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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耍她呢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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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陆诚磊母子在自己家闹了一通的结果就是,清夜付五千块的营养费,说是补偿耳朵的伤,不如说是作为条件打发了陆诚磊,条件就是他不再追究耳朵的事,不再缠着清夜,黑纸白字,一式两份。
陆诚磊并没看见她,径直走到孙经理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人是卿卿,等他进去后,卿卿和江锦燕原本想出来,但好像又听见了什么,回去关上了磨砂的玻璃门。
他本意是来找孙经理,还是来找自己的呢……
清夜只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什么掐着,难以呼吸,她一秒钟都不想留在这个地方。
清夜的脑中晃过卿卿开门的身影,仿佛看见两年前的自己。
陆诚磊是一家产品外包装加工厂的业务员,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孙经理的办公室,当时她正在给孙经理看改完的推文,陆诚磊就拎着个纸袋走了进来,拿出新品包装的样本让孙经理过目,后来经理提了几个修改意见,让自己和陆诚磊对接,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一来二去就熟了。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她已经到了产业园一楼。
干脆买罐装咖啡好了。
她停下脚步,十几米外走道边的售货机前已经站了一个人。
尽管清夜有些近视,但那个略有些模糊的人影还是告诉她,这个身形的主人有着茂密的黑发,轮廓分明的五官,优雅纤长的脖颈线条,完美的腰肩比,他正抬手往电子屏上点了几下,卷起的袖子下露出了肌肉紧实的小臂。
清夜从没见过有人能把黑衬衫和黑色帆布长裤穿得这么气质出众,典雅性感。
不过这并不算重要,重要的是——
她也穿着黑衬衫和黑色帆布长裤啊!
更要命的是——他把头转向了清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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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抱歉那个。”茶水间里传出的话闪过她的意识,使她比平时更敏感。清夜低着头,那道丝毫不避讳的视线就像是足球场夜晚亮着的巨型灯光一样,直直照着她,炙烤她的皮肤,也将她的瑕疵照得千毫毕现,无处可藏。
她佯装不在意,低头在大理石的地砖上数着步数,抬脚慢慢地向前走。
离售货机有二十几步,她应该怎么应对撞衫的场景?
清夜抬头,那人深邃的眼睛依旧注视着自己。
他这么看别人真是不礼貌!
清夜吸了口气,她听说,要是你讨厌别人盯着你,那么就盯回去,直到对方移开视线。
二十几步路一瞬间便走完了,她停在他身前微微仰视他,如此近的距离足以抵消她近视的度数,足以看清他脸颊边缘泛着柔光的绒毛,足以看清他深蓝色的双瞳中售货机的反光和故做镇定的自己。
他面无表情,但眼眶中却蕴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像整个矛盾的心智被揉碎混合入十几毫米的角膜之内,这其中潜伏着的双重意味,一边是探究、好奇、陌生、戒备、屏息凝神不敢妄动的神态,而另一边则是恍然、亲切、温柔和怀念。
清夜的手心出了一层汗,呼吸有些不稳,她感到自己被他的目光囚禁住了,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你有问题吗?”清夜看着他问,音量大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叫什么名字?”突然,他用带着口音的英语问。
清夜楞了楞。
见她没有答话,那青年意识到什么,又用中文问了遍。
被长相出众的异性出于非工作目的问名字?她有些不敢相信,记忆中从来没有应对此种局面的经验,以至于让她在反常的现实面前警铃大作,全神贯注地猜测他的目的——
做保险的?安利的?问了她名字好向别人吐槽和她撞衫吗——撞衫的人叫夏清夜,是刚刚在公司会议上自不量力地顶着张抱歉脸说有能力当主播的夏清夜?
“你要干嘛?”她警惕地回道。
他用极其认真的语气回答:“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眼前璀璨夺目的人语气诚恳,目光纯净,正用她经验外的方式与她对话。清夜的大脑跳了闸,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呼吸也有些急促。
她也会遇到传说中的搭讪?
他的呼吸很轻,像屏息凝神在等她回答似的。
“夏清夜。”她移开目光,飞快地说。
语音落下后是一阵令她心慌的静默,过了几秒,或者几十秒,清夜终于在难熬的沉默中抬头观看他的反应,对方的眼睑微微睁大,那原本意味不明的双目里流露出切实可辨的惊讶之情,紧接着嘴角向上扬起,将环绕在他身形与神态间的疏离消解在他的微笑里。
清夜被他的笑容震惊了,似是有股电流嗖得窜过她的脊背,她从没见过笑起来这么美的人,美得如同投射在阿尔卑斯雪山上的第一缕绛红色的朝阳,将黑夜和寒风驱逐。也就在这个瞬间她顿悟,相比漂亮美丽的视频女主持,女性观众更希望英俊帅气的男性出现在视频里,用低沉好听的嗓音帮她们分析肤质,用对待恋人般的语气告诉她们哪几种面霜能使皮肤的状态更好,让她们更加光彩夺目。
她出神地盯着他,直到发现他眼角和唇边的笑意蓄积到了临界,那绚烂夺目的弧度不断加深,终于,纯然的欢悦满溢而出,他用手背抵住嘴,却还是哈得笑出了声,将她召回到现实。
似是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清夜骤然回神,他在笑她?!
她的举止,询问,撞衫,应对难道是这么可笑的吗?
清夜忍者脾气观察他奇怪的态度,不理解为何自己的名字会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难道是与他养的宠物重名,或者他某个完美无瑕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朋友也叫夏清夜?
她站了会,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转身离开时猛地感到发丝上有股突兀的拉力,她捂着被拽疼的头皮如触电般惊怒地瞪向他,与此同时,她嗅到非常淡的香味,淡到只能引起好感,而无法辨认究竟是什么。
他侧头捂着脸,连同垂落的额发挡住了他的表情,另一只手伸在空中,似乎是因为无法开口挽留她而采取的无意之举。
他明显想要说什么,却在再次看向她时被汹涌而出的情绪攻占而忘了要说的话,重复了两三次这样的情形后,他退了步,说了句抱歉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