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五三章 往事如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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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的天空，永远是那样阴沉，没有云也没有风，连时间都静止了，唯有仿佛凝固一般的亘古不变的黑红色混沌，无声地俯视着疾苦的土地。
而哈迪斯的城堡，就矗立在这晦暗的尽头，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所有希望隔绝在了极乐净土之内。
华渺如今正站在这堵高墙之内，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着和这里的绝对支配者会面。
只是，过程似乎并不太顺利。迎接她的并不是哈迪斯本人，而是潘多拉。
米诺斯由于引路的任务已达成，行礼之后就退了下去，而另外那两位也似乎没有什么立场继续留下来，特别是潘多拉在说完那一番话之后。
“哈迪斯大人现在不在这里。”一袭黑裙的潘多拉站在王座边的台阶上，以俯视的姿态看着来者，冰冷的目光中没有一丝起伏。
华渺愣了一下，隐隐有种被人放鸽子的不快之感，“那么，他在哪里？”要是对方说某不方便见客，她说不定真的会抓狂。
好在潘多拉并没那么说，只是继续道，“哈迪斯大人在爱丽舍园等您。”
“呃……爱丽舍园……是那个传说中只有神才能踏足的……？”华渺怔了怔，难道说要她独自一人前去？
“如您所说。”潘多拉颔首走下台阶，“所以，雅典娜大人，还请麻烦您亲自走一趟吧。”
华渺僵硬地侧了侧，似是不经意地瞥了背后那两位一眼，只不过，现在的他们也是有心无力，根本帮不到什么忙。
没办法，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不论如何忧惧，也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华渺暗暗鼓起勇气，神色释然地望着潘多拉道，“我知道了，你带路吧。”
“是。”潘多拉垂了垂眼。
尽管明白以自身能力，除了目送之外什么都做不到，夏多和斐天却还是跟了过去。
零碎的脚步声在静谧的长廊里延伸开去，宛如滴落湖心的水珠，荡漾起层层涟漪，直灌入耳朵，竟显得有些刺耳。
廊道两边幽幽的灯火忽明忽暗，仿佛是拥有生命一般轻忽跳动，这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昏暗锐化了人的感官，使时间看似流淌得格外缓慢，也不知过了多久，华渺终于远远看到了长廊的出口。
那是一堵墙，一堵大到不可思议的墙。抬头遥看，墙壁的顶端高耸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已经和阴影融合在了一起，无边无际，无始无终。
“这就是叹息之墙？”华渺也不由被这浑然天成的气势做震慑，喃喃道。
“是的。”潘多拉点点头，“我的带领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请雅典娜大人靠自己的力量前去爱丽舍园吧。”
“我明白。”华渺咽了下口水，虽说并不清楚到底要怎么做，可如今孤身一人在别人地盘，而这个“别人”是敌是友还不能完全确定的情况下，决不能示弱。
她不为人察觉地深吸一口气，留下一句平静的“辛苦你们了”，然后，平稳地迈开脚步，朝着那堵厚重的屏障而去。
叹息之墙宛如是感知到了华渺的意志，她的指尖刚刚触摸到墙壁正中精美的图案时，突然不知从墙面的哪个地方发出了耀眼的光辉，直教人睁不开眼睛。
强光虽然只持续了数秒，却足以使余下的人暂时陷入盲点之中。待到光芒散尽之后，和预料的相同，原本在墙前站立的女子，已经不见了踪迹。
斐天似是轻微地叹了口气，转身打算离开了。
夏多则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也跟着追上了自己的伙伴。
偌大的叹息之墙前的神殿里，只留下潘多拉一个人的身影。她微微转了转头，轻声自言自语，“这到底是吉还是凶呢？但愿不会有人后悔吧。”
转瞬之间，神殿又恢复了死寂，仿佛是千百年来不曾有生命踏足似的，静静的吞噬着所有的气息。
千年的时光在永恒面前不过弹指一挥，却足以将记忆的碎屑冲刷得无影无踪。原以为苦难终会被时间磨灭，幸福会被最后留存下来，不想沉淀下来的竟是如海市蜃楼般刻骨铭心的过往。
想要忘记，却无法忘记，萦绕在回忆最深处的魅影，如今已经变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如果的当初不曾相遇，会不会在刀刃相向之时不带有任何犹豫？会不会对方倒地的那一刻冷眼旁观、甚至拂袖而去？
不会再有答案了，仿佛早已命中注定，或许从那一年奥林匹斯山脚下的惊鸿一瞥起，预言就已在谁都没有察觉之时，缓慢却确确实实向前推进了。
“雅典娜大人，您又要去奥林匹斯了么？”那时，帕拉斯还在。每次短暂的分别前，她都会忍不住多问一句，今次由是如此。
“嗯。”雅典娜没有多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和那位大人的见面也是无可避免的了。”帕拉斯默默叹了口气，眉宇间是散不尽的担忧。
而雅典娜却只是淡然一笑，“没事的。”然后，就从容地出门了。
早春时节，空气中还带有些许凉意，但奥林匹斯的山风总是那么多变，昨天还凄厉刺骨，现在竟轻忽温暖得让人心情舒畅。
柔软的青草没过脚踝，踏在上面，宛如是走在厚重的毛毯上。树丛间，不时悉悉索索闪过野兔棕褐色的影子，伴随着婉转的鸟鸣，显得山林更加寂静。抬头仰望，那云雾了缭绕的神圣之地，正是这次行程的终点。
她踌躇了片刻，正待迈开脚步，不想却被一个浑厚的声音给叫住了。
“雅典娜么？我等你很久了。”树林的深处慢慢浮现出一个浑身漆黑的影子。
雅典娜一惊，下意识脱口而出，“哈迪斯？怎么会在这里？”
“有话跟你说。”哈迪斯苍白的脸庞宛如玉石雕琢似的不带任何表情，却让人分明感受到和以往不同的凝重。
“怎么了？”雅典娜静了静心，问道。
哈迪斯似是颇有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继续道，“跟我来吧。”
雅典娜怔了怔，跟了过去。
两人走进一座清幽的山谷，终于在一条潺潺的溪流旁站定。
这里虽然水声大，有些吵人，但反过来也可以避免被人偷听，也算是个不错的密谈之所。
哈迪斯开门见山，一点都不打算绕弯子，他宛如寒星般的眸子直直地看着眼前金发女子，开口道，“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冥界。”说这话的时候，他竟然异常平静。
反观对方倒是愣了半天，“……为什么，这么说？”雅典娜的话语中有着难以察觉的酸楚。
“没有什么理由，我只是再也无法忍受这样长久地分割两地。”哈迪斯的眼眸中闪烁着微光。
雅典娜却慌忙退了一步，低着头，喃喃道，“恐怕……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尽管得到的是否定的答复，可哈迪斯依旧面不改色，只是声音中多了一丝咄咄逼人，“你讨厌我吗？”
“不，不是。”雅典娜急忙出声。
“那么，你喜欢我么？”
她一抬头，就迎上了那对深渊般不见底的眼眸。她犹豫了，踌躇了，继而又心软，可是，最终的答案不会改变。这也是为了对方好，对所有人都好。
“现在再讨论这个没有意义。”雅典娜轻轻摇了摇头，“我无法跟你走，也绝不能跟你走。”
“是那个人的缘故么？”哈迪斯的眼底闪过一抹悲凉之色。
雅典娜面露哀伤，静默了好半天才继续道，“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对他动手。”
原来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企图？哈迪斯不由自嘲起来，也是，凭她的智慧不可能不明自他的那点心思。没错，他是想借此一举得到强大的战力，作为战斗女神的雅典娜若能站在自己一边，将会是无以伦比的后盾。而且，不仅仅是如此，考虑到她优越的人际网，到时候重新夺回自己应得的东西将不会是梦想。但抛却那种种阴谋，他其实，还是为了能和她厮守而雀跃不已。
可是……他不甘心，地位也好，权力也罢，为什么但让那家伙尽数占了去？如今连他想要得到的人都……
哈迪斯苦笑了一下，“难道，你就能下定决心对我出手么？”
是的，他知道，这场战争非打不可，不管有没有她横插其中，早就没有了回旋余地。如果这个时候不努力挽留，那么将来就只能战场相见了。
可是，雅典娜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如果可能，她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只是现在的她，还不能放下那个人，哪怕再怎么被误解都无怨无悔。
“我明白了。”哈迪斯的心头仿佛被生生割了一个大口子，正不停往下滴血。他冷漠地一笑，“希望，你不会为你此刻的决定后悔。”他留下一句话，转身头也不回就走了。
雅典娜静静地仰望湛蓝的天空，神思有点恍惚。
战争么？总觉得那还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她没有料到，现实会在不经意间打破错觉，残酷地摆在面前。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五三章 往事如风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