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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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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隆好象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别管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你也不是玩具。”
“强烈赞同,尤其后一个理由。”
在撒加高超舞技的带领下,我们以优雅的舞姿在场地中走着步子。
俊男美女的卖像,从容高贵的舞步,迎来旁人羡慕的眼光……一切都可以说是非常完美——如果能除去我的表情不论的话。
撒加又以潇洒的姿势将我向左边带了一圈……不行了,我头晕。
“会难受么?”
我的表情八成很狼狈吧?撒加露出一个笑。至于笑中是不是有调侃成分我就不知道了。
“……难道看上去不像么?”
忍住想要晕倒的欲望,我诚恳地望向提出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的人。
我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么?怎么撒加又笑开了呢?
“呵呵呵……现在的你和第一次见面时给我的印象似乎完全不一样了呢。”
“哦?”
撒加竟还记得当初见面的情况?
我有些惊讶,也觉得受宠若惊。
看着我脸上的惊讶,撒加又轻声一笑。
“那时的你……给我一种满怀重重心事的忧郁少女的感觉。那天,在洁白的大理石台阶上,你将手中那束半阖的百合递给我时,在远处逐渐被深邃浸染的黄昏的天空映衬下,你那双比晴空更加湛蓝的眼中漫溢着忧伤,深得……叫人看不透……”
……敢问撒加大人是在说谁啊?莫非是我认识的人么?
“呵呵呵呵……是这样啊……”
对撒加优雅得有过度之嫌的谦辞用句彻底黑线,我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干笑着将视线转移向周围的环境,“这个……对了,今天到底是什么庆典啊?怎么会这么热闹?”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圣母诞辰节的庆典活动。”
对如此生硬的转移话题方式,撒加咳了一声后,很有风度双手奉上一个平坦的台阶让我顺着往下爬,“每年9月8日,在一些小村落中,就会举行类似这样的活动。期间还会举行竞标活动。由村民出价竞争,出最高价者能获得捧圣母像的资格,而那标金则会作为庆祝活动之后的饕宴的资金来源。”
“……我发现对这些真的是很清楚啊……”
没想到随口一问也能得到如此详尽的回答,我能做的就只有惊讶地看着我们撒加大人。恩,果然不愧是希腊一日游的活地图。
对我一脸的敬佩,撒加失笑摇头。
“毕竟之前做了那么多年的教皇,对这些民风民情有些须了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后面的话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消逝了。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疑惑地抬起头,却发现撒加的眼中似乎有了些迷离。
怎么了?又在回忆起过去的种种?难道你还在介怀么?对你当时对友人使用的手段?
撒加,你根本无须如此啊……
那时的你只不过是选择了一条大义之道罢了。虽未成功,但其心天地可表。既然那时没有迷茫,那你又何苦现在再这样以“过去”为枷锁来折磨自己?
别想了,可以么?
不愿意就这样让沉默进行下去,因为明白独自思考之会让他钻进牛角尖——这群人似乎都有这样的倾向——所以,我干脆地开口。
“跟大家都有谈过了吧?”
这次的问,回答的依旧是一阵沉默。
这代表着什么?
撒加,请别告诉我,在连同我昏迷的那半日在内的一天一夜内,你都只是关在深闺中自怨自艾自暴自弃自欺欺人自叹自怜……否则,我发誓,就算你是我很尊敬的人我也一样会立刻踩掉你的鞋。
“……撒加?”
“……恩。”
在我准备将念头转化为实际行动的前三秒,撒加终于轻轻一点头。他不知道这简单的一个字刚刚解救了他的鞋。而我自然也不会多事告诉他。
“大家怎么说?”
虽然大概能猜到,不过我还是想要问问看。
“……艾俄罗斯说……”
是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缘故吧,撒加竟直接接口道。这应该是下意识的开口,因为在说出这五个字后,我发现他的表情突然愣住了。
“他说什么?”
即使看出他并不习惯将心事吐露给别人,但我依旧追问。
不要将吐到一半的话再吞回去。其实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需要的只是说出来。说出来,很多看上去很难解开的结便会自己断掉。
我不知道撒加是否会明白这个道理,但在犹豫片刻后,撒加终究还是接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
“……他说以前的事就算了。毕竟整个事情完全是神的游戏,何况在往事成风的现在,所有的一切早已没有追究的意义。只要结局是完美的便可。”
能得到撒加如此直白的回答,其中很大一部分应该是沾了女神身份的光吧?无所谓。只要他不要将一切隐吞下去,我就松了口气。
我轻轻一笑。
“呵呵,到底是成熟稳重的艾俄罗斯。事情本来就是这样么。他这个人虽然有些固执,却也同样明理,只要解释清楚,他便不会诸多计较了啊。”
“或许是吧……而加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拍拍我肩膀说,要好好把过去丢失的那十三年给弥补回来。”
说到这里时,撒加脸上露出一个笑。我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个笑的多么如释重负得叫人想要哭泣。
“而教皇大人,他……”
撒加的话突然顿了下来,我注意到他脸上竟呈现出一种迷茫的神情。
怎么了?
难道……史昂说了什么难听的么?不会啊……
十三年以前的局,不正是史昂看中撒加有那份敢于向诸神挑战的勇气和力量,所以才用自身的性命拉开了反抗之役的序幕的么?既然如此,他根本没有道理会责备撒加啊……
但想起史昂那说好听点是“随性”,说难听点是“任性”的性格,我又有些不确定了。
“那个……史昂说了什么是么?你也别……太在意了。史昂说话往往都暗藏玄机。他坦白给出的答案经常跟他的实际想法相驳,一般都是想要用激将法让你按照他的路走……”
“他说……反正这个教皇位置他当年也是坐得腻了,那一拳正好让他修身养性的空闲。何况要不是那样的话,现在他根本不可能以十八岁的身体生活,所以他感激都还来不及……以上。”
……还好没在喝水。
站稳差点倒下的身子后这是我唯一的想法。
“……很符合他的风格……”
我努力在脑海中挖掘比较中性的词汇。
“是啊……”
撒加苦笑着向我投以心有戚戚的眼神。
对他的笑,我偏偏头。
“既然大家都不介意,且结局又这样圆满,你又为什么要将一切记挂在心上呢?”
“……即使这样,我所做过的,我加诸于他们身上的伤并不会因此而消失……虽并不反悔那时的反抗,但……我伤他们太多了,太深了。对加隆,对教皇,对艾俄罗斯,还有对穆他们……即使他们这样说着,但我也明白,造成的伤口是不可能愈合的……所以……放不开啊……”
“是你想太多了,撒加。”
我轻轻一笑。
“要是造成了伤害,努力弥补就是了;觉得对不起,诚心道歉就可以了。你们是人,不是那只会在奥林匹斯高山上俯视世人的神。神一旦走错一步,等待他们的便是不可挽回的深渊。但你们不是。你们是人,不管有什么事发生,都可以从新来过。虽不能挽回过去的错,但你们可以弥补,能努力让自己在人生最后一刻将一切功过相抵。”
撒加在听吧?在思索吧?
“过去那场诸神的游戏,你们每个人都被视为了玩偶,傀儡。只能在神的权杖挣扎不已。你为此而忧并没有什么。但现在,我好不容易将那些牵附在你们肩上的线切断了,你再这样天天愁眉苦脸,又怎么对得起我呢?至少,要开心笑出来,这样才不枉费我的努力。”
“……你还真是……”
“容我说一句,你这表情不叫‘开心的笑’而是苦笑……想赖帐?我这么辛苦,你却连一个微笑都不施舍?”
“我……”
“……这个叫作讪笑……”
“……那个……”
“这是无可奈何的笑……”
“……这么多年没开心笑过了,至少给我个适应期吧?”
“……你这个耍赖的笑和加隆真像……”
“……我们再往左边转一圈吧。”
“……”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