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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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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各位老板们的不安,坐在主位的墨兰目光环视一周,自然是尽收眼底,她也不急着解释,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放下茶杯后又抬手扶了扶这两日刚盘起、还有些不适应、总觉得沉甸甸要掉的发髻,这才掩唇轻笑道:“各位老板是不是想得太多了?皇后主子是何等金尊玉贵的人物,若真惦记着你们的财富,又何必弄得这般麻烦,随便安个罪名抄家不容易的多了?”
“夫人严重了。”一众富商连忙客套,也有人小声嘀咕:“睿宗皇帝时靠盐引吃大户的时候,不也大费周章么……”
“咳咳。”立刻有其他人咳嗽提醒对方小心祸从口出,就算事是真事,但说也说说年号得了,反正可以推给奸臣误国,这么指明了不是妄议天家么?也就对面是个年轻的夫人,这要是换成王铭王公公,直接砍了都没人说半个字。
墨兰也顺着声音扫过那一圈人,心底皱眉。这人说的事,她也知道,就是睿宗皇帝时候,在盐引制度上“一月三更其法”,弄得当时的盐商怎么做都落得个“不合规制”,至少一半的盐商被抄家问斩,只有少数家底十分厚实才能逃过一劫后东山再起,却也留下遗训后世子孙不得再碰盐行,任由一代代祖先辛苦打通的关系白白浪费,倒是让皇家和户部吃了个饱。如今的盐行,一多半的商行背后都是宗室王亲掌控,商户没钱可赚就算了,老百姓吃盐也是越来越难了。所以这话她还真不好反驳。
当然,若只是立威她倒也可以直接把人拖下去砍了,只是主子明显很重视这件事,光靠杀威棒达不成主子的目的。
想到这里,墨兰舒展眉心,笑道:“宣宗皇帝也是被奸臣蒙蔽,最后不也察觉真相、把奸臣都砍了么?”
可那些死了的盐商们也要不回自己的命和家产啊,两边死了个干净,皇家倒是吃了个饱,谁知道自己这回会不会又是来喂皇家的。众富商心底反驳,却也知道不能再开口。
“宣宗皇帝是宣宗皇帝,咱们的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大家难道没听过皇后娘娘最是深明大义、体恤百姓?”墨兰看着众人神色,渐渐板起脸:“皇后娘娘平民出身,了解民生疾苦,何况此事又是娘娘一手策划,便是想推个替死鬼也没法推,又怎会坑害诸位呢?诸位老板若还是不安,不如这样,妾身改日入宫向娘娘请份懿旨如何?”
“怎敢如此劳烦兰夫人。”众富商眼前一亮,却又齐声客气起来——客气了半句,又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带头地又期待地看着墨兰道:“还请夫人多多费心,请一份懿旨,哪怕只言片字也能让吾等安心啊。”
墨兰有些无语,还真要懿旨啊?看着这一圈人,忍不住怼了一句:“你们这么多人,一份懿旨哪里够?我看啊,得刻个石碑做个见证,才能让诸位老板放心。”
几个富商的神色更加振奋起来,再次用眼神交流了一番,仍旧是那带头的开口:“兰夫人果真蕙质兰心、机敏过人!竟能想出这样的好法子!刻石碑好、刻石碑啊!小人等自当自行凑钱,找最好的石料、请最好的石匠来刻碑,保证绝不会辱没了皇后娘娘。”
还有人直接喊道:“小人家中有块上好的花岗岩,本待宗族中可以大用,如今娘娘之事更要紧,小人可以拿来刻碑。”
什么叫蹬鼻子上脸啊。墨兰彻底无语。
一众富商各个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自然看出墨兰的不满,纷纷苦笑道:“小人们听闻兰夫人家中也行商,就实话实说了——”
“咱们实在是怕了官府了。”
“咱们也知道,咱们这些商户,就是官府养的猪,官府缺钱了,就宰一头,不过是在被宰前多活一日是一日,祈求老天不让那口刀子落在自己头上。”
“不过眼下这能宰的猪是越来越少了,迟早啊……”
“可咱们也得吃饭,除了做点生意,也干不了旁的。”
“……”
听着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诉苦,墨兰也只是默然喝茶。这些人说的也算是真的,但也真没那么惨,他们官商勾结蒙骗老百姓的时候,也同样将普通老百姓当猪仔,此时说这些,只是不想让墨兰因为请旨、因为石碑的事而对他们有所不满罢了。
等看大家说得差不多了,墨兰才抬手喊了停:“诸位的难处妾身也明白。妾身会帮诸位解决困难,也希望诸位能尽可能配合妾身,免得让主子娘娘面上不好看。”
“小人等省得。”商人们连忙应下,又问道:“说到皇后娘娘的事,其实关于此事小人等都已经大体了解,还有些小问题需要同夫人确认。”
“张老板请说——”
就一些细节上的小问题讨论、确认过之后,在场的老板们总算都没了疑惑,墨兰拍了拍手,立刻有几名小厮捧着一摞摞纸张走出,给在场的老板们各发了一份,一边发放,墨兰一边介绍道:“皇后娘娘认为,商业约定要形成制式合同,也就是契约,届时白纸黑字,无可辩驳,违约者缴纳高额违约金——诸位老板可先带回去找人细看,今日讨论的内容,将以补充说明的形式附于后方,三日内送达各位府上,若是无异议,咱们十日后正式举行签约仪式,若有异议,请于五日内提出。”
好几个老板不识字,只看着这契约足有十多页纸,只觉得头大,自是满口答应。
散会后,墨兰将几位老板送到门口,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听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兰、兰夫人,那个……小人、小人是木匠,小人可以申请贵人椅的那个……专利吗?”
“哦?”墨兰顿时颇有兴致地弯起了嘴角:“还请这位小哥入内详谈。”
*
顾倾乱没形象地瘫在地上,此时别说回鹿儿山上了,她觉得自己爬都爬不起来了。
这一上午,先是站军姿、再然后举重,之后还绕着鹿儿山脚下跑了好几圈,顾倾后来都跑迷糊了,最后还是问了白栀才知道跑了足足半个时辰,那就是一小时,以顾倾在现代的慢跑经验来说,没有10公里也有七八公里了,她偶尔慢跑也不过才跑半个小时4~5公里啊!
要不是吴悠那丫头一直嘀嘀咕咕说跑不动没关系,歇一歇下次补,少一刻钟补半个时辰,她早就趴下来了。
看着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顾倾,吴悠倒也有点低位妃嫔的自觉,蹲在顾倾身边,替她揉搓放松肌肉,诚恳夸奖:“娘娘厉害!娘娘体质很不错!嫔妾还想着娘娘身体娇贵需要慢慢来,既然娘娘撑得住,那明日的训练计划嫔妾就可以放心地安排了。”
好、好。顾倾恶狠狠地睁眼看向吴悠,心里暗暗咬牙:看我下午识字课怎么磋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