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肩膀靠一靠》响萍

16、第16章

　　挂断电话的颜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燥与烦乱当中。

　　沙扬，重大卖,淫案的头目？过个生日消费几百万？
　　这得是个多坏的人哪。
　　果然从小看到老。
　　20岁的混混，再过15年，依然是个混混。
　　只不过混的极别更高了些。
　　虽然衣冠楚楚的，虽然人模人样的，却在干着那么肮脏那么不堪的工作。

　　更可怕的是，自己欠了这样一个坏人的债。
　　颜颜感觉眼前发黑。
　　人生前所未有的黑暗。

　　她脑子里象一团乱麻，理不清扯不断。
　　说起来，这肯定算是脏款，是下三滥的勾当里抽的油水，属于不正当收入。
　　可颜颜又有什么办法？她得有钱还才行。

　　人不能就地等死。

　　颜颜当机立断，打电话求助邱云，让她帮忙把自己送到丁泽家。

　　邱云下班后急里忙慌的赶来了，人刚进屋就问：“你去丁泽家做什么？”
　　他母亲都那样了，邱云想不出，颜颜还有什么必要去登那个门的。

　　“我得去要钱。”颜颜表情挺凝重，“我昨天打开了我妈的保险柜，里面留了张协议书，原来那房子现在的房产证是我和丁泽的名字，我得去跟他家里人商量商量，想要回60万，把房产证上我的名字给去掉。”

　　“还有这样的事情？”邱云连连称奇，“你妈这也算考虑周全了，看样子是奔着你和丁泽结婚打算的。”

　　“房产证上有你的名字，你着的哪门子的急？”邱云瞅眼颜颜的腿，感觉现在出行的确不方便，医生建议过静养，到处挪动着不利于伤口恢复。

　　颜颜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事，她觉得先不跟好朋友说了，说了更觉得糟心。

　　“早点解决，早点跟丁家人了断。你说丁泽他妈多会算计，结婚前还得管我们要房租，好象是按着一半要的。正常租出去是两千一月，她管我妈一月要一千。我都无语到家了。”

　　邱云也是瞠目结舌，这两个当妈的，算账都够细的。

　　临去前，颜颜给丁家打了电话，但打了许久也没人接。

　　无奈，颜颜又把电话打给了丁泽，所幸这次通了。
　　颜颜长话短说，把自己的意思表达了下。

　　丁泽有些为难：“这样啊，我妈去我姐家了，估计得几天回来，你看，能不能过几天再谈？我今天工作就差不多告一段落了，明天我去找你，再具体商谈下。”

　　人不在家，能有什么办法？

　　颜颜再火烧眉毛，也只能点头称是。

　　待邱云走后，颜颜对着桌上的饭菜，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这些都是邱云一手准备的。
　　可再香的饭菜，现在在颜颜眼里，都是浮云。
　　她现在胃里满满当当的，什么也吃不下。

　　颜颜拿着手机，翻到沙扬的号码，手指在那里停住了。

　　直觉告诉她，这个电话现在肯定打不通了。
　　沙扬现在身陷囹圄，哪还有自由可言。
　　可她还是止不住的拨了号。

　　她按了免提，听着那一声接一声的“嘟嘟”声。
　　感觉无比的绝望。
　　她象是与自己为难。
　　电话挂断后，她再接着拨打。
　　就这样一遍一遍，周而复始。

　　她想着，警察肯定会监测他的手机号码。
　　等到发现了，一定会跟自己联系的。
　　到时候，自己就主动坦白，借了他218万的脏款。
　　至于怎么个还法，只能听候警察处理了。

　　颜颜也记不清自己打了多少遍。

　　她没有把对方的手机打到停电，反倒是自己的手机先没电了。
　　看到手机忽然黑下去。
　　颜颜觉得心里空落蒎的。
　　她真想闭上眼睛睡过去，然后再也不要醒来。

　　颜颜睡得朦朦胧胧的，听到门板被拍得震天响。
　　她吓了一跳，抬眼看墙上的挂钟。
　　夜里十一点四十分。
　　这么晚了，谁会来找自己？

　　颜颜眯着眼睛站起来，慢慢挪蹭着来到门口。
　　隔着门板轻声问：“谁？”
　　“是我。”沙扬急促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

　　颜颜一愣。
　　他这是从局子里逃出来了？
　　跑到自己家做什么？
　　要债？

　　颜颜不敢开门。
　　躲在门里装死。

　　沙扬等了会儿，见门里没有动静。
　　遂声音稍稍提高了点儿：“颜颜，发生什么事了？”
　　颜颜想了想，故作沉稳的说道：“没事。”

　　“没事？没事能打那么多遍电话？”沙扬有些不耐烦，“赶紧开门，再不开的话，我就动脚踹了。”

　　深更半夜的，沙扬要真踹起门来，肯定整得街坊四邻不得安宁。

　　颜颜想了想，闭了闭眼睛，一把将门拉开。

　　沙扬虎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门刚一打开，沙扬眼神在颜颜身上扫视了遍，接着他侧身，从颜颜和大门之间的缝隙里挤进了屋。

　　进屋后，他锐利的眼睛在屋子四周扫射了圈。
　　就连卧室、厨房和卫生间都未放过。
　　角角落落察看了遍，他这才回转身回来客厅。

　　见颜颜还傻站着，他不悦的蹙了下眉头：“愣着做什么？你打那么多遍电话，倒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散会，乍一看到那么多电话，把沙扬的心脏吓得都紧成了一团，他第一时间回拨了电话。
　　谁曾想竟然是关机。
　　他吓得一刻都没敢耽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颜颜家。

　　还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可仔细检查了下屋子，并没有坏人出没的端倪。
　　债务还了，又没有坏人，她打的什么求救电话？

　　颜颜没坐，她离沙扬远远的，有些胆怯的看了他眼：“你，你从局子里逃了出来？”

　　早上丁泽还说抓了不少人，这转眼，沙扬便好端端的站到了自己跟前。

　　颜颜细思极恐。
　　难不成沙扬有很强硬的后台？
　　进局子转一圈就能脱身？

　　沙扬听颜颜这么一说。
　　表情蓦地一沉。
　　颜颜都这么说了，他再猜不到发生了什么，那真是傻到家了。

　　沙扬冷着一张脸，腾地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啪的朝茶几上一摔。
　　“不是想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省得你再打十八遍电话问。”

　　沙扬这几天也有些疲惫。
　　原本他不抓这块工作。
　　只不过因为管这块工作的副局长被牵扯到其中。
　　局长再三思虑后，把这个工作暗暗的派给了沙扬。

　　一方面是觉得他在部队时的口碑特别好。
　　另一方面是对他工作能力的考量。
　　当然，结果特别令人满意。
　　沙扬给局长交了份特别满意的答卷。
　　快、准、狠的把牵涉到甚好酒店卖,淫,嫖,娼案的相关人员都给抓获到案。
　　计划布置周密、细致。
　　局长为此对沙扬真是刮目相看。

　　颜颜被沙扬周身散发的冷气给吓到。
　　感觉此时的沙扬象一块冰。
　　正滋滋的往外散发着冷嗖嗖的气息。

　　她慢慢探过身子，抻着胳膊去够茶几上的工作证。
　　证书拿到手里。
　　手感沉甸甸的。
　　封面印有警徽图案和“人民警,察,证”字样。
　　翻开里面，可以看到沙扬的彩色照片以及照片下面公安局的字样。

　　颜颜没见过猪肉，肯定见过猪跑。
　　沙扬的怒气，再结合这如假包换的证书。
　　饶是颜颜再迟钝，也知道定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她慢慢用手摩挲着证书的表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目前的状况。

　　这个乌龙貌似有点儿大。
　　把一身正气的人民警察给当成了大家憎恨的坏蛋头子。
　　真是南辕北辙的误会。

　　可颜颜心里的吃惊程度，不亚于彩票中奖。
　　不是喜悦，而是，太，太意外了。
　　混混级别的人，竟然摇身一变。
　　变成了混混的对立面。
　　阳光正气的人民警察。
　　还是警察叔叔当中的领导。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对沙扬和颜颜来说，可以说十五年河东，十五年河西。

　　“你不会是想把我的工作证给吃了吧？”沙扬已经坐到了沙发里，他揉着眉心，斜了眼呆愣愣的颜颜，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颜颜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了声：“对不起。”
　　手扶着沙发扶手慢慢往客厅那头蹦。

　　沙扬意识到她的举动，极不耐烦的低吼了声：“过来坐下。”
　　大晚上的瞎蹦跶，蹦得他心慌意乱的。

　　颜颜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我是想倒水喝。”
　　刚才站得离沙扬远，的确有随时往门外跑方便呼救的打算。
　　可这会儿，人民警察就搁自家屋里坐着，她有必要蹦跶着跑么。

　　沙扬粗声粗气的：“坐下，我倒。”
　　他起身，去饮水机旁倒了杯水，又三两步走回来，把水杯往茶几上一放：“喝吧。”
　　颜颜坐到沙发里，边喝着水边想到了岳云鹏和孙越说相声的话面，岳云鹏让孙越蹲下，孙越表情不悦的斥他：“你搡跶狗哪。”

　　她也真想问问沙扬：“你搡跶狗哪。”
　　可憋了老半天没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