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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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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哎呀,你怎么又在吃?”
冰凝再次进到房间时,薛安琪正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挽着袖子,咔嚓咔嚓啃完第三个苹果。
“当然是补充体力啊。”
她不拘小节地用手背揩了一把修挺的鼻尖,耿直道,“你没看刚才我都累惨了!”
冰凝忙不迭点头,“容嬷嬷说小姐休息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去。”然后又稍显为难地道,“可是小姐你这个样子……”
薛安琪故作听不懂她话里的暗指,继续不修边幅地又抄起一颗果子啃起来,“那就晚点出去或者干脆不出去咯!”反正该她亮的相也亮过了,现下那些公子不也都有佳人陪伴,少她一个也不少,不是?
那怎么可以!
接下来的“竞标”您可是主角啊!冰凝在心里接上一句,不自觉地摇头。因为之前容嬷嬷有特别吩咐过她,“竞标”前万不要让小姐知道这事。薛安琪自以为这些日子韬光养晦,隐藏得够好,殊不知容嬷嬷早就看出来她心性骄傲,绝非一般寻常女子。
虽然面上乖顺,任她调-教成最艳光四照的花满楼头牌,但若是知道自己把她卖了还要任人像买东西一样叫价,薅上最后一次羊毛,依她那性子怕是怎么都不肯的。
容嬷嬷看人是准的,虽然薛安琪为了今后的自由愿意暂时委身在这花满楼,甚至不惜被打造成京城最负盛名的青-楼里名头最响的花魁。但这不代表她能接受自己真如货物一般被明码标价,肆意玩-弄和物化。
薛安琪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后面色忽然变得严肃,逼视着冰凝的眼睛道,“你老实告诉我,现在外面到底怎么样了,还有那个‘竞标’究竟是什么鬼?!”
所谓的撷芳大会绝不只是容嬷嬷说的亮个相那么简单,以为他们不说,自己就不会从其他人那里听到只言片语么?尤其是那头猪!那么大一坨,她想无视也无视不了啊!
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小姐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啊,是容嬷嬷,她让我什么都不能说啊。”冰凝第一次见自家小姐这般模样,被吓得不轻的她只好连连求饶。
还是不肯说么?
许是刚才的茶水喝得太急,薛安琪抹掉嘴角的茶渍,摸上稍稍有点发热的脸颊……
“啊!小姐,你你你的脸……”冰凝忽然惊声叫道。
薛安琪淡定地坐到梳妆台的铜镜前,乍一看,自己也真有点被吓到了。
“怎么了,怎么了?”
听到动静,容嬷嬷也进到房间来,看到薛安琪那一脸通红的疙疙瘩瘩吓得差点就晕了过去。
“冰凝,快,去把拿丝巾哪来,‘竞标’马上就要开始了,不管怎么样也要扶你家小姐出去!”她捂着心口指挥道。
哎哟喂,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起了一脸红红的疙瘩……
薛安琪不急容嬷嬷急,她把冰凝指挥得团团转的同时自己也万般痛惜地绕着薛安琪不知转了多少圈。
原来不久前薛安琪已从过来送水果的丫鬟口里探出真相,一会她要出席的“竞标”就跟拍卖一样,现场叫价,最后价高者获得今晚和她共处一室的机会。
这算什么?已经买卖过她了一次还不够,居然连最后的尊严也要剥夺吗!薛安琪初从丫鬟那里听来的时候差点直接就暴走了。虽不能马上立竿见影地怼回去,但也绝不可能就这么让容嬷嬷给得逞了。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说来薛安琪自从成年后就有个怪毛病,水果和茶叶不能同食,不然就会产生特别严重的过敏反应。然则一脸红疙瘩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恐怖。好在虽病症凶急,但来得快去得也快,期间多喝些白开水,不过两三个小时就会消退如初了。
想让她一会还上台去任那些土大款和暴发户指指点点,用钱衡量,受尽羞-辱后,好再赚个盆满钵满吗?可以的,那她也变出一脸红疙瘩来助助兴吧。
现在请大夫也来不及啊,容嬷嬷一边用帕子擦着脑门的汗一边用纱巾在薛安琪脸边比划着,额头上也有疙瘩啊这这这,要怎么蒙起来……
“来不及咯!容嬷嬷,快请锦儿姑娘出去吧!”
小玉丫鬟进来催促,然后场外众人就看到了刚才只蒙着下半张脸的锦儿姑娘现在竟然整个脸都被蒙了起来,就留了那一双勾人的美目露在外面。而原先那身尽显其曼妙清逸的水红色层纱裙裳也换成了与蒙脸的丝巾相匹配的,大展其异域风情的绛紫色异族套装。
端的是一个妖冶魅惑的异族女子。
薛安琪就那么斜倚在一张贵妃榻上任由楼里的壮丁把她抬上了正中的舞台。
什么啊!被吊足了胃口的众人本以为这会终于可以得见佳人芳容了,却不想心里的预期因为这极度的出乎意料,以至于好奇心又被拔高到了一个新的阈值。
毕竟人性如此,越是难以得到的东西就越是被寄予了更美好的想象,甚至还有那么点不讲道理的自欺欺人在里面。
所以现在台下的观众已经基本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期望没有得到满足的恼怒,纷纷叫嚷着要花锦姑娘摘掉面纱;
另一派则是对立于前者,更加坚定地拥护起他们心中的仙女,觉得肯定是花锦姑娘太美了,美到根本不属于人间,以至于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跟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做短暂的交流。
竞标还没正式开始,场面就一度差点因混乱而失控:
“看不清,摘掉面纱!”
“摘掉面纱……”
“花锦姑娘是仙女!”
“仙女……”
“侠女怎么样都美!”
……
纳尼,这样也可以?薛安琪微微咬了咬唇,脸上过敏的时候倒是不疼不痒,就是一阵阵发热的难受。
敢情她为了怼容嬷嬷那些人如此豁得出去,结果不知不觉间反倒是又给自己这个“花锦姑娘”造了一波势么。
微微愣神之际,薛安琪只见远处一阵骚动,然后是几个大汉抬着一个托着什么的圆形底座来到了舞台前面。
猪?
看清那底座上原来是正被五花大绑还扎着个花球的猪猪时,薛安琪一口老血卡在喉咙。
哦,她明白了,就跟现代那些剧组拍戏前惯有的开机仪式一样,今天这个撷芳大会就是她正式挂牌的仪式了。
安琪妹子裹紧自己的头巾在贵妃榻上瑟瑟发抖:在座的各位大佬,都挺会玩啊!所以,emmmmm……她这个小透明能申请退场了么?
答案当然是不能,而且而有容嬷嬷作为整个活动的总策划兼司仪,表示所有事宜她都一条龙包了好吗,只要锦儿姑娘别再整出其他什么幺蛾子。
由于花满楼的前期宣传够足,大家早都知道花满楼如今来了一位堪称仙子的花锦姑娘,这开始的定位就不低;
然后今晚来了又被不久前刚发生的那一番见所未见的,花满楼大趴体上犹抱古琴半遮面的风姿所惊艳,于是乎,对这位神秘花魁的期望值更是蹭蹭上涨。
最后当所有人的胃口都被吊到一个高度的时候,再来上一次升级版的欲露还羞,虽然这是安琪妹子弄巧成拙的无心之举,但是……
也说了是弄巧成拙啊。综合上述,那就是这次的撷芳大会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烛火静燃,映得房间里层叠的帷幔更加影幻重重,亦梦亦真;屋角的香炉淡烟袅袅,欲看还无,而那萦绕鼻端,似有若无的音乐香气,大概就是它们存在过的最好证明了。
薛安琪吸吸鼻子,自一众纱幔轻饶的沉香木大床上醒转过来。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没错,她又被绑了,歹徒还不是别人,正是容嬷嬷。薛安琪的大脑CPU飞速运转着,把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
自那头猪猪被抬上来后,竞标刚一开始,她就觉得整个人都晕沉沉的,然后直接在贵妃榻上昏睡了过去……
想必是容嬷嬷知道她不会那么听话地就范所以就直接迷晕了她,为免节外生枝而直接打包给那位出价最高的土豪吧。听屋外嘈杂未消,竞价应该刚结束不久。心口忽地一紧,时间不多了,要逃就必须动作要快!
继续待在花满楼走原定的路子,先攒够资本再去找林溪如今是行不通了;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不如现在就提前上路好了——
思忖间,薛安琪已经从床上坐起,并再一次利用自身柔韧度极佳和牙口好的优势成功挣脱了被麻绳反绑的双手。
与此同时,仅一门之隔的容嬷嬷正引领着一位华服公子越走越近。
“哈哈哈哈,段公子肯为锦儿姑娘一掷千金,当真是倜傥潇洒,风流无双啊!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