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的影》十月卡农

44、第44章

　　梁诚穿过网球场，走过来打了招呼，刚下场的人，还喘着粗气。

　　齐远拿起长椅上的矿泉水，隔空撂给他，梁诚准确无误地接在手里，“谢了。”

　　这时，场上正打的热火朝天的袁筱凡扬扬手里的拍子，“赵竹影该你了！”

　　赵竹影对齐远一笑，又乐颠乐颠地跑过去。

　　刚才被齐远夸有进步了，她心里乐开了花。

　　这次是双打，齐远都不忍朝她的方向看，她完全招架不了好不好。

　　齐远找话题：“周末加班？”这一周设计院破天荒地没有加班，想约赵竹影，却又赶上她加班。

　　齐远想，两人真的是入错行了，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梁诚笑，“赶时间，甲方催的紧。”

　　齐远点点头，“劳逸结合。”

　　梁诚这个上司还是蛮体恤下属的，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老院长，“适当的体力活动能缓解脑力的辛苦。”

　　这也是他们经常举行篮球赛的原因，放松神经，放空身体，为接下来的工作打下良好的身心基础。

　　昨天在办公室，刘佳还抱怨，这段时间头发掉的厉害，确实如此，构图是个挖空心思的作业。

　　刘佳笑着告诉他：“球球爸爸计划让我辞职。”

　　齐远正在看图纸，抬眼看她，“为什么？”

　　刘佳揉了揉因为熬夜而酸痛的肩膀，“精神压力大，他怕我身体吃不消。”

　　齐远：“放松点儿，工作是忙不完的，注意休息。”

　　他想起赵竹影，一连加班几天后，黑眼圈就特别的重，脸上也没了光彩。

　　自己也有过让她辞职换工作的想法，之所以迟迟没开口，因为他知道赵竹影是真的爱建筑。

　　爱她，就成全她的梦想，放手让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是这样么……

　　齐远想，正如自己一样，因为爱好，所以累也在所不惜。

　　对面的梁诚看到齐远旁边滚着的篮球，弯腰拿起，向他发出邀请：“学长有时间吗？”

　　齐远看他把玩篮球的娴熟姿态，一眼便看出他球技不差，“有。”

　　梁诚挑眉，“打一局？”

　　“好啊。”

　　他们向篮球场走，与赵竹影一网之隔的袁筱凡干脆连球也不接了。

　　她旁边的雯姐着急起来，“筱凡你发什么呆呀！接球啊……”好不容易拉开的分数，又要被反超了。

　　雯姐一脸郁闷，袁筱凡并没有理会雯姐的心理阴影，她一脸花痴地望着对面篮球场。

　　她还是第一次见梁诚打篮球：弹跳投篮一击即中，截球的虚晃假动作。

　　另外还有对手的帅气虎跳。

　　“我不打了。”种子选手袁筱凡撂下网球拍，一路小跑穿过拦网，她要看男神打球！

　　说走就走，丢下一脸蒙圈的雯姐。

　　赵竹影也听到了身后篮球砸进篮筐的声音，回过头，是自家男朋友。

　　对面的雯姐喊她，“竹影，我们两个打。”

　　“哦。”赵竹影转过身。

　　与袁筱凡接球扣球，又狠又准大不同，两人软绵绵地打了几个温柔球，小刘笑起来，“你们俩打太极呢。”

　　其实，袁筱凡一走，赵竹影也心猿意马了。

　　身后不停有篮球砸进篮筐的碰撞声响传来，还有砰砰的运球声，掷地有声。

　　她甚至听到了袁筱凡激动的欢呼。

　　终于，赵竹影也忍不住了，她把球拍给小刘，“我去看打篮球了。”你陪雯姐打网球吧。

　　袁筱凡看到赵竹影，把她拉到自己身旁，“竹影，那个人是谁？”

　　场上统共就三个人，齐远和梁诚不用说了，赵竹影知道她问的是哪一个，“他叫陈霖皓，齐远的朋友。”

　　袁筱凡看场上的人，啧啧称赞，无限感慨，“原来，男神的朋友也都是男神……”长得好看的人呢，朋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陈霖皓他有女朋友吗？”袁筱凡问。

　　赵竹影：“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他。”

　　梁诚一个三分球，惹来袁筱凡大声欢呼：“老大好样的！”“老大加油！”她的声音又尖又脆，打球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赵竹影看场内，今天齐远遇到对手了。

　　旗鼓相当的两人厮杀，精彩不断，袁筱凡掏出相机录视频，嘴里不停地喊着，“加油！哇哦~~~~”

　　赵竹影不自觉地搓手指，她在心里默默地为齐远呐喊。

　　可能是被袁筱凡的热情感染了，终于，她手折成喇叭状，冲那个身影喊道：“齐远加油！”

　　齐远听到她的声音，停下运球的脚步，转脸看她。

　　赵竹影朝他做个“你最棒”的可爱手势，齐远嘴角挂笑，抬手放在唇边，吹出个响亮的口哨。

　　赵竹影压压下唇的软肉，回他一个笑。

　　她向来爱害羞，以前看他打球，她从没将鼓励喊出来过，尽管心里早已喊了无数遍“齐远加油。”

　　今天，她大大方方地喊出来，感觉还不错，也没有想象中的难为情。

　　几局下来，齐远以几分的小优势险胜了梁诚。

　　“学长真是厉害。”梁诚笑。

　　齐远喘着粗气，他也只是险胜，由衷的说道：“你也很厉害。”言语里大有惺惺相惜的感觉，“有空了，我们再好好切磋切磋。”

　　梁诚笑着同意。

　　袁筱凡看他们收场，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矿泉水跑上前去。

　　“谢谢。”梁诚接过来，他仰头喝的时候，瞥见齐远走到赵竹影旁边，两人说笑着一起坐在长椅上。

　　赵竹影帮他拧盖子，拧了好几圈，愣是没拧开，齐远笑着拿走，只一下，开了。

　　赵竹影娇羞一笑，眼睛望着齐远，视线再没从他身上移开。

　　她眼底的爱意和崇拜，梁诚尽收眼底。

　　她不是不会笑，只是不轻易展示给外人罢了。

　　梁诚将剩余的水一饮而尽，胸口凉凉的，他打了激灵，胸口被堵得硬邦邦。

　　下午，他的心情还很低落。

　　回到公司的办公室，他合上百叶窗，背倚着椅子小憩，他以为自己睡一觉就好了，但一闭上眼睛，赵竹影的身影就浮现了。

　　一颦一笑，挠人心。

　　梁诚皱了皱眉头，起身来到窗前，上午还刺眼的阳光被乌云遮住了，铅云厚重，估计又要下雨了。

　　他想还是让大家早点下班为好。

　　赵竹影合上电脑，拉开抽屉，雨伞呢？她翻了几下，她记得办公室留了一把雨伞。

　　又拉开自己的储物柜：看我这记性……我明明记得有一把来着，“到哪儿去了呢？”

　　找了几圈，还是没有找到。

　　轰隆隆地雷声从天边滚滚而来，又沉又闷。

　　算了，先去打车吧。

　　赵竹影拿起单肩包挎在身上，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了，她加快脚步往电梯间走。

　　“叮！”电梯来了，她走进去。

　　“等一下。”梁诚跟着她进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赵竹影：“我以为大家都走了呢。”

　　梁诚笑，“我去关电源了。”

　　“哦。”也是哦，电闪雷鸣的下雨天，切断电源很有必要。

　　电梯里很安静，梁诚打破了这沉默，找到话题：“你和学长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想，在设计院那次，肯定不是他们俩第一次见面。

　　今天在体育场，她和齐远之间甜蜜互动的小动作，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彼此的熟悉程度绝不是一蹴而就的。

　　他想：两人肯定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齐远是同行，又是建筑界的传奇人物，私底下，梁诚也旁敲侧击地打听过他。

　　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来来往往就那么些人，相互之间的关系就像一条链子，只要打听，总能知道彼此的各种历史。

　　他听别的校友说过，齐远是他们那一届的高考理科状元，不过让人费解的是：他明明是本地人，却在外省参加的高考。

　　这个让梁诚疑惑的地方，在得知他大学前是生活在西南边境的一个叫景陵的地方后，也不觉奇怪了。

　　西南边境的那个景陵，梁诚在地图上找过，但却没有找到，他想：估计是个很小的地方。

　　赵竹影笑答：“上学时认识的。”

　　梁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齐远上的大学是全国最高学府，赵竹影毕业的学校在南方。

　　由此推算，他们俩应该不是在大学认识的。

　　倘若不是大学，那会是什么时候？

　　高中吗？齐远的高中在外省，赵竹影的高中是在本地上的……其实，知道赵竹影在本地上高中还是无意中听袁筱凡说起的。

　　梁诚知道那所高中，跟他的母校离的不算远。

　　梁诚想来想去，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来，细想想，就算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不也于事无补么。

　　结果不会变：他们已经相爱了。

　　还有一样不会变：自己爱上了一个有男朋友的女孩子，注定要伤心。

　　赵竹影注意到，梁诚下的是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

　　一楼到了，赵竹影挥手说了声“再见。”

　　“我送你吧？”梁诚问她。

　　其实从刚进电梯时，他就想问她这一句话了。

　　赵竹影笑，谢谢老大的好意，“我打车就行。”

　　她刚走出电梯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大厅里徘徊，他正在朝这边张望，在看到赵竹影时眼睛蓦然变亮，眼角扬起笑意。

　　齐远朗声喊道：“赵竹影！”

　　赵竹影闻声望去，亮晶晶的眸子忽闪忽闪，她几乎一路小跑着过去，惊喜地问他：“齐远，你怎么来了？”

　　齐远扬了扬手里的雨伞，“雨下的很大，我不放心你。”所以赶来接你呀。

　　赵竹影轻咬下唇，一脸高兴。

　　齐远拉起她的手，“走吧。”

　　“嗯。”

　　出了大厅，哗哗的雨声越来越响。

　　齐远把赵竹影的单肩包接过来挎在自己身上，接着撑开黑色的雨伞。

　　风裹着大颗大颗的雨珠扑过来，树枝乱颤。

　　齐远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他自己穿了件短T恤，

　　赵竹影被他圈在怀里，两人朝停车场走去。

　　她看到齐远的侧脸泛着水光，她这才发现，自己被雨伞包围着，而他的半个身体都在雨里。

　　赵竹影推伞柄，齐远抓牢她的手，她硬是动不了。

　　须臾，两人来到车上，赵竹影掏出纸巾帮他擦胳膊上的雨水，嗓音软糯糯地，“齐远，你真好。”

　　正在擦头发的人拿下手里的毛巾，眸子发亮，像是盛着星星一样。

　　他没有说话，只给她一个笑，语言表达不了的感动，一个带笑的眼神就足够了。

　　赵竹影：“你衣服都湿透了。”纸巾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他的发尖还在滴水呢。

　　齐远看她一脸着急，就宽慰她，“没事，一会儿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