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医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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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就肝衰竭了，我女儿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病危了，你说啊，快说啊！”
女孩的父亲原本剃干净了胡子，换了身干净衣服，精神万分得等他女儿醒来，却等到了噩耗，一时间满腔的期待落空，空缺的情绪被质疑与愤怒充满。他的嘶喊穿透了重症监护室的门，连蹲守在走廊的蒋跃民和老徐都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他提出了质疑，但监护室的医务人员手下却不停，加药降低颅内压，摇动杠杆抬高床头、皮下注射维生素K……人工肝的器械也被领来了，不同的工作由不同的医师和护士进行，一切井然有序，可气氛早变得紧张万分。
“无关人员出去。”卓烁下指示。
边上的胡教授指导着他带的实习医生将女孩连接上人工肝，好为肝细胞的再生创造有利条件，否则继续衰竭下去只能寄希望于肝移植，在□□并不充分的今天，便意味着不可预知的未来和无尽的等待。
另一边，他又翻着一叠打印出来的化验单和用药记录，神色极为凝重地排查衰竭原因。
女孩无相关病史、用药正确、护理正确，还有什么能导致急性肝衰竭的？
难道是静脉炎？静脉炎引起的血栓游走到肝部造成肝静脉栓塞，最终导致肝脏衰竭？
“我宁可我女儿躺在床上什么事都没有，也不要看你们把她当试验品折腾到病危——”女孩的父亲拒绝了离开的指令，他气哄哄地喊，王庆花瘫在坐凳上发不出声，女孩母亲也哭了起来，重症监护室内响起的声音惹人心烦。
胡教授定了定神，掀起女孩的病服，认认真真按压着肝部位置，没有肿大，没有腹水，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焦躁起来，不是肝静脉栓塞，那是什么？
难道是卓烁的神经干细胞移植造成的大面积感染？
“都是你，哄骗我们做这该死的临床实验！否则我女儿好好的，怎么会病危？”那男人在监护仪器纷乱的指征边上谴责他们。
“好好的？”卓烁面无表情地反问。
护士和几个年轻的学生向女孩家属走去，不容商量地以耽误女孩救治为由请他们离开。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能不能治好我女儿！？”他看着几乎被导管和电极禁锢在病床前的女儿，眼睛发红，扭头瞪着卓烁问。
“我赌上全部。”卓烁淡然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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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跃民和老徐在监护室外蹲守录制的大新闻还没在电视上播，由自媒体写手报道的手术成功的推文已经在微信推送上出现，可就在清夜从健身房回到家时，手术疑似失败的消息也同时在朋友圈上传开了。
原本卓烁说今晚他能回家照顾卓荦，清夜便极难得的回自己家睡觉，许久未见她的清夜妈对她显得极为热情，她一进门就给她端出了温热的夜宵。
清夜没一点食欲，匆匆截了屏就询问蒋跃民消息的真假。
在等回复的间歇，清夜妈笑盈盈地又端了两碗不加糖的红枣绿豆莲子汤，和清夜父亲在清夜身边落座。
“我先和你说好了啊，我还没答应你跟卓烁交往。”清夜妈说。
清夜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心里又有些气，她正关心手术的进展，自己妈偏又扯这些东西。
清夜父亲喝了口宵夜，把自己女儿的心声说出来了：“就你天天开口闭口找对象找对象，急什么，清夜还怕嫁不出去？”
“你懂什么？”清夜妈立刻回击，掰起邻居孩子到同事孩子再到电视新闻里剩男剩女的血泪案例，数落到孩子她爸一声不吭后，才又接着对清夜说：“我还没同意你和他交往，你自己注意着点，听到没有？”
到底是闹哪一出啊？
“我没和他交往。”
清夜看了眼没有新消息的屏幕，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蒋先生问问。
清夜妈可没管她有没有兴致听，她可是憋了一个多礼拜了，就等清夜回家给她念叨念叨她心里的话。原本清夜的确心不在焉，可是在清夜妈说出下面这番论点的时候，她不能再当做耳旁风了。
“我和你说，卓烁这人花钱大手大脚的，一点存钱意识都没有，以后你们结了婚月光都算是好的了，指不定屁股后面还有数不清的借贷呢，我说每月有固定收入最好，开公司风险太大，一赔就几十万几百万，以后日子要怎么过？”
清夜心里惊疑万分，自己妈怎么好像对卓烁很了解的样子。
她自己都了解不了他，他在众人面前大刺刺地将头抵在她肩上的行为混乱了她的理性和判断，她要怎么理解他流露在一举一动中的感情？
“你从哪里知道他花钱大手大脚？”清夜问。
她不禁想到给女孩做急救后卓烁临时给她买的衣裤，虽然标价牌取下了，可她在品牌官网上还是查到了价格——加起来近一千！夏天单件衣物从没超过两百的清夜实在有点慌。
而在她的理解中，自己妈对时尚一向落后，光看款式应该猜不到衣服价格才对。
她妈笑了，常年操劳而印在脸上的鱼尾纹和细纹此时都划出了上扬的曲线。
清夜感到汗毛倒立的阴森，她妈发火不可怕，可怕的是笑，有违常理的事物总是能引发人类对未知的恐惧。
清夜妈嘴角带笑，语不惊人死不休了地把上周卓烁带她去商场买买买的事说了，除了夸张描绘了事情始末、化妆品和玉器柜台人员精彩的脸色，还不忘数落卓烁，两万三的包又没好到哪里去，居然说买就买，幸好自己止住了他，这钱干点什么不好？
啪，清夜的勺子掉在了地上。
“才几万块就把你哄住了？还没我们院长喝的名家紫砂壶贵呢，他要是到我面前，我能买到他抖。”男人的自尊使清夜爸对此不屑一顾。
“把我哄住？你倒是来哄哄我，现在就给我去买，去呀！”清夜妈地把碗摔在桌上。
说实话他们夫妻的收入加起来不少，只是都是苦日子过来的人，每月拿到工资都习惯性地存到银行里收利息，最多买买理财，还真没如此畅快淋漓地花过钱。
“卓烁去见你了？”清夜打断父母间的争执，顾不上掉到地上的勺子，凑近自己亲娘问，“他怎么知道你在哪里工作？”
清夜妈瞪了她：“不是你说的还有谁会说。”
“我没和他说过呀！”清夜刚开了个头就被她妈又一轮絮絮叨叨打断了。
“我说到哪了，哦对，我想反正他都能花两万多，不如先给你置办点嫁妆，项链啦首饰啦又体面又能保值，结果我还没怎么挑呢他就说有事要先走，我本来还不高兴，以为他反悔了，结果他带我去银泰总柜台要给我办卡储值卡问我还想买什么，我说两万三的包我不要，相同的钱我挑其他的，他立刻就给我充了三万呀！”
后面的话清夜几乎没听，光开头的部分就让她陷入了混乱，太匪夷所思了，太超乎常理了，而卓烁说一不二的专制也令她感到气闷。
“我不想再听到你母亲谈陈奕笙。”——他说的话回响在她脑海。
清夜突然无比认真地试探道：“妈，那陈奕笙……”
清夜妈满脸嫌弃地挥挥手：“亏老林夸得他天上有地下无，我现在连提都不想提他。”
……
手机叮咚一声，令心情五味陈杂的清夜回到现实。
“对，家属闹起来了。”一向喜欢用文字交流的蒋先生直接发的语音。
清夜几步就冲到门口：“我去趟医院。”
随后便将清夜妈高声的制止声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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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紧张地急救后，女孩情况稍缓，肝衰竭没有再次加重，可是呈现在她身上的反应都让家属感到情况极为危急。
卓烁再次拒绝了女孩父亲提出的转院要求。
“你们都串通好了不肯承认，我女儿这样肯定是移植手术造成的！我不相信你们这些拿她当试验品的人！我要转院，立刻！”
“不行。”
卓烁平日胸有成竹稳定军心的冷静，此时在女孩父亲的理解里只剩下了冷血一种可能。
“为什么不行，你凭什么说不行？！”
眼见家属又要闹，胡教授好言好语地向他解释：“女孩的情况还不稳定，时刻离不开人工肝脏，在转院途中很可能发生危险，而且我们医院的设备都很先进，我们会尽全力救你的女儿。”
他说着也示意护士将情绪激动的人带离监护室。
“卓烁啊……”胡教授又压低声音对边上的人年轻人开口，“行医不是凭着狂妄自大说治就能治的，连我这个专家都要不断接受前辈和同行的指点，我劝你，承认自己的局限，对你未来的路有好处。”
从家里匆忙赶来的清夜看到的就是监护室的门被推开，女孩父亲被男医生架着离开病房的这一幕。
“她必须由我来治。”卓烁说得确凿无疑。
清夜在门的关合间，见到卓烁卓烁倚靠回病床，翻着一叠用药记录和化验单。
他在胡教授先前提供的线索中排查肝衰竭的原因，能引起急性肝衰竭的药物最常见的是抗结核药、对乙酰氨基酚，可是女孩的药品单上并没相关的药品，非甾体类抗炎药的用量也都在安全范围。
最初的基因分析所得出的致敏药物都被提前排除在救治中，以防万一他要回趟实验室把所有数据导入电脑再做一次基因分析。
卓烁走出病房，在门口处发现清夜站在那。
他微微睁大了眼，听力甚好的他还是第一次没发现清夜的接近。
“你怎么造成的肝衰竭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治得好？快点给我们转院！”女孩的父亲喊。
卓烁只说：“不行。”
瘫坐在走廊的王庆花也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拉住卓烁挽留：“卓医师啊，求求你救救我孙女，你一定能治好她的啊！”
“我一定会治好她。”卓烁回答，目光坚定地看着清夜。
语气不容置疑，在这一瞬，清夜觉得这番针对生死的许诺听起来就像他的告白。
“妈，你怎么还相信他？我们赶快带乐乐去其他医院，耽误不得了！”女孩父亲对王庆花喊道。
卓烁在惹他心烦的嘈杂中也提高音量说道：“我不允许转院！”
“你不答应转院对吧？”问话的同时，女孩父亲怪异地平静下来，“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敢不敢用命抵？”
手臂被王庆花死死拽着的卓烁道：“没必要。”
他的话就连清夜也有些吃惊，在第一反应“她不值得我用命抵”的意思后，清夜敏锐地觉得一向言简意赅的卓烁真正想说的是没必要转院，他不会让女孩的情况恶化到那种境地，因此更没必要提出这个无聊的假设。
可是容不得她开口向女孩父亲解释，一道金属的闪光极快地掠过她眼帘，直直击向卓烁后脑。
卓烁以异乎常人的敏锐察觉到背后的攻击，他想闪开，可是王庆花钳制着她，他所处的夹角限制了闪避和抵挡的方向，而下一刻清夜居然不管不顾地用她身体的重量推开了自己和王庆花，眼见她就要暴露在重物的打击中，在极短的时间里恐惧和危机感化为肾上腺素在他体内爆发形成一道高峰，他单手搂过清夜迅速下蹲，将她压在自己的保护下。
险险避过的攻击在落空后并没停止，女孩父亲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举起金属凳又一次挥向卓烁头部。
长长的走廊响起令人心悸的闷响。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医闹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