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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十一个任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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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有贵客来访,武当山路上较往日更显热闹些,偶尔能遇见穿着华山门派服的弟子,只是他们腰间皆无佩剑,显然都是在过武当解剑岩时卸了剑。
跟着带路的僧人牵着黄狗走在,许念念神游太虚地想着,皇甫高一定很不喜欢来武当,他好不容易握住了剑,让他离了剑简直是一种折磨。
也不知道陆小凤他们有没有告诉皇甫高她的事情,自己的坟上会不会有一支皇甫高烧的香……三月后的授剑礼,唔,若有机会便去看一眼吧……
锦州至京路途遥远,六扇门只负责捉捕,并不负责押送,即便是锦州十三盗此类凶名赫赫的大盗,喂了专.制犯人的软禁药物,气力也只如阿猫阿狗。
许念念下山一路慢行,半月后在沧州任丘一处客栈住下,住了约莫月余,才看到代表任务目标的红点与自己进入同一地图框,期间押送人员早就换了不止一批,这一行人到了沧州,会先将锦州十三盗押至沧州府,修整半日后,换由沧州的衙役接管押送。
任丘是至沧州府必经之地,此时的押送衙役会有两种状态,一是最放松,二是最戒备。
押送者有十人。
浩浩荡荡一列囚车驰入任丘城内,车马不停,显然并没有在此地歇息的打算,到了终点线前还准备睡一觉的,也只有乌龟会这么做了。
任丘城最宽敞的街道也不过只容两辆囚车并行,押送的衙役三人在前,三人在后,左右两侧各有两人,但车列太长,中间总有看顾不住的时候。
此时正是午时,每到饭点,定是街旁吃食香气最盛的时候,一路驰来,一行人仅凭干粮果腹,即便意志抵得过诱惑,口舌却不自觉的生津,肚子也抗议起来。
路上行人避让着车马,为首的方脸中年衙役朗声道:“沧州的兄弟早已为我们备了好酒好菜,只待今夜为我们接风洗尘,莫要让他们等急了。”
这一番话不亚于‘望梅止渴’,振奋了众人精神,一个被关在囚车里的囚犯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望着一只路旁的大黄狗,想着狗肉的味道吞了下口水。
也就在此刻,他看到了那只大黄狗张开嘴,吐出一朵梅花。
七瓣梅,每一瓣都泛着森森的青芒。
死亡的前一刻,他的脑中还未回过神来——暗器?一只狗嘴中吐出了暗器?
一瓣梅收割了一条性命,事发太突然,比人反应更快的,竟是那些负责押送囚犯的马,只听一声声马嘶响起,人仰马未翻,训练有素的众人齐齐弃马拔刀,但因视线所限,除与那只黄狗位于一侧的二人,其他人只看到那四辆囚车内七具面青唇紫的尸体。
而那与黄狗位于同一侧的衙役虽看到了那只狗,但未看到暗器从狗嘴吐出,因此一时未意识到这只狗才是凶手,直到又有一朵梅被吐出!
又是七瓣梅,又是七道泛青的寒芒!
“是——”惊呼声戛然而止,七瓣梅余下六瓣射向囚车,但听‘铛铛铛’三声响,三瓣被拦下,余下三瓣射入两辆囚车中的三名囚犯,昔日威名赫赫的盗匪连惊呼声都未发出,便猝然倒下。
“是那只大黄狗!”虽然一名衙役被夺去了性命,但那另一个同侧之人却瞧清了黄狗张嘴的一幕,话落,一道刀光便斩向黄犬!刀声如丝帛乍裂,威势不凡,黄犬眼中流露出几分人性化的惊异,那挥刀的方脸中年人冷笑一声,“我倒是真真瞧见了一次‘人模狗样’!”
说这话时,他刀尖一划,便划破了黄狗一只耳,血淋淋的耳朵落地,那血却是黑色结块,这哪是一只活狗,分明是一个披了一身狗皮的人!
居然有一个硬点子,犬郎君本就不是什么善人,他此番出手杀了一名衙役,那衙役的同伴绝不会饶他,看来一人一狗的潇洒组队生活还是不靠谱啊。
街道一侧酒楼二楼窗边,捏着酒杯的女子眉头一皱,若是这一次不能全歼,等到余下三人运入沧州牢里可就更不好解决了。
不如掷杯为号就此收手吧,正当许念念如此思忖时,街上局势却是一变!
那中年衙役刀势凌厉,刀刀几乎都能伤到犬郎君身上的那一身皮肉,其中有三道背脊伤口有红血渗出,而这时其余人留三人看守囚车,剩下五人呈合围之势,将黄狗封住退路。
因瞧出那中年衙役的活捉意图,其余人并未插手,只举刀警戒。
变故就发生在一刹那。
又是一刀看向黄狗背脊时,那一直凭借身法躲避的黄狗终于再度张开嘴,但这一招已用老,暗器被人瞧破了手法便不是暗器,而成了明器。
这一朵梅分出的七瓣暗器自然是皆被斩落。
但在犬郎君吐出这一朵梅花暗器的同时,‘黄犬’一下子膨胀起来,旋即又是骤然收缩,无数根毫针自皮肤□□出!
[你原来看到这种事,定是会制止的。]
[在任务和正邪面前,我选任务。这半年里,哪怕有青龙会和无回谷的帮助,我也不过又做了八个任务,一百个……呵,待我回去后,我都不知道我还认不认得我的父母。]
不去看街道上的惨状,将茶钱搁在桌上,许念念戴上帷帽,起身下楼。
这张脸她准备用久一点,所以还是遮一下为好。
【任务已完成】
地图中刷新出新的红点,又有新的任务待触发,虽然地图并没有名字标识,仅用不同的颜色标志着地形,但许念念已经熟背了这个世界的地图,只瞧一眼,便估测出这位置应当是在江南一带。
江南。
她想起了江南的绿水湖前,翠云峰下,神剑山庄,想到了那个一喝酒就总是喝醉的阿吉。
不,他现在不叫阿吉,叫谢晓峰。
“我好像一直刻意避免去询问,燕十三找到谢晓峰后那一战的结果。”
闲庭散步出了任丘城,许念念头也未回道。
身后不知何时追来一只瘸腿黑犬,闷闷的声音从中响起:“我误杀了三名路人。”
“这不是我问的问题。”
“……谢晓峰胜了,但燕十三未死。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决战,也不知道他们比剑时发生了什么。燕十三自此不见踪迹了。”
“谢晓峰呢?”
“在神剑山庄闭关。”
书上说,闭关是为了挣脱某种桎梏,许念念并不十分懂,于她而言,突破桎梏的方法便是不断地做任务,若要提升心境,则多看多听多见,这世间许多人司空见惯了的事,于她而言,都十分新奇有感触。
流言的速度总比天下第一高手的脚程还快,在她踏上江南地界时,路边茶馆已讲起了黄狗袭囚的故事。
犬郎君经许念念的要求脱去了伪装,又恢复了那张平平面容,他坐在角落手捧着一本封皮无字的书静静看着,丝毫没有把那说书人口中形容的‘涎水直流的恶犬’放在心中。
柳无忆的暗器便是石观音教出来的,她的藏书中自然有不少暗器相关的秘籍,许念念选出一本抄录,犬郎君手中拿的,便是与柳无忆所学一脉相承的‘柳叶飞刀’,昔年小李飞刀威势之胜,让其他飞刀流派黯然失色,但能被石观音选出教导弟子的武功,自有可取之处,虽不及小李飞刀,却亦是惊艳绝伦。
是以犬郎君看的如痴如醉,全然没意识到身前有一人落座。
“客官。”店小二唤了声,笑盈盈道,“今日一楼客满,让这位跟您拼一桌如何?”
许念念方才瞧见一个扛着糖葫芦树的小贩,兴致勃勃地出去买糖葫芦去了,因此明面看来这四方的桌子只坐了一个瞧起来性子沉郁的犬郎君一人,若是推脱,难免显得霸道。
犬郎君犹豫了下,看了眼那坐在对面的男人,满脸胡茬不修边幅,双眼微醺似有醉意,一身黑衫上身敞了一半,露出结实的胸膛,手边还拿着一个酒葫芦,十足一副酒鬼模样。那人也不说话,只瞧着店小二与他交涉,专注等待一个结果。
犬郎君被吴明吩咐跟在许念念身旁,易容和暗器都是其次,最重要让他充当一个交流情报的联络点,因此这江湖中有名有姓有特点的江湖好手,他基本都能一眼瞧出来。
在看到此人的第一眼,犬郎君心中忽的冒出的一个名字,这个名字让他的心中一跳,几乎想要夺窗而逃。
“阿犬!”
正在这时,清脆如铃的女声自门边传来。
一身青衫带着同色薄纱帷帽的女子轻快地走到桌前,举着两根糖葫芦,看了眼店小二和那男子,怔了下,方道:“怎么了?”
“姑娘,这位客官想拼个桌,您看……”店小二殷切地解释。
“那就拼嘛,我不介意。”
虽然声音和善含笑,但帷帽下的面庞全无笑意。
[是追命!呜哇!他一定是来追犬郎君归案的!我们干脆抛下他走吧。正好可以甩掉这个青龙会的耳目。]
小智暗搓搓道,身为一个以主人为先的人工智能,它此刻显得尤为机智。
[被明面盯着总比暗地里被人暗戳戳地监视好。]
更何况犬郎君亲眼看到过她复生的一幕,他又扮作大黄狗陪了她那么久,他既是知道她秘密的人,同时也是与她有几分情谊的人,于情于理,许念念都不该抛下他。
坐到一侧,她晃了晃左手的糖葫芦,笑问犬郎君:“要吃吗?”
这声音像一剂强心剂,让犬郎君坐立不安的心情一下子平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