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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扶桑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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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早饭,希父希母要去地里干活,临走前对希凉说,“你在家好好写作业,别乱跑。”
希凉乖乖的点头,“我知道了妈妈。”
九月,天气没有八月那么炎热,干枯的水井又冒出水来。
天上一碧如洗,希凉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写作业。
有颗石子跃过墙头,啪嗒落在希凉脚下。
希凉抬头,又看了看脚下的石子,捡起来,放到桌子上。
外面的人没有听见动静,又扔了颗石子进来。
希凉被砸到脑袋,疼得眼泪汪汪,他把凳子搬回大堂,又跑回来拿课本。
“小凉!出来玩!”院子外有人喊。
希凉才不跟一群流着鼻涕的萝卜头玩呢,“我不去!我要写作业!”
外面的人听了,咬牙切齿,“你这个叛徒!”
希凉当没听见,继续写作业。
中午,希父希母从地里回来,希母去厨房做饭,希父则检查他的作业。
中午吃了饭,有人来敲门,是隔壁的大伯。
“四弟,出事了,你快跟我去看看。”大伯白着一张脸。
希父当下跟着大伯出门。
一晃到了下午三点,希母把衣服洗好,拿到院子里去晒,希凉写完了作业,坐在板凳上呆呆的看蚂蚁。
树荫底下有一群蚂蚁路过,它们正背着饭粒艰难的行走。
希凉呆呆地看着,想伸手戳一戳,一旁的希母晒完衣服,对着希凉开口,“小凉,你爸呢?”
“大伯叫去了。”希凉坐在板凳上回头。
“去叫你爸回来,一会儿还得去地里锄草呢。”希母拎着桶回屋。
希凉看了看蚂蚁,起身出了院门。
这个村子坐落在山腰里,四面环山,山清水秀,虽然交通不是很方便,却独有一番自然风光。
村子里唯一的道路还是水泥路,修得平平整整。希凉沿着泥路往前走,一路走到村头,看见叔叔婶婶爷爷奶奶乖巧的问好。
村头围着许多人,大人小孩都有,那里有一条河,河里长着青苔,里面有没有鱼不知道,虽然河水看着干净,但却没人下水抓过鱼。
老人们对这个地方很忌惮,说里面有水猴子,还衍生出许多可怕的鬼故事,传得神乎其神。
现在这个时代,人人讲究科学,大人们也不以为然,这不,今天就有个孩子掉水里去了。
五六岁大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掉下去的,没人说的清楚,因为那时候大家基本都在田地里干活,除了村里几个老人孩子以外。
过程发生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孩子被人救了上来,幸运的是他只呛了几口水就睁开了眼。
救孩子的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校长,前几年刚刚退休,他腿脚不好,想帮儿子种种菜也帮不上,只好坐在村头的老槐树下乘凉。
这凉没乘多久,他就听到水里扑通一声,有人掉下水了。
老校长一个激灵,从摇椅上跳了起来,想也没想就下水救人。
于是等希凉走到村口,就看到一群大人站在桥上,对着河水指指点点,脸色很难看。
希凉在外围伸着脖子看,有人走过来,邹着眉把他带了出来,“小凉,你在这干什么?”
希凉转身一看,缩了缩脖子道,“爸爸,妈妈叫你回家。”
大概每个孩子都对自己的爸爸充满了阴影,因为他既严肃又高大,像一座大山一样难以跨越。
桥上的人很多,希父牵着他的手下桥,“小凉,以后上学不要从这里走,知道吗?”
希凉抬起头,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知道了爸爸。”
希父摸了摸他的头,“乖儿子。”
希凉任由他摸。
两人又沿着水泥路回家,现在是下午三点多,正是田地忙碌的时候,一路上看不见几个人。
围着村子的河道很长,小凉走在水泥地上,眼睛四处看啊看,看见一群小萝卜头站在田埂上,光着上半身,正对着河水跃跃欲试。
带头的人很熟,是陵叔家的小儿子希黎。
希父正牵着希凉的手回家呢,走啊走,希凉突然不动了,他回头一看,“小凉?”
希凉指着那群小萝卜头说,“爸爸,游泳。”
……
这才是事情的经过,并不是希黎自己认为的,是希凉跑回去叫的大人。
至于后来希黎掉进水里,多多少少跟希凉有点关系。
——要记住了,龙珠我放在北边的河里,你要快快去拿。
这是梦中有人对他说的话。
过往的记忆一闪而过,在谢离眼中,希凉只是喝了一口咖啡而已。
天底下的龙虽然还没到濒临的地步,但也不多,这不多的一百多条龙里,起码有十几个种类。
由蛇修炼而成的,生来就是龙的,光是龙族的种类,就有不多不少四个大类。
龙族讲究尊贵,它们阶级观念很深,对奢华的执念也很深。
谢离这一辈子,也只在书里电视上见过龙,希凉是他知道的现世里仅存的一条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龙族隐居了,它们深居在大海河流里,对外事不闻不问。
希凉没有说话,喝了口咖啡就放了下来,脸上的神色丝毫不变。
谢离问,“你们龙族为什么要隐居?”他感到很好奇,但脸上并未表现出来。
希凉看了他一眼,“不清楚。”他又不是龙族的龙。
谢离不信,“你肯定知道龙族隐居的原因。”
希凉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眼睑下的剪影微颤,“说说扶桑镜的事吧。”
谢离见好就收,脸色开始认真起来,“我从你们村回市的时候,看到一对夫妻。”
希凉静静的听他说。
事情还要从两个星期前说起,那时候谢离刚从希家村出来,搭了一辆三轮车,准备去镇上坐班车回市,在三轮车上,他看到一对年轻的夫妻。
夫妻两只带了一个行李箱,怀里抱着瘦弱的孩子,脸色苍白得跟张白纸一样,从上车开始就不停地咳嗽,在一车叽里呱啦聊天的人里,显得很是异类。
谢离还没说完,希凉出声打断他,“这对夫妻我也见过。”
谢离怔住。
希凉偏过头,目光落在窗外人群里,“一家三口,都是短命的相,少见得很。”故而多看了两眼。
谢离点头“你应该也看出来了,那两个人,除了孩子,都已经死了。”
希凉挑挑眉,“然后?”
谢离继续开口,“我看见那对夫妻时,是上个月的十二号,他们跟我同坐一辆班车。”他眼底幽深的光一闪而过,“希凉,你呢,你又是从哪里看见他们的?”
希凉转过头,用一种很难形容的目光看着谢离,“他们也跟我同坐一辆车。”
半个月了,这对夫妻一直在村子和川宁市之间来回,竟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
谢离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面露沉思,“这么说来,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川宁。”
希凉站起身,抬起长腿往外走,谢离也跟着站起来,“你去哪里?”
希凉头也不回,“回家。”这个点了,希琲也该回来了。
谢离追上去,咖啡厅门口推开的那一瞬间,热气涌来,“等等,我还没问你扶桑镜的事呢!”
他的声音一时间有点大,坐在咖啡厅里约会的年轻男女都看了过来。
谢离全当没看到,追着希凉走了出去。
下班时间,人群涌动,到处都是汽车鸣笛的声音。
“希凉!”谢离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希凉的手臂。
希凉停下脚步,眼睑下的剪影动了动,斜了他一眼,“你如果要问我扶桑镜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回家多看两本书。”
谢离蹙着眉看他,“帮我一次,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在阳光底下说话很挑战人的意志力,特别是暑假的太阳光。
希凉叹了口气,“扶桑镜是阴阳交界的法器,你有这个时间来问我,还不如回家多看两本书。”他看着谢离,“按你的想法,那对夫妻身上有扶桑镜才能继续保持人身在人间活动,但你别忘了,死人的事应该由幽冥地狱来管,你瞎凑什么热闹。”
谢离脸色焦急起来,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不,不是……我不是想要扶桑镜,我只是……”
希凉打断他,“人间有人间的规矩,阴间也有阴间的规矩,两者井水不犯河水,即使交情再好,也别轻易过界。”
说完,他不再看谢离一眼,转身离去。
那对夫妻身上确实很不对劲,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
扶桑镜是不出世的宝物,它突然露面,自然有它的道理。
回到家,希琲已经回家了,希凉把自己在超市买的东西放进冰箱里,走到厨房做饭。
希琲站在阳台通电话,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希琲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像月牙。
“……好,好,我会的……知道了。”
“小凉!”
希琲挂掉电话,风一样冲到希凉面前,“我老板要来家里吃饭!太好了太好了!”
希凉正在切菜,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对于希琲的兴奋激动完全不能感同身受,“你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