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年》封采

13、承 第五章 五年后

　　当我重新踏上这块土地的时候，有了一种时过境迁的怆然感，在羽田机场降落的银翼巨鸟将我带回了东京这块熟悉的土地。下了飞机，我有些手足无措，只是握着行李箱的手柄驻足在机场大厅里，将眼前的墨镜扶上前额，深吸一口气，只是审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与敞亮的四周。
　　“之采！”忽然耳际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我笑了，抬起头来，果然是笑容明媚的千赖从远处扬着手走了过来。她模样没太变，只是烫成了波浪的发让她显得更加成熟精干。
　　这几年我一直与她保有联系。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放下手中的包，开始上下打量我，时间过久以至于我开始心虚：“……千赖你看什么哇？”
　　她笑眯眯地：“之采，你……胖了。”
　　我伏地不起。

　　坐上千赖的凌志——是，她都有自己的车了，千赖从冰帝高中部毕业后就直接在家里学了商管，以她的强势与才智，很快便接管了她父亲的一家分公司，所以如今事业可喜。她聒噪个不停：“西方食品的热量太多啦，瞧瞧你，多亏你现在就回了日本，再呆上几年回来肯定都胖得我不认识了。”
　　我坐在副驾驶位上无奈地摇头，千赖这张嘴还是这么损。往驾驶座上一躺，我从敞开的天窗向外望，天空呈现一种沉郁的蔚蓝色。“好不容易修满了学分，拿到毕业证……你都不知道我老爸是怎么逼我的，不学成就不让回来。”我不禁抱怨，“好在终于回来了。”
　　千赖目不斜视：“准确的小道消息，你爸要你回来就给他打下手。你不是学的经管？他打算好好歇着退休，连分公司都不过渡，直接给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不过我看他也累得可怜，今天还有会，才拜托我来接你。你呀，就做好扛下这担子的准备吧。”
　　我皱眉，把座椅的靠背抬高一点看着千赖：“他就这么放心全交给我？我的经验可是零啊。”
　　“放心，助理是吃白饭的吗？”
　　唉……我在心里叹了口气：“那……我们是先去我爸的公司？”我问千赖。
　　这时候正巧碰上一个红灯，她挂了档后转过头来瞪我一眼：“之采我们五年没见面了哎，你都不想我的吗？我们当然是先去喝点酒叙叙旧。”

　　依然是暮色年华。千赖说暮色的生意还是很好，只是这个时间段不是热闹的时候，红灯区是愈夜愈娇媚的。
　　但一入暮色的暗色灯光、耳边恬静流淌的蓝调却仍营造了静夜的感觉。千赖拉着我找了个更加僻静的位置，我们都不再喜欢坐在吧台前。侍应生很快来点单。
　　从这个位置看到的吧台里的调酒师也不再是以前我熟悉的，不会照习惯送来我以前失恋后就变得常喝的MOUTON ROTHSCHILD。想到这里我心口微麻，于是赶紧调开心神。
　　“喂，回神——”千赖拿手在我眼前晃晃。我“哦”了一声，抬起头对侍应生说：“一杯马爹利调和。”

　　侍应生拿着单子到吧台去了，千赖调整了下坐姿，舒服地依靠在松软的沙发上，眯着眼说：“工作真累，我好怀念念书的日子。”
　　我微笑：“现在我没有同感，不过很快就会有的。”
　　“……之采，你知道吗，你变安静了很多。”千赖说。
　　我慢慢地自唇角漾出一个笑，“可不是吗？虽然在美国进修这么五年，可我光顾学业，什么朋友都没交上。果然，我还是这么一个不善交际的人。也不知道咱们怎么变成朋友的，我可就你这一个朋友，千赖。”
　　看我说得认真，千赖夸张地露出一脸肉麻的表情：“你怎么学了这么一身矫情？话说美国人不是很热情奔放的吗？”
　　我说：“热情是热情，可……我也不知道，我只参加过两三次他们的party而已……”说到这里我忍俊不禁，“你知道他们给我安了个什么外号吗？书呆子！你看，我也会有这个外号……”
　　这时候侍应生送来了千赖的冰雪莉，她自己斟了一杯放在嘴边抿着，半晌才说：“之采，不是你不擅长交际，你是没有这个心思了。”
　　“……”
　　见我沉默，她又抿了一小口，“我了解你，你虽然天生性格不是长袖善舞，但起码算开朗，其实不过是个死心眼的傻瓜，也正因为这点，你到现在还想着他。”
　　怔忡了片刻，我只得苦笑：“你真了解我。”是，我死心眼，但我向来对自己的感觉诚实。想到迹部，我不禁问出声来：“他……怎么样了？”
　　“想知道吧？！我知道你想知道，但我在EMAIL里从不给你写！”她几乎是泄愤般地喝完杯里的酒，然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我本来以为你在国外呆几年就会调整过来别再为这点儿破事荒废人生……但我还不够了解你，现在我才真正看到了你的死心眼！”
　　我眼圈当即就红了：“千赖……你关心我，但是我没用。我是真认定了他，这我也没有办法。”
　　千赖看着我，语气渐渐地放软：“迹部近来以少东家的身份出席财团的股东大会，正在接手他父亲的股份。估计离成总裁不久了，前几天我爸刚派过代表跟他们谈妥了一桩合资项目。还有……”她顿了顿，“网球现在只是他的业余爱好了，他本来就不可能真正做什么职业球员。”
　　我“哦”了一声，“我早就知道。以他的商业才能老爷子是绝对不可能放手的。”
　　千赖冷笑一声：“只是那个可笑的苍井，她真是什么都不懂，听说背着迹部跑到财团见了迹部老爷一面，以为是迹部女友就怎么样了，要老爷子给迹部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结果气得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虽表面说不干涉他俩交往，但老爷子心里早就否定她了，要家世没家世要气质没气质的，这样一来更是雪上加霜。苍井本来是迹部的助理，现在辞了职跑到神奈川去做销售实习了。”
　　我听得分明，正色说：“虽说迹部有很高的网球才能，但商业帝国更加适合他。最初迹部玩网球的目的就只是给今后社交的必要做筹码而已。”说到这里我有些迷茫，“虽说老爷子看得清清楚楚，但他……不是之前也是很明白的？怎么就糊涂到任由苍井这么做？莫非他自己都真的想走那条路？这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这么糊涂的。”
　　千赖“哼”了一声：“谁知道。”
　　“不行。”我霍然起立，拎起包：“我要去问他！”
　　“哎！你傻的啊？”千赖好气又好笑，拉住我，“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去问？人家当你神经病！”
　　好似是一盆冷水骤然浇下，心里透凉的我冷静下来，缓缓坐下，用手支住脑袋，苦笑道：“……是啊，我真是没脑子。从前是，现在也是。”
　　“小姐……”忽然一声呼唤，我抬头，看到有点微微不知所措的侍应生，手里拿着盘子，上面是我点的马爹利。我朝他笑笑，说：“对不起，没事，放下吧。”
　　“抱歉，之采。”千赖舒了一口气，“只是你关心则乱而已。”
　　我笑笑：“嗯，我懂。”
　　“你以为我真的没有给你安排一些准备吗？我已经准备好一个计划，就是看你能不能说动你家老爷子了。”
　　“啊？”我一头雾水。
　　千赖笑了：“对，就看你的了，戊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