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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爱的忍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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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这不是卧龙吗?”
“嗯~ 我当时谁呢~ 原来是小瑜儿啊~”
某年某月某日,扁鹊同学亲眼见证了什么叫笑里藏刀式互相问候。
虽然两人都是微笑以对,但是从空气中闪耀的火花来看,着实吓人。
“一直在地府呆着,能够见到你的次数还真是少得可怜啊......我可是,非常的想念你啊。”判官惋惜的叹了口气。
相反,天蓬则是以袖掩口吃吃一笑,“啊呀......卧龙真是会开玩笑。我倒是认为你最好一辈子就呆在下面不要上来了。”
“那怎么行呢~”判官摇了摇扇子,耳际的三个耳环碰撞出清脆的声音,“见不到你,我的日子可是苦闷难耐啊~”
天蓬的手却抚上了自己眼角的那一点朱砂,“是想念我这里吧?”
“是啊。”判官走过去,覆上他的手,手指摩挲着手指以及其下的朱砂,“对不起。”
天蓬的猫眼眨了眨,曜红色中却无任何笑意,“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求你什么。你也没有欠我什么。”
他将他的手挥开。
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在辨认真伪。判官最后也只有叹气,“真无情啊......”
听到这话,天蓬又笑了起来,只不过闭上的眼睛里不知是否存在笑意。
门“吱呀”一声打开。
先行回来的哪咤从门内走了出来,脸上的笑容懒洋洋的,总是会让人联想到猫咪的神情。
“诸葛......唔......”话还没有说完,扁鹊便捂住他的嘴带他躲到某个阴影处。
“嘘!”
“......”
扁鹊鬼祟的看了看四周,才松了口气,放下手说道,“你以后小心点。不要在这种状态下出现。”
“什么状态......?”哪咤眨了眨眼睛,不甚明了。
“咳......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扁鹊摇晃起脑袋,正准备滔滔不绝的时候,轻缓的脚步声夹杂着一股特殊的药味传来。
准确来说,还带着一股冷意。
四人同时侧头看去,一身黑衣的华佗手拿镰刀站在门口,脸上神情淡然,却无端的令人感到刺骨的寒冷。
如果观音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联想到死神。
沉默的、就像在雪中和血中伫立的淡漠身影,黑色的衣,黑色的发,腰间的墨玉,还有苍白的手中所执的镰刀。红色的液体顺着刀锋一滴、一滴的垂落而下,场景仿佛迅速变换,液体落在了清澈的水面上,散开了丝丝的红线。然后,原来的一池清水瞬间变为红色的血池。
邪气而又摄人的景象。
扁鹊如此想着,却在下一刻张大了嘴,“这......这是......天血!”
除了镰刀,华佗的另外一只手上也拿着某样东西。
圣洁的白色,却在花蕊部分有丝丝的红色渗出,花茎上没有刺也没有叶子,只是那包裹着根部的黑布也渗出了血液。
这便是遗世独立只此一枝的天血。
华佗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面无表情的表情(......),他在微微抬眼看了那两个靠得很近的男人时,轻声“哼”了一下。随后以眼神示意扁鹊跟他进屋。
叹了口气,自认是没有办法见识到三人眼神厮杀场景的扁鹊垂头丧气的跟着华佗进了屋子。
白云很白。蓝天很蓝。
观音很无聊。
迦叶很沉默。
“唉......”观音第一千三百五十四次深深地叹气。
迦叶依旧沉默中。
“唉......”再叹气。
“......”清心寡欲的打坐中。
“唉~~~”一边叹气一边以幽怨的神色看过去。
“......”淡定的无视中。
“......”观音这次连叹气都没有力气了。要知道一口气就是生气啊......那么多的生命气息被叹出去是会折寿的幺!
呃......好吧......她现在是菩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但是......她真的是没有力气再叹气了。但是的但是......在这个只有她和迦叶的两人小院,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实在是......唉......
要是阿难在就好了。至少可以斗斗嘴。
观音一边瞅着迦叶,一边默默地想着。
自从迦叶说了“我没有心”之后,他就没有再说过话。自然,没有人聊天的观音感到非常的无聊。
人一无聊,就喜欢没事找事。
由此可以推出,神佛也是一样。
更何况是这个在现代生活过的观音呢?
所以不仅是前者能推出后者,后者也能倒推出前者。
也就是说,喜欢没事找事的不仅是人,菩萨也一样。而观音就是所谓的充要条件了。
所以她现在很不安分的绕着迦叶走来走去,要不然就是对着他做鬼脸。
可惜迦叶一直很坚定的不鸟她。
观音郁闷的在原地跳了几下。
终于,迦叶抬起头,然后开口说了三个字。
注意,这句话用的语气是陈述口吻。那个问号只是充当修饰作用。
而也就是这三个字,让观音彻底焉了下去。
“跳大神?”
口吐白沫中......
被迦叶出乎意料的毒舌刺激到的观音瘫倒在地上。
世界清净之后,迦叶继续淡定的打坐修行。
其实他只是偶尔看到过某个部落曾经跳大神祈福,当然观音跳得是丑了点,抽风了点。不过迦叶还是很好心的认可了她的跳大神。虽然最后她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行为让他很不解,但在几秒后自动理解为跳大神的后遗症的迦叶便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个悲哀的观音。
乌鸦三小中队飞过......
打坐完毕的迦叶看着依旧赖在地上沉默望天的观音叹了口气。
他伸手,却被她一下子挥开。
手上的疼痛只是让他眨了眨眼。
观音从地上坐起来,认真的仰视他,“哪。迦叶。”
被点名的迦叶静静地听着。
“你其实只是不懂得如何去爱而已。”观音紧接着学着他之前说“跳大神?”的口气说道,“你怎么会没有心呢?”
蓝天很蓝,白云很白,青草很绿。
哪咤是粉色的,小棉花是白色的。
此刻粉色的哪咤正坐在粗大的树枝上,身旁是软软的小棉花。
“嗯......”哪咤懊恼的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为什么呢?”
『死相!』
小棉花蠕动着变成这两个字体和一个感叹号。
“呃......”哪咤僵在了那里。
被他用手轻薄过并且穿透自己身体的小棉花又变出了几个字和三个感叹号,『要对人家负责啊!!!』
“......”哪咤彻底石化。
就在快要从树上摔下去的时候,小棉花(大概是)衔着某本书册围着他绕圈。
“嗯?这是......”恢复过来的哪咤接过某宠物递上的书册翻看了起来。
“......”
哪咤在向风化前进时,小棉花则是不停地在空中变换着形象。
乌鸦第十小队飞过......
“呼......”合上书册,哪咤对着小棉花笑了笑,就好像得到毛线团的猫咪的那种餍足的笑容,“小棉花,以后,不许再看这种书。”
“哗”地一下,小棉花洒下了痛苦的泪水。
哪咤将手中的书册塞到自己的怀里,随后撑着树枝跳了下去。
他跳下去不是因为仍旧在流泪的小棉花,而是因为之前一直发出惨叫的屋子停止了声响,而造成这个声响的元凶已经离开了。
“小棉花。”柔软的声音让小棉花不禁有些飘飘然,它停止了哭泣。
“在门外守着。”
『一脚踏两船!』
哪咤已经学会无视,所以他的目光穿透了小棉花到了那扇紧闭的门上。
『不要老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穿透人家啦!』
穿过小棉花的哪咤在回头时身形忍不住不晃了晃,最终,他决定采取最高级别的无视。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入。
从窗缝中倾泻而下的光线丝丝缕缕的照在了周身青紫的扁鹊身上。
刚刚被狠狠蹂躏过的扁鹊正目光呆滞的躺在床上,静静的望着窗外。
他现在没有穿衣服,身上也没有任何能遮盖的东西。
所以哪咤一进去就看见了他那泛着青紫和渗血的身体。
重口味啊......
哪咤想起刚刚看过的一篇分类为“虐恋情深”的文章。看向扁鹊的目光也不由得带着怜悯以及沉痛的安慰。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扁鹊艰难的说着。声音嘶哑。
哪咤不忍的撇过头。
“把......咳咳......把你那些......咳......糟糕的......想法......给我收回去!”
扁鹊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有些气血不顺。
哪咤体贴的倒了杯水给他。
“咕噜~ 咕噜~”如同在沙漠中行进的旅人,扁鹊大口的喝着水。
紧接着,却是一阵瓷碗碎裂的声音。
扁鹊拿起碎片便朝自己的手腕割去,哪咤想阻止却已来不及。
迦叶的院落。
院子的大门被打开,却在下一秒立刻关上。
“不好意思,打扰了。”
迦叶侧过头,看着那扇开了又关的门。
“小殊?”观音盯着身下的迦叶询问道。
无声的点头,迦叶的手抚上了她的肩膀。
“呀!好主动!”观音捂着脸看他,“原来叶叶你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
瞥到迦叶平淡如水的表情,观音自觉无趣,便从被她压倒的迦叶身上站了起来。
她很小心眼的没有拉他起来。接着,走去开门。
文殊正红着一张脸站在门外。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意味。
“小殊~ 你脸红干什么?”观音非常CJ滴问道,似乎刚刚压在迦叶身上并对其进行诱惑的人不是她一般。
“观......观音......”
“这么见外干什么。叫我小音。要不然叫我讴天。”观音笑眯眯的看着他。
听到“讴天”两个字的时候,文殊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道不知名的光芒。
“来来,今天你是来串门的吗?”将文殊拉进门,观音热情的问道。
文殊笑了一下,就好像在盛夏悄悄盛开的莲华,“我是来授课的。”
“授课?”
看着一脸茫然的观音,文殊不由得向迦叶看去,“你还没有告诉她?”
迦叶淡淡的回了三个字,“没机会。”
文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将手轻轻的覆盖上观音的眼睛。
“闭上眼。”
睫毛擦过掌心的触感让文殊点了点头。
一行白鹭上青天。天空中难得有除了乌鸦的其他鸟类飞过。
放下手,由于距离相近,文殊很清楚的看见观音的睫毛颤了两下。
她慢慢的睁开眼,水波流转,无端的带着某种魅惑。
文殊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眨了眨眼,观音的双眼又和平时无异。
“刚刚的是什么?”
“我已经将祈舞传给你了。”
“祈舞?”
“祭祀用的舞蹈。”文殊很自然的抚摸着她的长发,“后天就要祭祀。两天内你必须学会怎么跳。”
“诶?”眨眼。
“我和迦叶都会帮你的。”
“啊?”再眨眼。
“迦叶应该已经给你斋戒沐浴过了。现在我们要开始最基本的手势训练。”
“啥?”观音只能呆楞的发出单音。
“好了,我们开始吧。”文殊说着,手已经到了观音的腰间。
“嗯。骨头很软。很适合练习。”
肯定的评价之后,文殊对着观音又是如沐春风的一笑,“看来学起来不会太困难。”
“诶......?”不要随便下结论啊!
小棉花不知道哪咤进去之后说了些什么。
屋内的茶碗碎裂的声音倒是听得真切。
然后又是一片沉寂。
直到难得的白鹭排成一队飞过时,哪咤才从屋内出来。
他的面上还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小棉花很想回到自己父母的身边。
哪咤没有看小棉花。他也不可能会知道一朵云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轻轻咬了咬下唇,大步离开了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的屋子。
他的袖中有一个瓶子。
那里面装着很重要的东西。
那是扁鹊最后的托付。
他必须完成这个托付。
屋里只有茶碗的碎片,还有那诡异的血痕。
扁鹊,却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竹林内的小屋。
哈迪斯正饶有兴趣的听着须菩提的乱侃,只是眼神偶尔会瞥向正品茗的金蝉子。
奇怪的男人。
哈迪斯如此想着。
他第一次碰到一个男人如此大方,大方到近乎奇怪的地步。
“什么?”
金蝉子注意到了他时而投来的眼神,懒懒的看了他一眼。
哈迪斯心中一惊,快速的调整面部表情,适当的流露出一点点的疑惑。
“为什么?”
“你指什么?”其实金蝉子很清楚他想要说些什么。不过他喜欢吊人胃口。
“为什么那么说?”
金蝉子还未回答,须菩提就一脸贼笑的凑到哈迪斯的身边,“他当然是怕一个人满足不了那个女人咯~”
看也不看,金蝉子手中装着滚烫热茶的茶碗直接和某人的额头进行了亲密接触。
须菩提不是铁打的。所以他流血了。
额头上的血迹看起来有些骇人。脸上还有茶水滚烫的温度。
“看到没有。这就是所谓的杀人灭口。”
金蝉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哈迪斯看着这两个人的互动,觉得很有意思。不过他还是想要弄明白,“为什么愿意呢?”
金蝉子看了他一眼,似乎他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她喜欢。”
理所当然的表情,其下却隐藏着金蝉子深深地宠溺。
只是因为她喜欢,所以他可以忍受和别人的分享。
须菩提吹了声口哨。
“兄弟啊~ 学会当情圣了?”
“闭嘴。”金蝉子的手中出现了针线,“再多话我就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哎呀呀......好暴力。”须菩提耸了耸肩,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深知金蝉子这个人,言出必行。
哈迪斯显然也渐渐明了,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有种看好戏的神情。
“要不要和我一起?”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哈迪斯仍然对这句话心存感激。
如果没有这句话,他还能够站在她的身边吗?
这个答案,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人间。
西凉地界。
自从当年莲座的哭泣造就了一条宽河,西凉又承受了两次的上天恩惠。
那一日,雨下得比平时还要大。
西凉的王看着宫外的雨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自从有了那古怪的河水,西凉已经渐渐成为了女性居多的国家。
没有喝过那河水的,至少还有机会生出儿子。但是......
他们整个国家都要依赖于那条河水。
所以,现在国内除了他自己,还有几个侍卫,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男人了。
而如今,这场雨能够带来什么呢?
西凉国的王看着手中的酒杯,那里面装着贵重的水。
那是他的属下千里迢迢从别的地方带来的水。
可是,这水已经只剩下这一壶了。
这个国家的女性也是很辛苦的。喝了那水,然后便要寻打胎药。
女性的死亡人数也很多。
西凉国的王不由得悲从中来。这个国家,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王。”
西凉国的王迅速摆正神情。他的脆弱,不会展现在他的子民面前。
一名侍卫前来汇报。由于缺少男性,很多工作都由女性挑了起来。
不可否认,有的女性完成的工作比其他男性还要好。
侍卫过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请王原谅吾等。”
“怎么了?”西凉国的王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他的目光中带着仁慈。
“王。城外因为这场雨多了一处泉水。”
“嗯。”西凉国的王点点头。
“吾等派了三人前去。其中一人怀有身孕。”
室内突然变得很静。
西凉国的王感到喉咙处仿佛有什么人正在用力的掐着。
“孕妇提前生产。孩子平安。另外一男一女没有出现任何异状。”
他松了口气,目光转为严厉,“怎么可以用国民的生命来开玩笑?”
侍卫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说道,“这是吾等为王所尽的心力。”
“不需要。这种事,朕会亲自......”
“王。请以大局为重。”
侍卫的话让西凉国的王一下子挺直了背。
“不可以有下次了。”
“吾等愿为王愿为国愿为百姓献出吾等的性命。”
西凉国的王苦笑起来,“朕很快就会死去。”
不等侍卫表现出惊愕,他继续缓慢的说着,“也好。在朕死之前能够看到朕的子民有了新的水源。”
“吾王......”
“朕的性命同样将会交给这个国家。”
西凉国的王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的一个月,死去。
当日,西凉国举国哀悼。
侍卫将王入殓,在盖棺的前一刻,轻轻的吻上了王的额头。
“吾王。吾爱。”
声音淡若飘渺。
封棺,送陵。
行至一半,天又降雨。
迎着大雨,全部的国民前来送行。送他们最崇敬的王。
侍卫不再是侍卫。她成为了西凉国的第一个女王。
因为王的遗诏。
她时常会望着陵寝的方向,却无法流泪。
“女王。”
她恍惚的看到了自己曾经这样跪在他的面前。
下一刻,她又让自己清醒。她现在是这个国家的女王。
“有柴妇在山中发现一处井水。”
“结果呢?”她闭上眼睛,再睁开却是锐利无比。
她不会因为某些事情而心慈手软。那样,是无法成为女王,也无法壮大国家的。
“一男一女均无恙。产妇则是没有胎儿。”
“没有了吗?”女王睁开眼。
“是。而且没有任何堕胎的现象。”
“很好,你下去吧。”
“是。”
挥去了手下的人。她站起来,肚子却是鼓的。
这是王的孩子。
是他们的孩子。
我还没有让你知道,你怎么就先走了呢......
内心在哭泣,在叹息。片刻之后她又是坚强的王。
她没有碰这里的任何一处泉水。
她不要那些邪气的水。
每天,她都会让人去别国取水。
现在是几个月了呢?
感到下腹一阵阵痛。
王,我的王啊。
她拉响了准备好的铃,召唤稳婆进来。
她无声的嘶吼着,眼睛因为幸福而流泪。
王啊,我的王啊......
我们的孩子......
“恭喜女王,是个皇子!”稳婆高兴地说着。
这个国家又有男人了。
女王放心的睡去。
我现在可以去找你了吗?吾王?吾爱!
还不行......
恍惚中,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们的孩子......他需要你。
我知道了。吾王。吾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