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遇妖录》鱼目

26、25

　　学生会活动室里坐着3个人，俩女一男。中间那位五官姣好，羽扇似的睫毛自然上翘，龙眼般的黑眼珠滴溜溜一转，未语先笑，活似个会动的洋娃娃。马玉生一眼就认出，她就是学生会最为出名的美女副主席冯丽娜。

　　传闻这位副主席虽然人靓笑甜，但办事作风倒是非常雷厉风行，没有一般女孩子惯有的优柔寡断。据不可靠消息，她刚进大学的时候曾造成了杨斌泡妞史上为数不多的几次败绩，令众多男生惊叹不已，同时也令一部分想要成为护花使者的人望而却步。

　　在冯丽娜左手边隔着个座位的地方，有位身材较小的女生正在整理一堆资料。从她的外貌特征再结合杨斌的描述，马玉生猜测她九成九就是两度对自己示好的刘婷婷。

　　至于剩下的那位……

　　马玉生忍不住在暗地里叹了口气。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自己收到情书的事儿不想让这人知道，想料到竟好死不死在这里邂逅。也不知道是自己点儿背，还是真就应了“无巧不成书”这句话？

　　出乎马玉生预料的是，有人比他还不愿见到诸葛思源出现在这里。杨斌一见到他，就立刻皱起了眉头，和冯丽娜打了声招呼后就别过脸去，全当没诸葛思源这号“熟人”在场。

　　冯丽娜对这俩人间的过节也有所耳闻，见大家见面后有些冷场，忙笑着问：“杨斌，你找我有事儿吗？”

　　“啊，有点儿。冯副主席，借过儿说句话。”说着杨斌转身打开了房门，示意俩人出去说。冯丽娜无所谓地耸耸肩膀，从凳子上站起来，跟着杨斌走了出去。在和马玉生擦肩而过的时候，冯丽娜突然对着马玉生上下打量了几眼，然后露出个极其古怪的笑容，看着有些慎人。

　　等两人离开屋子后，房内顿时陷入了寂静。按常理，大家都是一个篮球队的队友，就算不同级，见面打个招呼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可马玉生总也张不开这口。

　　而且他发现诸葛思源似乎也没这打算。对方只是在自己进门后平淡地瞟了自己一眼，随后就收回了视线。等冯丽娜顺手将门关上后诸葛思源就站起身来，转过身开始欣赏橱窗里陈列的历年奖杯。

　　因为已经进入冬天，学校各处都开始供暖。这间活动室的暖气似乎又是特别充足，马玉生刚呆了一会儿就觉得自己脖子里冒汗，整个人都似乎蒸得慌。没等他抬手擦额头，就见刘婷婷抬脚向门边儿走了过来。马玉生心中慌神，忙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刘婷婷靠近了马玉生，抬起比巴掌大上一圈的脸庞，轻声问道：“你，看过我写的信了，是吗？”

　　刘婷婷的音量虽不大，但马玉生敢肯定，房里所有人都能一清二楚地听见她说的是啥。所以听见她直截了当地奔着情书的事儿去，马玉生立刻有点傻眼。他没料到眼前的女生长得纤细，胆子倒是比自己还大。自己都不好意思说的话题，竟被她先提了出来，而且还是当着第三者的面儿：敢情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勇敢吗？

　　马玉生有些作贼似地偷摸瞄了眼诸葛思源的背影，想了足足半分钟，这才有些犹豫地点点头。

　　“那，你是什么想法？”问这话的时候，刘婷婷的脸突然红了些，但眼神仍是很坚定地望着马玉生。

　　见对方似乎全不在乎边上有位听众，马玉生真有些哭笑不得：想法？我是有些想法。但是刘婷婷同学啊，这种问题不是应该两个人私下交流的吗？你好意思听，也得我好意思说啊！

　　其实今天马玉生是打算来回绝刘婷婷的好意的。临来的路上，他已经差不多想好了台词，念着对方是个女孩子，马玉生还盘算着尽量不要伤害到对方。有道是“做人留一线，以后好见面”，以后在校园里进出总免不了会遇上，这次真要伤了对方自尊，那就尴尬了。

　　但自打进屋见到诸葛思源也在场后，马玉生吃惊之余就把刚才打的腹稿给忘了个□□成。他正寻思着是不是另找机会再说，就猛一冷子听见刘婷婷的话，马玉生就觉得这心里像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怎么也理不清自己的思路。

　　要不怎么说越乱越会出错！马玉生自问平时也是个遇事冷静的人，可在今天这种状况下整个人就毫无理由地慌了手脚。一不留神，舌尖儿上跑出去的话和他心里想的就是个南辕北辙。

　　“我答应你！”

　　最后一个字出口，整个房间内静得连银针落地的动静都能听见。马玉生那叫一个悔啊，连肠子都纠成了天津大麻花。可惜一言既出，想要吞回去就不是容易的事了。心中如同打着十八面皮鼓，咚咚乱响，搅成一片，他只得非常专注地瞪着眼，死死看着面前的刘婷婷，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将目光落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马玉生不想看，也不敢看！真要是看了对方的反应，说不定自己会当着刘婷婷的面转身落跑。

　　可惜，光管住了自己的眼神，仍管不住自己的第六感像蜗牛似的，颤巍巍伸出触角，在空气中探寻不一样的气息。马玉生能清楚察觉到从侧面射过来的两道灼热的视线。滚烫地，用力地，好似两根烧红的铁钳子，毫不犹豫就刺进了自己的身体，一瞬间带出一股子刺鼻的焦糊味儿。

　　只是，还没等马玉生感受到疼痛，两根铁钳又迅速退了出去，仅眨眼的功夫就恢复成不带任何杀伤力的温和状态，单透着些许不近人味的冰冷。由于转变的速度实在太快，马玉生不免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的感觉是种潜意识里犯的错。

　　因为太过在意其他，马玉生反而错过了刘婷婷眼底波动的惊诧和不安。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只见到刘婷婷的脸上浮着极淡的红晕，原本抬着头半垂了下去，发根的地方露出一小段白皙的脖子，乌黑的发辫映衬着雪一般的肌肤，煞是好看。

　　正在这时候，房门又被推开，冯丽娜首先走了进来。感觉到马玉生和刘婷婷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冯丽娜上前拍了拍刘婷婷的背，咬着她的耳朵小声问：“婷婷，怎么了？”

　　刘婷婷慢慢抬起头，眼波流动，嘴边晕着个浅浅的梨涡，原本桃红粉嫩的脸颊成了个熟透的番茄。她抿着唇偷瞟了眼马玉生，这才轻若蚊蝇般地回答说：“他，答应了。”

　　显然冯丽娜也是个知情人，就这么没头没尾地听了一句，便立刻明白了刘婷婷的意思。她睁大了眼，语含欣喜地说：“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他会答应你。”说完，她拿眼角瞅了眼旁若无人的诸葛思源，那神情似乎是在炫耀什么。

　　杨斌见到冯丽娜的表情，也立刻察觉到事情有变，拖着马玉生就问：“老马，你们说什么呢？”

　　马玉生咽了口口水，飞快扫了眼早已转过身来的诸葛思源，吱唔着说：“没什么，回头再说。”

　　几乎是同一时刻，冯丽娜出人意料地转过头，冲着诸葛思源大声问：“诸葛同学，今天貌似是个好日子。不如让好事成双，你就答应我刚才的要求吧？”

　　面对冯丽娜的热情笑颜，诸葛思源则是神色平淡地看着她，只是口气的生冷却透出些许心底的涟漪，“我对学生会的工作没兴趣。”

　　撩下这句回答，诸葛思源就自行离开了活动室。见他离去，马玉生顿时觉得有些无聊，加上心情烦闷，也就随口敷衍了几句，快速拖着杨斌一起回了寝室。

　　等回到自己的地盘，也不需杨斌拷问，马玉生就将刚才在活动室里发生的“意外”给复述了一次。这下子可把几个弟兄们都乐坏了。一个个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吃过猪肉，都连比带画着告诉马玉生猪是怎么跑的，出的那些个点子简直一个比一个烂，听得马玉生都快叫爷爷了。

　　最后还是有实战经验的杨斌给出了个主意，帮马玉生指了条光明大道，好让他一路高歌猛进，奔着贼滋润的“小□□活而去。

　　于是，这周五的下午，马玉生将刘婷婷约到了离学校五里远的一家茶室。

　　据杨斌描述这家茶室装修淡雅，情调好，每张桌子都有隔断，够隐私。虽然价格贵了些，但还是在承受范围之内。而且最重要的是地点离着学校有一定距离，很难遇上熟人，适合情窦初开的男女孵化“爱恋的幼苗”。

　　可惜当马玉生踏进茶室开始看茶单后，心里恨不能找个闷雷将杨斌劈死：什么叫“价格在承受范围之内”，他八辈子都没喝过六十八元一杯的菊花茶。一碟花生要三十块，那是用金子裹着炒的吗？

　　如果说钱财乃身外物，花了也就花了，他马玉生也并不是那么在乎。最最让他堵心的一件事就是他刚和刘婷婷坐下，连凳子都没捂热，就听有人问：“请问两位要点些什么？”

　　马玉生觉得这把声音太过耳熟，下意识就抬起了头，下一秒差点把手里的茶单给扔出去。

　　秦瑄身着黑白两色相拼的制服站在他们的桌边，手里还拿着纸笔。他面上醉人的笑容完全透露着一种信号——听君吩咐，包君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