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喵总是不让撸》凤九幽

11、他来了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预感做实，柔太妃‘被赐死’的消息没有压住。

　　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了，外面一堆一堆的流言兴起，桩桩皆质疑新帝道德品行。

　　莲田十分自责，跪在新帝面前认错：“都是奴婢去晚了……”

　　“关你什么事？”楚熙垂着眼，“别人非要这种时候死，你哪管得了？起来。”

　　莲田起来，大脑不停的想主意：“其实这柔太妃品性并不好，先帝在时，一直是田皇贵妃手里的刀，做下很多恶事，手中性命无数，她死了，一点都不可惜，皇上不怕为此伤神，咱们只要从长计议，好生应对，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大典在即，此事还是知会国师一声的好，免的国师误会皇上。”

　　她的话，楚熙都听进去了，但……

　　他不敢去求见国师。

　　事没办成，他本就没有脸面，害怕责备事小，就怕国师已对他失望，彻底放弃。

　　世人都说不要掩耳盗铃，可有时候，真就希望一切都没发生，一切如初，太平安然。

　　楚熙在房间里转了半天，到了晚上，这脚还是挪不动，直到小白猫来。

　　小白猫叨来了一个空碗。

　　这是他那天为哄猫，专门准备了特制小饼干，还特意配的碗。

　　小白猫把碗放下，毛茸茸的爪子拍地。

　　楚熙养八哥很久，深知有些动物习惯的动作是一样的，比如要食时，就是这表现。小白猫的意思是：空了，快给爷满上，上好吃的！

　　而小白猫过来，叨着这个碗，大约也不是它自己意思，它的碗，肯定是主人收着，主人不让动，它很难偷出来。所以国师的意思……是什么？

　　就你这水枰，不配做皇帝，干脆改行喂猫吧。

　　楚熙明白了，深深低下头给小白猫拿来特制小饼干，之前做好的所有准备和勇气，悉数灭了。

　　小白猫见他更消沉，眼珠子都圆了。

　　小皇帝磨磨蹭蹭不去找他，它特意拿来这碗，表示二人结盟已成，啥都不用怕，为什么这小笨蛋更不开心了？

　　这笨脑袋里一天到晚想什么！

　　事态无法控制的一天，楚熙一宿没睡着，第二天，就是登基大典。

　　楚国所有人都知道国师不喜欢白天出来，遂这登基大典的吉时改在傍晚，不管他来不来，大家都要心存美好想往。

　　新帝这边，也是早早准备了起来。

　　楚熙早上开始就眼皮直跳，兆头不好，结果换衣服时，又出纰漏，送上来的里衣一角，可能宫人不小心沾到了什么，脏了。

　　大大的不详。

　　莲田当时就发了脾气：“你们怎么做事的！今天什么日子不知道么！”

　　好巧不巧，过来伺候的还是司礼监总管太监孙程。

　　孙程瘦干的脸上没了血色，头重重磕在地上：“是奴才疏忽，请皇上责罚——”

　　楚熙摆了摆手：“不必如此，里衣而已，绣房定有备用的，你去速速取来。”

　　孙程不敢耽误，立刻退下。

　　莲田伺候楚熙把脏了一小角的里衣脱下：“今日就算了，大典在即，不好生事，皇上威严无匹，不容人挑衅，以后可不能这般不计较。”

　　“孙程自父皇起就在司礼监，少有出错，这几次只是倒霉……”楚熙转着身体，方便莲田帮他去衣，“他也为难的，可再为难，还是顶着风，没让事态往更坏的方向走……些许无伤大雅的小错而已，为什么不能原谅？”

　　“他很好，是我不好，我若是个称职的好皇帝——”

　　楚熙说着话，目光微斜，看到了窗台边的小圆脑袋。

　　毛茸茸，软蓬蓬，露出一半脸和一只紫色眼睛，藏的很好。

　　楚熙刚刚要自嘲，反正要被笑话，可现在，看到小白猫可爱治愈的脸，像听的懂人话似的关切，心里突然有点暖。

　　他看着小白猫，眼梢绽出浅浅笑意：“你主人不来，你来陪我，也很好。”

　　小白猫看着小皇帝神情，感觉特别神奇，你那眼睛里都看了啥，不知道它来了是几个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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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之外，各种流程准备已经就绪，只等吉时。

　　柔太妃之死，宫里宫外都传遍了，楚熙都能知道流言，别人就更能知道了。作为始作俑者，要是不煽风点火，各种折腾，就不是楚昭了。

　　他本就是先帝最喜欢的皇子，时时带在身边教导，耳濡目染下，楚昭虽和楚熙一个岁数，心计不知强出多少，各种长袖善舞，人脉无数。

　　有他带着决定风向，人群里的话就越来越难听。

　　什么‘到底是先帝最喜欢的皇子，就是不一样，眼光长远’，‘如此龙章凤姿，贵族之势，比某些人强很多’，‘天意作弄，也不知是福是祸’，……类似的话越来越多，人群也越来越这个方向聚集。

　　新帝登基大典在即，这样的势头，怎么看都是大大的打脸，别有深意。

　　三皇子楚曜走到了楚昭面前。

　　他和新帝同母，相貌也很相像，都是修眉高鼻，五官精致，肤色如玉，清秀俊美。新帝年岁尚小，还未成长，他却已经二十多岁，早在外开府自居，长身玉立，身有上古王孙遗风。

　　不说是君子之风，只因他性冷寡言，不苟言笑，身上衣服永远板板正正，很有种禁欲感，优雅是优雅的，贵气是贵气的，但并不接地气，不易靠近。

　　楚昭看到他就挑了眉：“怎么，想维护你那亲生弟弟？”

　　“他如何当皇帝，当不当得起，是他的事，同我无关。”楚曜盯着楚昭，眼神危险眯起，“但今日大典由我主理，各流程皆是我亲自督办，我很不喜欢我的事不顺利。”

　　他声音不大，楚昭却脸色一变。

　　楚曜：“我的脾气，还以为你忘了。”

　　楚昭嘴唇翕翕，咬牙切齿，直接一甩袖子：“用你的大典没事——行、了、吧！”

　　反正他也想先看看热闹，把敌人踩到泥底，再痛打落水狗，岂不更爽？

　　楚昭熄火，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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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辰到，楚熙踩着金子般的阳光，走上长长红毯，在百官跪拜下，在庄沉编钟乐中，在礼官唱礼间，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台阶往上绵延，最高处金橙阳光迸射，仿佛看不到头。

　　真的……要坚持么？

　　做皇帝什么的，他明明就不会，一真以来，都离的很远很远，从未想过。

　　决心下的再大，到最后还是有点害怕，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放弃，不当这个皇帝了，这天下如何，楚国如何，臣民如何，亡不亡苦不苦，他都不管，反正不是他愿意的，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坚强。

　　不，他从来就不坚强。

　　可他看过史书，那些灾难岁月历历在目，楚姓不在帝位的每一日，都是铁马金戈，字字血泪，缠绕在梦魇，挥之不去。

　　乐声过半，路走了过半，国师……并没有来。

　　眼眶有些湿，指尖有些颤抖，楚熙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撑下去，耳边仿佛听到所有人的声音，说他不合适，说他不配，说他是不被承认，不被祝福的人，只是天意开了个小差，或者玩笑，他若有自知之明，就该自动让贤……

　　脚步越发沉重，视野迷离，他有点看不清脚下的路。

　　就在这里，突然人群中发出惊呼。

　　楚熙不明白，抬头往上看，怔住了。

　　在高高台阶的尽头，殿台之上，碎金阳光被一个高大身影挡住。那身影穿着深紫镶银边长袍，剑眉星目，五官俊美，单手负在背后，衣角轻摆似东海云雾。

　　气势冷峻又疏离，威严又神秘，正是国师瑞王。

　　他来了！

　　哪怕自己很废，一事无成，他还是来了！

　　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楚熙怎么也忍不住，眼角湿湿的。

　　他……并有没放弃他。

　　仿佛天降甘霖，周身突然充满力量，楚熙觉得有使不完的劲，动作加快，很快走到了高台。

　　瑞王举起帝冠，郑重无比的放到他头上。

　　“九皇子，乃是神兽为大楚寻到的天选之君，仁爱天成，纯善福余。大楚疆土广阔，数百年积存恶秽需清，仁爱天子是唯一通路，肩担社稷，运泽苍生。此帝存，则楚国兴，失，则楚国亡，还请诸君切记。”

　　瑞王声音并不大，但很奇怪，他的话就是能传遍所有在场人的耳朵，如重锤叩心，清清楚楚。

　　楚熙看着瑞王冷清疏离，这一刻盛着阳光却无比温暖的眼睛，心中微动。

　　他不是好皇帝，却可以努力成长，有一天变成好皇帝。

　　这条路，终归要一往无前走下去的。

　　从未想过的皇冠突然放上来，辛苦，懵懂，委屈，各种不舒适，但楚国的基业，神兽图腾的力量，自己的位置，他已看明白。

　　再难，也要坚持。

　　人都要学着长大。

　　“我会努力的。”

　　他看着瑞王，眼睛晶亮，小声保证，如重重誓言。

　　瑞王看着小皇帝乖乖巧巧的样子，耳壳还折射着阳光，泛着淡淡的粉，“嗯”了一声。

　　“自该如此。”

　　短短四个字，给的十分矜持，楚熙却似受到了莫大鼓励，眼睛更亮了。

　　他不知道未来有什么，但一切从这一刻起，变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