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放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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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穿来的聒噪追赶声拉回了唐归七这没由来的低沉思绪，顺着那声音有些不解的回过头去，就在这回头之际，唐归七瞥见了几张有些熟悉的脸。
在这里，能说上熟悉的脸，那估计就只有警局的警察以及那些扭送她去警局的景区工作人员了。
而此刻看到的这一批人，正是景区的那些工作人员。
这一大批人，正风风火火的在追赶着某人，只见被追的那人背着黑色双肩包，年约十六七岁，看装扮应该是高中生。
高中生跑得飞快，如果去参加跑步比赛，估计没人是他的对手，故此那些工作人员根本就追不上这个少年。
追赶的距离被甩得老远，少年有些得意的停下了脚步，倒退着朝他们比起了中指。
“你个小兔崽子，天天在我们景区搞破坏，你给我站住。”
叫喊之人因为情绪激动，额头青筋暴起。
唐归七不禁多看了这少年几眼，拖了他的福，自己可是在警局里蹲了差不多一夜。
后面的人一边追，一边捂着肚子气喘吁吁的叫骂着，而这少年却游刃有余的倒退着步子，同他们嬉戏。
因为倒退所以看不到身后的情景，眨眼睛就见这少年直直朝佟雨的方向撞了过来。
唐归七下意识的伸手拉了一把佟雨，及时的躲避了少年的冲撞。
但拉扯的力度没控制好，被这一拉，佟雨失去了重心，整个人都朝唐归七侧了过来。
脚下没站稳，侧脚一歪，便只见唐归七和佟雨两人双双都朝围栏撞了上去。
略微有些凉意的软糯身体整个压了过来，身体被压得有些闷疼，由着这近距离的接触，属于她的气味萦绕鼻尖。
唐归七开始有些控制不住心跳的节奏了，扑通扑通的不断乱跳着，甚至有窜出胸腔的预兆。
也不知道佟雨有没有察觉到这有些夸张的心跳节奏。
如若察觉了，该怎么解释呢？唐归七思忖着此刻似乎不应该思考的问题。
人近在眼前，二人鼻尖对上的鼻尖，再近一步也许就吻上了。
可有些距离就是差了那么一点。
后背强力的撞上了围栏，围栏是木质的，古旧且摇晃，这会撞上去，虽不会感觉十分疼痛，但也随着这围栏整个人都荡了出去。
要是这围栏一时罢工，那唐归七和佟雨二人就免不了会掉下去。
让人值得庆幸的是，围栏并没有断裂，很好的拦住了即将掉下去的二人。唐归七和佟雨是幸运的，而不幸的人却是那个小女孩。
耳边传来了一声惊呼，随后便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空气似乎都由着这噗通一声而陷入了死寂，死寂过后便是那中年妇女焦急的求救声。
唐归七因为意外而撞击到了围栏上面，让摇晃的围栏彻底荡了起来，而趴伏在围栏上的那个小女孩，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荡，一时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接栽倒了下去。
唐归七呆愣的看着水下，四周众人的议论声不断传来。
小女孩的母亲并没有第一时间跳下水，第一反应竟然是快速的抱起了身旁的小男孩。
有些轻重选择，实在让人心寒至极。
小男孩趴伏在中年妇女的怀中，委屈的哭闹起来，中年妇女轻手拍了拍小男孩的背，以示安慰，一边略带焦急的向路人求救。
“求你们帮帮忙，救救我女儿。”
众人皆是退开一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愿意伸出援手。
说来也有些巧，恰巧大伙都不会游泳。
唐归七并不是什么特有正义心的人，甚至都算不上好人，她只是冷漠路人中的一员，虽有些不齿，但事实上她的确是这么个人。
可此刻她紧握住了双拳，呆滞的看着四周。
心底涌现出了无数的不甘与委屈，这是从小扎根在心底的东西。
倒影在唐归七眼中的中年妇面色略微焦急，可也只是略微，心瞬间随着这表情沉到了海底。
谁说亲情就一定是无私的，它同样有轻有重，如果是小男孩跌了下去，她还会这样吗？
只是略微的焦急，甚至还有闲心安慰小男孩，让其不要哭闹了，其实说到底不过只是没那么重要而已。
从小女孩跌入水中，中年妇女第一反应是抱起小男孩，而不是跳入水中的那一瞬间开始，所谓的抉择就明显得不需要再多说了。
唐归七讨厌这种被放弃的感觉，因为她曾经也被放弃过。
所以不想那个小女孩也经历这样的过程。
唐归七并不熟悉水性，如果失足掉入了水中，她也只能勉强自救，如若去救人那就有些牵强了。
可此刻的她并没有想那么多，她一把将包包丢在了地上，跑上前去，单手支撑在围栏一个斜跨，快速且熟练的越过了围栏，直接纵身便跃了下去。
在跳下的那一刻，唐归七似是感觉到了佟雨的拉扯。
可唐归七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眨眼之间让人完全反应不过来，还没来得及拉住，唐归七便已经入了水。
江水冰冷刺骨，由着进去瞬间侵入了口鼻。
跌入水中的无助感席卷全身，被水包裹的感觉，透着死亡的气息，让人有些茫然失措。
“疯了疯了。”
“她好像不会游泳。”
“不会游跳下去干嘛，神经吧。”
岸上的路人不断叫唤着，有真心焦急的语气，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调。
那一刻唐归七试图抬头想要朝岸边看去，她很想看看某人，可是抬头间又呛了一口水。
在面临死亡的那一秒，唐归七竟然很想看看佟雨的表情。
她是否也会着急？也会害怕呢？
会还是不会呢？
唐归七算不上会游泳，小时候学过，但是很久没游了，且一点都不熟练，自救都有些困难，这会慌张了，便在水中下意识挣扎起来，同时也让岸上的人误会她不会游泳。
小女孩明明就近在眼前，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可却怎么也靠近不了，唐归七透过她那绝望且慌乱的眼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老唐，你家女娃娃发烧了，得送医院去啊。”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是隔壁邻居。
老唐是个忠厚的工地工人，满手的茧子是干粗活留下的痕迹，因为常年暴晒在太阳之下，所以皮肤是黝黑且泛红的。
“送医院那得花多少钱，不去不去。”
老唐摇了摇头，不带丝毫犹豫的回绝了这个提议。
十二岁的女孩卷缩在被子里，静静的听着父亲的这些言论，身体因为滚烫灼热而不断的颤抖着，一会冷一会热。
“钱能有闺女的命重要。”
交谈劝解的声音还在继续。
“就是个女娃，反正我有儿子，熬不熬得过去那都是她的命。”
命这种东西真的有这么随便吗？轻而易举的被抛弃。
十二岁的唐归七第一次体会到了死亡的威胁，也第一次明白了自己在这个家中的位置，也懂得了被放弃是什么感觉。
卷缩在被子中等待病痛夺走生命的感觉很是微妙。
恨吗？要说恨其实也没有，就是突然间一夜长大了而已，明白了有些宠爱是真的争不来。
她很幸运的熬了下来，并没有死，却也自那时开始性情大变，不再胡闹也不再乞求父母的关爱，开始独立，开始成长，开始不再依靠。
每天嬉皮笑脸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却比谁都渴望关爱，这种存于心底的不安感是与生俱来的。
是在十二岁那年，因为父亲那句话而存留下来的阴影。
所以当唐归七从警局长椅上爬起来，看到佟雨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沉沦了。
也许无关爱情，那是一种从小缺失的一部分突然被填满的感觉。
她是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好亦或者是坏，在某些时刻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给予了唐归七最为需要的东西，从小最缺少的东西。如果在警局那天出现的人不是佟雨，而是其他人，唐归七应该也会同等的将这份情感一点不少的转移过去。
感情本就是这样的，出现的时间必须刚刚好，错过一秒就是一生，对的瞬间便是对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放弃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