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做妖后》裁风

36、第 36 章

　　正当顾倾轻车熟路地开始日常练习吴氏桩功、顺便纠正吴悠汉语拼音发音的时候，原本守在吴安嫔门前的宫女已经到了长春宫，向尹惠嫔禀告此事。

　　尹惠嫔尹双双正在一脸殷勤地帮李诗华参谋着去五台山祈福时要用的各类的用品，日常的一些用度倒还好说，需要准备的衣裳可着实愁人，如今五月份正是换季的时候，此去一待少说一个月，不但要带应时的衣裳，也要备好天气渐暖后的轻薄衣衫，同时还要考虑五台山上天气比宫里的要更凉上几分，更厚的衣裳也不能少。

　　好在沈太后可能是考虑到了这一点，特意派了秋萍过来，一是送来一件大红的西洋呢子大氅，让她可以暖和和地穿着上山，二来也是来看看李诗华准备到什么程度了。

　　再加上也住在李诗华这里的李僖嫔，一齐听了那宫女的禀告。

　　听完之后，众人神色不一。

　　反应最大的是秋萍，虽然她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一个，却也是最沉不住的那个，还没听完，就已经是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副怒气冲天的模样——这不光是因为顾倾连太后的话都敢不听了，更是因为从太后寿宴那日以来受的气一直没机会发泄出来。

　　李诗华则是皱起眉头，有些厌烦——这倒不是针对顾倾，而是针对吴安嫔，同为将门女，她兄长和吴悠的父亲各自戍守一方，虽然称不上政敌，但关系也着实好不到哪里去，不说别的，光是军饷的事，她兄长便在家中暴跳如雷地怒骂过吴悠父亲无数次，毕竟如今大蓟穷得很，镇压北夷是事关国体的要紧事，不能砍，那就只能在东南剿海匪或者西北镇乱民选一边，偏偏乱民属于内乱，西北的督抚们出于每年政绩考评考虑，多少会粉饰一下太平，对于他们李家军争军饷十分不利，李诗华兄长不敢指责顶头的文官大人们，自然只能骂东南的水师无能废物、养寇自重。再这样的家庭影响下，李诗华对吴悠自然没好感，她觉得这女人五大三粗没个女人样，能被选进宫伺候天子简直是对皇家威仪的重大挑战，会在太后跟前失仪她也丝毫不意外——当然，在吴悠看来，好好的将门虎女却学文人裹小脚才是小家子气拿不上台面，同样没甚好感。在李诗华看来，今天太后还是太过宽厚，居然觉得是对方没休息好让对方好好休息……分明应该趁机好好磋磨磋磨对方的规矩礼仪。此时听到禀告，只觉得这事也太正常了，吴安嫔就是目无尊卑不懂礼仪，就该送回储秀宫好好地再教教她宫里的规矩。至于是皇后硬闯……皇后也不是好人，她俩最近能凑到一起一点也不奇怪。

　　李僖嫔不怎么亲近吴安嫔，这一是因为同阶为对手，二也是向李诗华表忠心，实际上到现在也算不上有什么大矛盾，此时偷偷学着李诗华作出厌烦的表情，内心却在美滋滋地吃瓜看戏——毕竟这事还牵扯到惠嫔，不管是安嫔还是惠嫔吃瘪她都开心得很。

　　而尹双双听到消息后，心里却是一咯噔。太后寿宴那次，太后领着诸妃去了坤宁宫，她则是自告奋勇地留在慈宁宫同秋萍一起监督宫人做事，所以对于皇后的发疯只是从他人口中得知，再加上后来宫人们普遍避而不谈，而皇后之前的印象根深蒂固，自然便没什么实感，也没太当回事，此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恐怕想错了——这哪里是打压安嫔的机会，这分明是一脚踩进了坑了：皇后和太后，她这次怕是总是要得罪一个的。想到这里，尹双双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了一番德妃娘娘和秋萍姑姑的表情，心里再次一沉，却也很快有了决断，立刻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随后为难地看向秋萍：“秋萍姑姑，太后娘娘信赖我、嘱托我好好看着安嫔妹妹休息。我也知道最近安嫔妹妹同皇后娘娘交好，可我想着，这毕竟是太后娘娘的口谕，满宫上下谁敢拂了太后娘娘面子，这差事不难做，没想到……我位份低微，实在有负娘娘嘱托。”说着，都要滴下泪来。

　　尹惠嫔素来对自己颇为恭顺，此时见她受委屈，李诗华先为她抱起不平：“不是惠嫔你的错。是皇后，她这些日子是越来越疯了，什么规矩礼节都忘在了脑后，上次便来我这里莫名其妙闹了一通又莫名其妙地走了。”

　　秋萍没有说话，面上的怒色却是更甚。慈宁宫消息也算灵通，皇后来长春宫那次的事她也知道，但那算哪门子的闹，不过是来摘了桑葚……甚至最后什么也没摘就走了，可却是实实在在骂了皇上、打了皇上还对太后不敬。这般想着，秋萍立刻站起身：“主子娘娘亲口下令让安嫔娘娘好好休息，我倒要去问问，是不是主子娘娘的话不好使了。”

　　太好了！尹双双心中暗喜，再次露出为难的表情，望向李诗华：“德妃娘娘？”

　　“本宫还要继续收拾，就不去了，本来也懒得见安嫔那张脸。”李诗华说着，又看向秋萍：“秋萍，那毕竟是皇后娘娘，你……”

　　听了这话，秋萍心中愈发恼怒。

　　太后娘娘是母后皇太后，这天子的生母，是大蓟朝最尊贵的女子，而自己不但侍奉了太后多年，就连陛下，自己也是看着长大的，在陛下亲政前，私底下也多次喊过自己姑姑。可自从陛下亲政、封后纳妃，这后宫确实是热闹起来了，可她的话甚至太后娘娘的话都有时候不好使了，动辄便以皇后四妃的名义反驳她们的要求，她每日只能窝在慈宁宫陪着太后说说话，一出来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就连过两日的五台山之行……说得好听点是为国祈福、为天子祈福，实际上不过是想出去散散心、远离这个皇宫罢了。

　　有着这样的心思，秋萍自然不觉得德妃的劝阻是出于善意，没好气地哼道：“就算是皇后娘娘，在母后皇太后跟前也要孝顺恭敬！”说着又看向尹双双：“还请惠嫔娘娘同奴婢一起回永寿宫。”

　　可惜德妃娘娘不去，不然戏会更好看。尹双双有些可惜地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是露出同仇敌忾的神色：“秋萍姑姑不说，我也要回去看看的——这毕竟是太后娘娘的吩咐我的事情。”

　　李僖嫔坐在李诗华身旁，眼巴巴地看着二人带着一众宫婢离开，她真的很想去现场近距离吃瓜……可又怕抛下德妃自己收拾让她不高兴，更怕真出了事成了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
　　“抛石锁的时候要注意用力的方式，上臂用力而不是手腕……”吴安嫔一边抛着一个石锁，一边向顾倾解释着……然后就被一声尖锐刻薄的嗓音打断：

　　“安嫔娘娘便是如此‘好好’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