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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捡了个弟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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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初雨忍不住就盯着那个男孩看了许久,直到他不自在地低下头,声如蚊呐地叫了她一声:“小、小姐。”
“别叫小姐,爷听不惯那个。”檀初雨边向他走边说,“爷姓檀,浔安檀家的主子,旁人都称爷一句檀大当家,但你的话,叫姐姐就是了。”
浔安檀府檀大当家的名号响当当,他虽然是个小叫花子,但也不止一次听说,只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仙女似的小姐姐。
小乞丐偷偷抬眼,小心翼翼地望她,结结巴巴愣是说不出话来。檀初雨耸耸肩,连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因何流落,家里可还有别的亲人?”
“向忍之。”他挨个问题回答,“我是康乡人,前些年家乡闹灾荒,我和爹娘逃难来的浔安,刚到这里没几天爹娘就病死了,我没有别的亲人,所以只能、只能……”
他没再说下去,檀初雨也没继续追问,只是怜悯地伸手摸摸他尚未干透的头发。他瑟缩了一下,身子略微往后倾了点,整个人畏畏缩缩的。
她瞅着实在是可怜样,心里头沉了沉,突然对他说道:“爷觉得你的名字不好。忍之?忍什么?为什么要忍?咱檀府上养的狗,出门都得横着走!”
向忍之有点诧异,嘴张了张,却不曾讲出话来。檀初雨和他对视,继续说:“世人总是欺软怕硬,你忍他们一分,他们便会欺你一寸;你若让他们一尺,他们就往前进一丈。可你如果不忍不让了,他们反倒要怕你敬你。”
她讲到这,怕这毛头小子理解岔了意思,想想又补充一句:“爷说这个,不是教你去仗势欺压别人,而是要你晓得庸人才一味退让,但凡能成事者,只忍该忍之事,只跪该跪之人。”
向忍之将她的话反复咀嚼了一道,忽而点头,眼眸里生出两团小小的火焰来:“姐姐说的,我记下了。”
她一挑眉,扬了扬嘴角笑道:“那就给你改个名吧。”她边说边踱步思索,过了会儿没想到合适的,于是转头看玄筝,“师父,来一个。”
檀初雨这句师父喊得突兀,差点没吓着玄筝,他端茶的手抖了抖,稳下来后才瞥她:“子昂。”
她的恶趣味被满足,十分愉悦地回看向忍之,征求他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全听姐姐的。”他顺从地回答。
檀初雨“嗯”了声,然后才想起把话题转到正事上:“爷说过带你回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姐姐说有事要我帮忙。”子昂说道,“但是没说要我做什么。”
他说到这个还是显得有一些紧张,檀初雨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爷只需要你偶尔在外人面前扮演爷的同胞弟弟,别的时候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当然,你要是不愿意,爷也不会勉强你……”
“愿意的!”向子昂像是生怕说个不字就会再次被她扫地出门,紧张兮兮地抢了她的话,“姐姐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何况只是这种小事。
檀初雨笑着点头,心里还是很满意的:捡都捡回来了,再扔出去也不忍心,可他要是真不愿意,还得重新出去捡……今年的官员选任不剩多少时间了,不必要的折腾还是越少越好。
她一边想一边又重新打量了向子昂一番,发现这孩子身高骨架都和自己相差不大,唯一的缺点就是瘦了些。她扬声把守在外面的管家叫进来,指着向子昂吩咐他:“以后子昂就是咱府上的小主子了,你好生照料他。”
管家答是,檀初雨再拍拍向子昂的肩膀,嘱咐他:“你太瘦了,让他们给你补补。平常有什么想吃想要的,和下人说一声就成,要是愿意,过几天爷再请个先生教你读书。”
向子昂眼泪汪汪地道了谢,被管家领着出去了。檀初雨在门边站了一会,听见玄筝问:“你对那孩子似乎特别好?”又认弟弟又讲道理的,他可从不曾见她对旁人这么关怀过。
檀初雨猛地转身,直直地撞进了他怀里。他半拉半扯地扶她,顺势把人圈了个满怀,而后立刻松开手,睇着突然脸红的小姑娘,问得无辜又正直:“怎么总是这样莽撞?”
她心眼有点粗,没注意到玄筝刚才的小动作,只是脸上不受控制骤升的热度使她有些气急败坏:“你好端端的站到老子身后做什么?”
“我教过你听声辩位的本事,必是你疏于练功。”他淡定极了,“以及,注意你的称呼。”
跟前这人,她打又打不过,拿钱砸又砸不动,明知道他这是在强行甩黑锅,檀初雨还是不得不憋屈地背了下来:“是,爷错了,爷回头就好好练功,成不成?”
玄筝暗笑了声,把刚才那个问题又问了一遍:“你对那孩子?”
“玄筝,我也有恻隐之心的。”檀初雨说到这话题,脸上的红云就渐渐散了,“看到那孩子我就想,倘若当年你没有把我捡回去,我现在大概也和他一样。不,或许我根本活不到这么大,两三岁的小孩,没人照料,早死了几百次了。”
玄筝猛地怔了,檀初雨还是不太能从他脸上看到什么表情,然而能明显觉察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无所适从。
她轻抬眼皮,首先想到的是:一向自诩清高淡然的玄筝,竟然也会有这种时候?
然后再一想重生以后看见的这个,原本就和记忆里的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便释怀了——管他是受什么刺激才转的性,反正这样的玄筝比以前那个冷冰冰假人一样的玄筝讨她喜欢多了!
她主动伸手过去,拍拍玄筝的肩膀,继续痞笑:“行了行了,爷逗你呢,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还真情实感地难过上了?”
玄筝是真的拿她没法子,冷着脸捏住她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去,轻哼着转头回去坐下。檀初雨心情大好地窃笑几声,而后又挨到他身边,一脸狗腿地求他:“玄筝,你帮爷个忙。”
他斜眼睨她,不吱声。檀初雨反正脸皮厚,他不拒绝就当是同意了,于是说道:“我需要你给做一张人/皮面具。”她边说边比划自己的脸,“我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