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猫牙

82、第一章

　　精卫鸣兮，天地动容！
　　山木翠兮，人为鱼虫！
　　娇女不能言兮，父至悲痛！
　　海何以不平兮，波涛汹涌！
　　愿子孙后代兮，勿入海中！
　　愿吾民族兮，永以大陆为荣！
　　——————【炎帝作歌曰】

　　热辣的阳光因为短时的雷阵雨而变得温和起来，风带着几许尚未消散的湿凉穿过灰白的街道，掀起爱美女孩的花裙子，转而调皮地消失在路边湿漉漉的花坛草丛里，一滴晶莹的水珠从残破的叶片上滑落，小白蝶静静地停在太阳花瓣上舒展着幼嫩的翅膀，水滴不期而遇地撞上了它的翅膀，将它险些撞落。受了惊吓，小白蝶紧张而又慌忙地扇动翅膀，迎着风翩翩而起飞。躲过了茂盛的梧桐树绿油油的枝桠，它在空气中翻了个跟头，沿着砖红色的新墙往上，越过了攀爬在墙上的蜗牛，小白蝶倾斜着身子，用力拍打着翅膀，落在坑坑洼洼的墙体裂缝边缘，它旋转着苗条的身体，感受着阳光的热量。
　　凄凉的歌声从上方紧闭的窗户传来，王菲清冷的嗓音唱着：“你眉头开了\所以我笑了\你眼睛红了\我的天灰了\啊...天晓得既然输\你快乐于是我快乐\玫瑰都开了\我还想怎么能就\治不得救不得\天造地设也闷难呢\喜怒和哀乐\要我来重导你覆辙……”小白蝶将翅膀一分一合，细小的鳞片在玻璃反射光下拼凑出漂亮的颜色。它像是受到了感召，跨过了横亘在面前的裂缝，朝窗台轻巧地移去。小白蝶大约爬行了五分钟，这期间，它沿着突出的白色水泥块爬了两个来回，才找着黑色的金属窗框，将两条前肢落在满是灰尘的玻璃上。它将触须贴在玻璃上，仿佛是在向内望……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所有家具都出于宜家。简单的风格，以及金属与板材的结合，令整个书房看起来很年轻，也很现代。窗户对面的墙上挂着副抽象画，怪异得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一台新式APPLE组合台式机靠窗摆放，白色的流线型的设计，超大超宽的电脑显示屏，雪白的音响里持续播放着王菲的经典歌曲。在电脑前，趴着个人，上半身被显示屏遮挡着，只露出几缕黑发，他（她）穿着黑色的牛仔裤，破破烂烂的，正是当下最流行的乞丐装。乳白色镶着金边的咖啡杯倒放在鼠标旁，水浸湿了印着《最终幻想》帅气男主角的鼠标垫，沿着桌面洒落地板，漫延、覆盖住凝固在地板上的暗红色疙瘩。小白蝶在玻璃上兜了个圈，似乎是呆腻了，抖了抖身体，展翅朝着炙热的天空飞去……

　　距离那天孤独地离开，大约已过去了半个月。非常安静的半个月，除了偶尔出现的狼和老大，其余的人都像消失了一般，他们不愿意跟我接触，甚至连同我分享一个空间的氧气也不愿意。
　　我照旧躺在长老房间里的弹簧床上，瞪着天花板上的灯发呆。长老背对着我，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光滑的背脊一起一伏，发出有节奏的咕噜声。
　　唉……我叹了口气，侧身面对着墙壁，大脑继续放空，不想去回忆和整理与陈东河有关的任何记忆。虽然，我和陈东河曾经爱得那样死去活来，但是如今，当我知道这全都是设计好的……忽然间，那种悲伤、痛苦以及泪水都只是将我衬托得更加愚蠢，我再也不能承受那样充满骗局的爱情，也不再为东河心痛，剩下的，就只是淡淡而苦涩的内疚。说我冷酷也好，说我善变也罢，我和东河的感情就这么冻结，无声无息地画上了句话，再也没有延续的可能。
　　咚、咚！
　　门口两声简洁的敲击。我懒洋洋地坐起身，伸腿下床，赤脚走过微凉地板，打开门，面无表情地看着来者。
　　狼穿着合身的休闲西装，头发染成深棕色，用发胶固定成高耸的火炬状，脸上盖了轻薄的粉底，却画了个厚重的烟熏眼妆，鲜红色的嘴唇若有似无地勾起，有点刺眼。他将头稍稍倾斜，小巧的银制十字架耳坠悬挂在空中摇晃。“有任务。”
　　我点点头，关上门，坐回床沿，脱下白色宽大的睡衣，捡起丢在地上的黑色女款运动背心和土黄色抽拉式沙滩中裤套上，再打开门，狼还在门口等着，但没再说话。
　　跟在狼身后，沉默地走进办公室，忙碌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冷漠、戒备的目光投向我。
　　“尴尬”，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我此时的心情，还混杂了难堪、失落、哀伤以及被抛弃的孤独感。
　　明明是开着空调还觉得闷热的房间，我竟打了个寒战，安静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却忽然察觉自己根本就没什么可以准备的，甚至连武器都没有。我抬头看了蓝兔一眼，拳头不自觉地捏紧。
　　在这种气氛下，我要怎么开口跟蓝兔商量武器的事情？
　　门口又进来一个人，及耳的短发，清秀的面庞，穿着我们所的工作服，笑眯眯地朝我走来，“苦花，欢迎你回来。”
　　眉头微微皱起，我不动声色地回应他的热情，“唐玉，你现在是‘鬼神’的一份子了？”
　　“不是，”他耸耸肩，来到我面前，说，“我只是候补的，既然你回来了，也就没我什么事了。”说着，他扫视了一遍我空荡荡的桌子，露出奇怪的表情，“你……没武器？”
　　“啊、啊……”我尴尬地将手放在桌子上，然后又觉得不妥，坚持了几秒，最终还是把手插进了口袋。
　　“我带你去武器库？”他朝身后比了个手势，脑袋歪向大门，询问地看着我。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的，谢谢。”目光移开，我知道自己现在像极了受伤的小孩，脾气中带着点倔强。
　　唐玉见自己的好意被我拒绝，也不好说什么，便跟其他人打了招呼，孤零零地离开了。
　　气氛一样凝重，并没有因为唐玉的出现而有改善。我咽下一口口水，深深地吸气，看着他们将自己的武器反复检查，终于忍不住了，“你们都是胆小鬼！”
　　管不了这样的话，会在这一片死寂的空间里激起多大的波浪，我只知道，如果再沉默下去，什么也不会改变。
　　遁鼠、蓝兔几乎是同时将头转向我，墨镜下的蓝兔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抽动了一下嘴角；原本冷酷的遁鼠保持着他一贯的作风，只是比过去更冷漠了。之后是火灵，带着毫无遮拦的惊讶表情，站在对面的间隔前，回头看我。最后才是狼，笑得有些令人匪夷所思，我简直就不敢去琢磨他的想法，因为怕迷失在他那复杂的内心世界里。
　　“你说什么？”率先开口的是遁鼠，冷冷的声线，虽然表情冷漠，但依然无法抑制他内心的波动。
　　“我说你们都是胆小鬼。”我毫不畏惧地重复道，“你们都是胆、小、鬼。”
　　“这就是你想说的？”接话的是蓝兔，他手里正摆弄着一把黑克勒.科赫 (HK)公司生产的M23手枪，枪口正对着我。
　　“是的。”激怒了他们，让我感觉有点得意，上扬嘴角，说，“我是‘判官’的这一事实，就这么让你们放不开吗？”
　　“呵呵，”还是蓝兔，他冷笑两声，并没有露出丝毫的鄙夷神色，“我们只是不愿意死在你的手里。”
　　他的话如同一记重量级的左勾拳，瞬间就摧毁了我脸上的笑容和得意，我铁青着脸，瞪着他，咬牙忍住想要扑上去跟他决斗的冲动，“陈东河的死并非我的意愿！”吼出这句话，我竟心虚起来。
　　“不想与你为伍也并非我们的意愿。”他回答得很快，快到令我无法思考。我盯着他大墨镜，想象着掩盖在墨镜下那对充满轻蔑和恨意的双眼，寒意从脚底直逼脑门。
　　“蓝兔！”火灵出面低声喝止争吵，同情地朝我瞟了一眼。
　　不！我不需要同情！我知道自己有罪，不应该得到同情。
　　深呼吸，我有百般的不愿，但现在已不容我选择。“不管你们是不是好奇我的隐私，任务结束后，我会将我所知道的那段记忆……毫无保留地讲述给你们听，听完后，由你们自己判断是非对错，这样做或许不能改变什么……”指甲深深地扎进掌心，我感觉不到疼痛，“我希望在执行任务的期间，不要出现分裂的现象。把我们之间的矛盾放到任务之后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