇宙生生让他止步回头。整个书房里刮起一阵狂风，坐着的几人不得不站起来保持重心。撒加和德弗特洛斯、甚至还有加妮亚统统难以置信地转头，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被放在地上的圣衣箱剧烈震动着打开，金光闪得人有一瞬间睁不开眼，造型特殊的双子座圣衣浮在半空，发出低吼一样的响动。
“不巧，我今天心情不好，麻烦你们让我稍微见识一下自己的能耐吧，赛奇？”格兰蒂斯朝圣衣勾勾手指，下一秒已经全副武装。他的后半句是对赛奇说的，用上了疑问句才有的上挑音。赛奇拿不准这位前辈奇怪的脾气，却也不慌不忙地拍拍衣摆上的褶皱。“还请不要弄乱了教皇厅。容我先去通知一下其他几位黄金圣斗士。”
他有些头痛地看了一眼很想活动筋骨的前辈：“……我们到竞技场上见吧。”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Episode.24 双线城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