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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女士,请问现在几点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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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阿黎话音方落,闻时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不行!”
语气绷得紧紧的,似乎阿黎再坚持一下他就要崩溃。
在这个关键时期,阿黎知道闻时在紧张着什么,便没有再坚持。
只是,她的眼神中多了些落寞。
看到阿黎这个神情,闻时心里骤地一痛。
静默片刻,闻时伸手覆住阿黎放在桌上的手,握紧,然后放缓了声音对她说:“你想潜水,等回头天没这么热了,我带你去马来的诗巴丹潜……那边水质和能见度都很好,海底的风景也漂亮。”
阿黎闻言有一瞬的迟疑,然后才扭头对闻时柔柔地一笑,颔首:“好……回头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潜水……”
虽然这样说,但是阿黎眼中的落寞并没有减少。
得到她允诺的闻时并没有感觉到轻松,反而觉得更难过了。
欲言又止,闻时最终还是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说:“阿黎……你不要怪我草木皆兵……等过完了十月,我们去哪儿都行……”
就等……过完十月。
听出闻时话语之中的抱歉,阿黎手掌翻转,与他十指紧扣,回答:“我都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
顿了顿,阿黎像是怕闻时不相信一般,语气加重,强调:“真的。”
你真的……不用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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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阿黎这样说了,但是闻时知道,她还是怕会有遗憾。
为什么是怕会有遗憾,闻时不敢去细想。
一细想,就会心痛。
这天晚上,闻时没睡好。
一闭上眼,他脑海中就会浮现起阿黎那双闪着细碎的失落光芒的眼睛。
也不知道是晚上几点钟了,有起夜习惯的阿黎醒了。
一睁眼,阿黎就在月光的余晖之中看到闻时在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慵懒地一笑,阿黎把头埋到闻时的怀里蹭了蹭,糯着声音问他:“你怎么还没睡?”
闻时没有正面回答阿黎的问题,而是反问她:“要喝水吗?”
阿黎应了一声,然后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去上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闻时已经倒好温水等着她了。
等阿黎喝完水,两人又相拥着回去躺着了。
半梦半醒着,阿黎凑到闻时的嘴角亲了他一口,呢喃了一句“闻时我好喜欢你呀”,马上就坠入了梦乡。
阿黎这无意识的举动戳到了闻时的心。
在这样的阿黎面前,闻时纠结了一晚上的事情,得到了答案。
生死有命……大不了,他再回去找她一次便是了……
如是想着,闻时低头,在阿黎小巧的鼻尖上点了一下,回应她:“阿黎,我也喜欢你。”
————
做出决定的闻时终于得了一夜安眠。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过早饭,闻时马上约了当地的潜水公司,带阿黎去做培训。
刚吃过东西,阿黎有些脑子供血不足,直到见到了潜水培训师和那些做培训示范的潜水用具才反应过来。
“呃……诶……闻时你要带我去潜水吗?”
阿黎说话都磕巴了。
在看到闻时点头的时候,阿黎的眼睛跟黑夜里突然燃起的火柴一样,“擦”地一下猛地亮了。
喜笑颜开,阿黎开心地蹦起来勾住闻时的脖子,“啪”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闻先生你真好!”
阿黎高兴,闻时自然也就高兴。
一把搂住蹦蹦跳跳的阿黎,闻时反问她:“那……闻太太你喜欢吗?”
“喜欢!”
阿黎笑容灿烂,用力点头。
闻时终于是笑了。
低头,在阿黎的发顶落下一吻,闻时道:“能让太太喜欢,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
————
因为阿黎之前没有过潜过水,所以这一整天都是培训师在耐心地教她怎么使用每一样潜水器材,还有一些注意事项。
而闻时则在一旁静静地陪着阿黎,和她一起接受培训师的培训。
培训完了,闻时再给阿黎联系了潜水医生,确定了她当前的身体状况是可以下水的,再约医生次日随船候诊。
这一系列事情做完,回到酒店,阿黎兴奋得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便将闻时叫了起来,闹着要赶快去潜水。
闻时有过多次深潜经验,在潜水上面已经算是半个专家,此次又有专业的潜水者陪同一起下水,所以他比较放心。
穿戴好装备又做了热身,阿黎同闻时一道儿下了水。
在陆地上看海和在海里看海,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要不是嘴里含着呼吸管,阿黎能兴奋地叫出来。
海水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格外的清澈,从海底下浮起来的水泡包裹着七彩的阳光,一连串一连串地拂过阿黎的面颊。
阿黎在闻时和专业潜水员的陪同下慢慢地、慢慢地往下潜去。
越往下,看到的海洋生物越多。
阿黎看到了随波飘荡的海草、色彩斑斓的珊瑚,还有成群成群的各色海鱼,一波一波地从她和闻时的身畔游过。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阿黎从未亲眼见过的场景,她简直不舍得眨眼,恨不得把这海底的景色都记到脑子里去,永远都不要忘记。
————
一早预料到阿黎会兴奋,所以闻时让潜水公司给拿了两个相机,好让阿黎拍照。
果如闻时所料,到了较深的海底,阿黎就开始对着每一个海洋里的生物疯狂拍照。
而这些景色对于深潜过很多次闻时来说不过尔尔,相比于海洋生物,让他更为着迷的是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要和他共度一生的人。
因此,在阿黎拍着可爱的海星漂亮的珊瑚时,闻时手里的镜头,在拍她。
海水轻轻摇动,海底世界宛若梦里的一个童话,美得让阿黎不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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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里呆了半个多小时,阿黎开始感觉身上有些冷。
但是这个冷犹在能够承受的范围里,她便没往心里去。
又过了五分钟,阿黎感觉到自己的手冷得都没劲儿抬起相机了,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在脑海中迅速地将昨日培训师说的那些话过了一遍,阿黎确定了自己感觉不适的原因——失温。
顿时心里一咯噔。
培训师有在培训的时候提过潜水时可能遇到的意外情况,其中,失温是最为严重的那一项。
如果处理不当,失温很有可嫩会导致潜水人员死亡。
死亡。
这两个字浮上来的时候,阿黎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
阿黎不对劲,一直关注着她的闻时是第一时间发现的。
不知为何心里猛地慌乱起来,闻时一把丢开手里的相机,奋力地游到阿黎身边去拽她。
看到闻时过来,阿黎想要给他比一个手势,却不想身体已经冷得都没法动了。
在身体机能逐渐退化的同时,阿黎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也在慢慢地消散。
在海里,阿黎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闻时搅乱了两排游过来的鱼群扑向她,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向自己的怀里……
阿黎的视线,定格在闻时宛若死灰的脸上……
然后,世界……黑了。
————
是熟悉的,漫无边际的黑暗。
没有光、没有空气,一切都是凝滞的。
在这个世界里醒来,阿黎意识到……
她,应该是又死了。
这个念头才浮上来,阿黎感觉到自己的心不由自主地抽痛了一下,然后整个人灵台清明了。
不行!
她不能死!!
如是想着,阿黎在黑暗之中挣扎起来。
闻时还在那边,她不能死!!
闻时还在那边,她不能再让他去操纵时间了!!
闻时二字,给了阿黎无上的力量。
她咬紧了牙关,从一片虚无凝固之中挣出自己的双手来,伸出去,努力去够住眼前的黑暗。
——阿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的本能让她这样去做。
最后,如阿黎所愿,她一把抓住了那虚幻缥缈的黑暗。
黑暗冷得像深海里的寒冰,又热得像烈日最深处的炙烧,刺痛着阿黎的手,刺痛着她身上的每一处神经。
可怎么痛,阿黎都没有松手。
她使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动作坚定地、用力地,一点一点将黑暗往两边掰开……
手很痛、很痛。
像是被烧糊了,又像是被冻烂了,痛。
阿黎却坚持着不放手,终在双手要失去知觉时,将眼前的黑暗撕出了一道裂痕!
啪——!
刺眼的阳光从裂缝中穿透进来,直直打在阿黎的眼睛上。
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却不想咳出了一大口咸腥的海水。
嘴里发着涩,阿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耳边就响起了一大群人的欢呼声,紧接着,自己被人一把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阿黎……阿黎……”
有人在阿黎耳边不断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颤抖着,一如他同样颤抖着的拥着她的双臂。
带着失而复得的侥幸。
这声音是熟悉的,这怀抱也是熟悉的。
阿黎那颗因失去而痛苦的心,缓缓地回复了平和。
刚刚被抢救过来的阿黎还是虚弱的,但是她还是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圈住闻时犹在微微战栗着的腰身。
“闻时……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就再也不走了……你可……不能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