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Episode.27 反骨情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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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捷尔和卡妙的到来显然让贝格妮亚的心情好极了。在找到了埃雷的手抄本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她和阿斯普洛斯两个人几乎翻遍了布鲁格勒德所有的藏书，自学里一通暗文里涉及到的奇奇怪怪的古代语言，当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全掌握，但至少看明白了字母和象形符号，从而解读出了一个笼统的对照关系，能够对应上希腊字母，从而翻译成正常的人话。阿斯普洛斯曾对这个过于简单粗暴的解读方法表示怀疑，但从已经能够翻译出来的几页书来看，这种对应毫无疑问是正确的。据贝格妮亚所说，对于她那位时常懒得思考的弟子想出来的暗文，真的不必想得太过复杂。
“虽然我认为你应该懂古代语言，但要完全理解想必还是很成问题。”贝格妮亚把详细的对照表往对面笛捷尔和卡妙的方向推了过去，然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两摞厚厚的纸张，“解读出来的版本，我和阿斯普洛斯完成了，麻烦你们帮忙把它翻译成这个时代能懂的语言。”这些手抄本全部是有关圣|战的记载，虽然并不是全部，但至少给当年的真相留了一点痕迹。对于贝格妮亚或是其他来自两百年后的人而言，这些东西其实没有多大的意义，但在这个时代的星楼遭到破坏的情况下，他们有必要留下资料。
“有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说完，贝格妮亚揉着肩膀起身，把座位让给两名水瓶座。加妮亚端着几杯咖啡走进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女人打着哈欠在距离书桌稍远的皮沙发上躺下。本来百无聊赖坐在那里的加隆几乎是下意识地放下交叠起来的双腿，让女人的脑袋稳稳落在自己放平的膝盖上。一系列动作仿佛演练过上百遍，分外娴熟的无形秀恩爱让加妮亚都有点不忍直视。
加妮亚在心里叹气，走过去给笛捷尔和卡妙一人一杯咖啡，还没有忘记另一边沙发上闭目养神的阿斯普洛斯。阿斯普洛斯接过杯子道谢，却迟迟不见走到自己面前的加妮亚有离开的迹象，反倒就那么保持着微笑看着自己。他越过女人的肩膀，瞥见对面的沙发上的一对夫妻，显然某位父亲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别的地方，便十分迅速地对面前这位女儿的心思了然于心。他动了动眉毛，面无表情地低声开口：“德弗特洛斯还在卧室里。”
加妮亚听闻，眨了眨眼，满脸无辜装蒜的表情，仿佛写着“我可没有想要刻意打听什么的意思”，简直想让阿斯普洛斯在心里大骂虚伪。须臾，她收起用来放杯子的托盘，把手中拿着的纸袋递到双子座青年面前，语言亲切而诚恳：“您想要吃一点吗？”微微敞开的纸袋里散发出鸡蛋和果酱的香味，他在心里冷笑一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假笑着礼貌地拒绝了：“不用了，谢谢。”
然后阿斯普洛斯亲眼目睹加妮亚开开心心地走了出去，而对面那个抱着老婆的傻爸爸还全程被蒙在鼓里。他默默为后辈送上毫无诚意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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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布鲁格勒德不过三天，加妮亚就已经凭借非凡的记忆力摸清了这座领主宅邸的构造，自然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德弗特洛斯的卧室——确切来说，那也是阿斯普洛斯的卧室，但现在后者人在书房。据阿斯普洛斯自己说，这间客房背阴，远远没有待在能照见阳光的书房让人来得舒服，他白天更多的时间就选择待在那里。至于德弗特洛斯……加妮亚推开虚掩的房门，果不其然看见抱着被子缩在床上的青年。
德弗特洛斯大概只是懒得出门，毕竟在把圣衣送来之后，基本上就没他什么事了。再加上贝格妮亚绝对不是喜欢随意压榨劳动力、尤其还是压榨双子座暗星的前辈，她巴不得把所有工作都推给能者多劳而且热爱出风头的哥哥们，然后领着暗星们在旁边乐得清闲。
她放轻脚步靠近过去，德弗特洛斯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看起来没有一点要醒来的痕迹。加妮亚抿唇笑起来，但没有发出声音，然后弯腰蹲下去，盯着男人合拢的眼睑看了几秒，伸出一根手指照着德弗特洛斯肤色偏深的脸颊就戳了上去。
入手的触感比想象中要柔软，在第一下得手之后，加妮亚得寸进尺地又捏了两把，手指开始从脸颊移动到嘴唇和鼻尖。但就在她即将碰到男人鼻尖的时候，作乱的动作被截住，德弗特洛斯本来还放在被子里的手臂抬起，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女人的手掌。
“你闹够了没有。”双子座暗星抖动睫毛睁开双眼，看不出一丁点刚刚睡醒的模样，倒是嗓音里透出一丝低沉的沙哑感觉。已经不能用“性感”来形容了，完全就是惹人犯罪。加妮亚眨眼，一直忍住的笑声到底还是从嘴角泄露出来。
“该起床了，德弗特洛斯。”加妮亚答非所问，丝毫没有抽手离开的意思，反而坏心眼地低头，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得更近，却在鼻尖即将相触的时候停了下来。她说话时候的呼吸洒在男人脸上，带着一丁点清爽的柠檬香，德弗特洛斯猜她肯定刚刚喝了柠檬水。“我给你带了早餐，快起来。”她又催他起床，用上了像是每天早上叫醒纱奈时候的语气，让青年微微感到不悦，仍包裹着她手掌的那只手往下一拽，然后另一边的长臂伸出去，准确地扣住加妮亚的后脑，随即水到渠成地双唇相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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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格妮亚只在沙发上躺了很短的时间，而且根本没有睡过去，反倒是被她枕着膝盖的加隆就那么坐着闭眼假寐了一会儿。在看见卡路狄亚伸着懒腰走进来的时候，贝格妮亚想起笛捷尔曾经拜托过自己的事，便拉着一脸不明所以的天蝎座出去了。
“笛捷尔拜托我帮忙看一下你心脏上的封印。”她对着满头问号的卡路狄亚解释道，然后便看见对方撇了撇嘴。“啊……这件事吗？真麻烦。”嘴上抱怨了一句，但天蝎座到底还是没有和前辈过不去，本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的心态，卡路狄亚还是乖乖坐下来，任由贝格妮亚把手掌放上自己的左胸口，一脸无所谓地盯着那只掌心里渗出的小宇宙，一边在心里吐槽笛捷尔的过度操心。
“原来如此，确实是非常精妙的设计。”贝格妮亚很快得出结论，但一点也不像是在夸奖别人的平淡口气让卡路狄亚禁不住抬头望天，“至少在压制小宇宙燃烧带来的心脏负担上没有任何问题，但如果是更加剧烈的活动，事情就完全相反了。”她开始说起卡路狄亚有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了。天蝎座听进去一耳朵，然后煞有介事地点头，本想假装自己听明白了，但似乎是演技实在太差，以至于让贝格妮亚一眼看穿，并且下一句话变得通俗起来，“简单来讲，这个封印能够让你获得和正常人一样的身体素质，能够燃烧小宇宙，算是救了你的命。不过你越是使用力量，达到某个极限之后，你死得也更快。”
“这我知道。”卡路狄亚看起来还是没有完全听懂，但看起来是真心实意地对此毫不在乎，哪怕谈论的事涉及死亡。贝格妮亚瞥了他一眼，然后按在胸口上的力气突然加重。“我尽可能最大限度地帮你把副作用减轻，让你战斗的时候多少再放开点手脚。”唯有在她说起战斗的时候，卡路狄亚的眼神稍稍改变，“但是要完全改变现状是不可能的，太过放肆的举动仍可能让你丧命。”
“嗯，我……嗷！疼疼疼疼！！”继续心不在焉地应和着的卡路狄亚感到来自手臂的疼痛，低头看去才发现面色平淡的女人在刚刚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他刚想要控诉，就听贝格妮亚接着说：“幼稚的小孩子才会每天想着如何轰轰烈烈地去死，你该想的是怎么样好好活着。”“……喂，我才没有……”“没有任何一种价值必须要通过死亡来实现，明白吗？活着才能创造更完整的价值，就算没有退路，也给我好好考虑活下去的希望。”
看起来性格冷淡的贝格妮亚突然说起这么多话，让卡路狄亚有点发懵。在反应过来这串说教的中心思想之后，他选择沉默不语，没有反驳也没有附和。贝格妮亚没有再继续说，似乎对于他是否听进去了自己的忠告也并不在意，小宇宙从她的掌心里涌出来，片刻之后，卡路狄亚已经能感觉到非常明显的轻松感，终于在心里认同这个女人的确比看起来要厉害得多。
“贝格妮亚……前辈是吧？”天蝎座跟在女人后面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懒散地交叉双手放在脑后，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多谢了。……我会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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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格妮亚回到书房，走到桌前看笛捷尔划出来的单词，捏着下巴给出释义：“嗯……是‘半神’的意思，应该是哪里的方言，我记不得了。另一个，是用于一种尊称的变格，这个人称应该已经消失很久了……还有这个？啊，这个……不，不是你说的……”贝格妮亚拿过笔，把笛捷尔指出来的那一行字划掉了，然后在他们不解的表情下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好吧……是脏话，骂出来还是很过分的，埃雷的恶作剧，总之忽略它吧。——不，你没必要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一把推开好奇地凑上前来的卡路狄亚，制止了他试图学习古希腊脏话的举动。
答疑告一段落，贝格妮亚给自己倒水，然后捧着杯子坐回沙发上，这才发现原本待在这里的加隆不见了。“他刚刚出去了，说是无聊，要去找加妮喝下午茶。”卡妙趁着查阅字典的间隙回答了贝格妮亚的疑问，卡路狄亚在一旁抱胸吐槽现在根本还没有到下午茶的时间，对面百无聊赖地捧书阅读的阿斯普洛斯却忽地抬头，皱眉的时候正巧被看过来的贝格妮亚捕捉。女人动了动嘴唇，隐隐发觉了什么，但没等她说话，就听屋外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大的轰响，明显属于双子座的小宇宙以迅疾的速度疯狂燃烧……认出那个方向似乎来自客房，而且小宇宙里几乎没有德弗特洛斯的存在感，阿斯普洛斯几乎是瞬间丢下手上的东西就要赶过去。然而贝格妮亚比他更快一步地抬手阻拦：“你待在这里。”她对阿斯普洛斯说完，转头看向书桌旁愕然的另外几人，草草撂下一句“没事，你们继续”就发动瞬移离开了。
阿斯普洛斯停顿一下，然后默默坐了回去。……姑且信一回贝格妮亚的靠谱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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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积不大的客房里几乎一片混乱了。贝格妮亚用力推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屋内的对峙，她瞥了一眼左边墙壁上显然是被银河星爆轰出来的大坑，边缘处还不断地有碎屑往下掉落。但以刚刚加隆小宇宙爆发的程度来看，这一招本来能够产生更大的威力，显然是途中遭到阻挡而减弱了大半。果不其然，房间中央站着的是明显面色不善（不，已经可以说是凶恶了）的加隆，他甚至还没有收回银河星爆的起手式；另一边、就是靠近墙壁的那一边，是明显有些发愣的德弗特洛斯，以及挡在他前面的加妮亚。
贝格妮亚不知道加隆撞见了什么场面能让他气成这样，但显然，亲女儿竟然站到自己对面去的选择是火上浇油。
“贝妮？！你知道这家伙竟敢——你们瞒着我？！！”加隆转头看向贝格妮亚出现的地方，脸上的怒气没有一点消掉的迹象。他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几天前母女俩不自然的对话，现在总算是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这么大的事硬是合伙瞒着我？！你们可真是好样的——”他转回去看加妮亚紧抿着唇的神情，挤出来的词句中几乎能听见磨牙的声音，“加妮！你给我让开。”
“请您冷静一下——就因为知道您会是这种反应我才没有说，并没有一直瞒着您的意思……”“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非得要等这家伙把你骗上床……”“爸爸——！！”眼见他开始口不择言说起过分的话，加妮亚脸色突变地开口打断，就连贝格妮亚也皱起眉，伸手拍上加隆的肩膀，但后者似乎对她这个共犯的安慰并不怎么买账，毫不理会地别过了头。
“加妮亚！总之你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你想要打架的话我随时奉陪。”这一次是德弗特洛斯打断了加隆，他抓住面前女人的手腕，不顾对方的反对而强硬地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然后毫不畏惧地抬眼与对面怒火中烧的后辈对视，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和加妮亚没关系，别对她发火。”
“等……德弗特洛斯！”加妮亚想要上前的动作被死死抓着自己手臂的动作阻止。另一边加隆似乎有点没有料到他这样的举动和发言，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就此开战，已经捏紧的拳头却被旁边的贝格妮亚一把按住。“你们想拆掉房子吗，疯子。”红发女人平静却强硬地瞥了一眼加隆，后者条件反射地身体一僵。趁着这个时候，她看向对面的加妮亚，开口却是对德弗特洛斯说：“阿斯普洛斯在找你，你现在最好去一下书房。——耽误了正经事可不好。”最后那半句补充几乎已经能称得上是威胁。加妮亚听出母亲的意思，当即反握住德弗特洛斯的胳膊，推着他往门口走。“加妮亚……”“你快去！”
加隆就那么看着德弗特洛斯被催促着离开房间，到底在贝格妮亚的制止下没有动作。但什么正经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借口。他冷哼一声，抽手挣脱贝格妮亚的动作，仍脸色发黑地靠上矮桌。“……什么时候的事？”加隆顿一下，语气阴沉地向关上门之后就背手站在门边的加妮亚发问。
加妮亚看了一眼母亲，她却已经径自拿过椅子坐上去了，完全没有任何要插嘴的意思……可以的，这俩到底还是同仇敌忾，贝格妮亚是不能指望了。她动动嘴唇，刚打算硬着头皮回答，就听加隆已经继续说了下去：“算了，不管时间地点，也不管你们怎么想的，快点去给我分了。”
完全不留情面的劝分当即就让加妮亚怔住了，就连贝格妮亚都因为这话而惊诧地抬头。
“爸爸？！！！求求你这个时候就不要任性了——”她连敬语都没说，然后果然又被中途打断。“谁任性？谁才是任性的那个啊？！加妮，你多少考虑一下你们两个的差距——”“明明您和妈妈的差距更大。”
“那不一样——！”加隆一巴掌拍向身后的桌面，“你们根本完全不属于一个地方，你早晚要回去的，你们早晚要分开……你是能保证那个男人跟你一起回去还是怎样？别说什么你要和他留下来的蠢话，你以为谁会同意？！打断你的腿我也要把你背回去——然后呢，回去了你怎么办？！！”
加妮亚在父亲几乎语无伦次的话里咬住嘴唇，交握在背后的双手用力收紧，指甲盖刺痛掌心、关节发白。加隆情绪激动地说完一大段话，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些语气，硬的用完开始用软的。“加妮，听话，这是为你好……”“我自己知道怎样是‘为我好’的，还请您不要擅自决定。”加妮亚用力合上双眼再睁开，仰头挺胸，“至于最后会怎样都无所谓，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来承担责任，不会让你们为难的，请放心。”
隐约有些似曾相识的场景。加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突然就想起很久之前，史昂还是教皇的时候，撒加总是喜欢用刚刚那种“为你好”的句式对自己说教——真糟糕，他明明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做派，偏偏到了这个小丫头这里自己也变成了这样。他没来由地同情起当年的撒加了——该死，这个臭丫头一定要在这方面展现父女间的默契吗？！
“果然我还是去揍一顿那男人吧。”他最后终于无可奈何地咬了咬牙，迈腿就往门口跑去。加妮亚刚想阻止，就听身后一道清晰的女声不容拒绝地叫住自己。
“加妮。”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将手肘撑到旁边的桌面上，看过来的金棕色双眼微微眯起，“过来，我们需要谈谈。”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Episode.27 反骨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