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一个人de烦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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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为奸。这词用来形容现在的森和珍是丝毫不差。
至少在澄看来是这样。
就象昨天，森就佯装热心市民给医院领导打电话。旁敲侧击的赞扬珍的行为是多么多么高尚，自己是多么多么受感动。效果还挺明显，今天一早工会就派人来看珍。并告知：由于珍的英勇行为为医院在群众心中树立了良好形象，经院领导讨论决定再奖励珍一个月的带薪假。把珍给美的。
要知道，其他人可是一回来就上班了。
森一大早就过来了。其实他主要是为了检验自己那个匿名电话的收效如何。澄进来的时候森正在向珍邀功。而珍照例摆出一副崇拜的面孔。
“光崇拜哪行~你就应该膜拜我！”森说这话的时候分明就是一副施恩的口气。
“就是，没您那神来一笔，澄哪能心甘情愿就犯于我。”珍装出满脸虔诚。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竟然转过头冲着刚进来的澄问：“是吧？”
澄看着眼前这两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已经被气的无话可说了。以目前这种状况来看，那天的“告白门”事件还会再被这俩人笑谈一阵子吧。
没多久，就有护士进来叫珍去复健。珍又是老大不愿意的想赖掉。看到自己投向澄的类似于讨好的目光不被理睬。只能硬着头皮出去了。
屋里，森还在继续夸耀自己是怎么把那个院领导虎的一愣一愣的。
澄突然打断他正色道：“大周末的你上这来干嘛？饭店没事么？”
“啊，没事。有那几个老头子看着呢。”澄的异常态度森还没反应过来。
“那你就没个女朋友什么的！”
“唉！我这不是…诶？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火啊！”嗯。反应过来了。
“谁发火了。我就说你干嘛一天到晚不务正业！”澄把脸扭了过去，这是他被人言中之后的招牌动作。
森挑了挑眉毛，俯首向前，一字一顿的说：“你、吃、醋！”
澄转过头看着他，脸色微怔。
两人对视没多久，森嘴角浮现出玩虐的笑容，说：“嗯。不错。学会吃醋了，有进步。”
澄别过脸，也低低地笑出了声。也是啊。自己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行了，说正经的。明天珍出院。你还得过来帮忙。”澄边说，边将出院通知单递了过去。
森纳闷：“给我干嘛？你不过来么？”
澄撇撇嘴：“明天她爸妈也会来。不方便。”一副满不再乎的样子。
森接过通知单，心想：看来这两人还要走一段挺长的路啊。
而这一点，澄心里也是很清楚的。
出院在家的日子是悠闲且百无聊赖的。珍躺在床上拿着遥控一圈圈的播电视。妈妈说她更适合回去住院。
每到这种时候就会觉得孤寂，就会更想要听到澄的声音。但是，澄曾经叮嘱过：没什么事情不要打电话。
珍知道这是为了照顾自己父母的情绪。自从上次在医院偶遇后，澄就没再出现在她家人面前。也许是巧合，更多的可能是回避。
而且这种回避是双方的。
按常理来说，有个男人毅然绝然的承认爱着自己的女儿。做为母亲一定会乐此不疲的向女儿打听这个男人的种种。而珍的母亲甚至没主动提起过。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珍曾经这样问过。
澄说：“你想我的时候，我一定也在想念你。”这决不是讨人欢心的花言巧语。两人的确发生过同时打电话给对方的情况。珍还会被这种小小的甜蜜感动过。因为她终于确确实实的从澄那里感受到了爱的回应——相爱的感觉真好。
澄终于正视自己的感情并接受她了。不算历尽艰辛也实属不易。
但是，怎样才能让家人也接受澄呢？
每次和澄走在街上，常会被路人议论。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了。珍从不介意。澄的好是不需要向旁人解释的。
可是，自己的父母就不一样了。当他们用同样世俗的眼光看待澄的时候。珍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难耐。即使珍极力想要描述澄是多么多么的优秀，甚至调出有关澄的网页给他们看。但这些谈话往往就在父亲的嗤之以鼻或母亲的叹息声中结束。而每次都会把珍气到跳脚。气急了珍也想过离家出走，大不了为了爱情断绝亲情。
但这也只是一时气急的任性想法而已。
珍的爸爸是医大的专科教授。说是教授也只是论资排辈评上的而已。但也已经继承了学究们古板而顽固不化的性格。
就象今天，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受了什么刺激，刚一进门就纠住珍开始大肆说教。珍也没办法，只能乖乖坐在沙发上听他天南海北的绕。没想到，他绕着绕着竟然蹦出一句：我和系里王主任是世交，他儿子刚从国外回来。这孩子我见过，一表人才的。明天你和他一起吃个饭算是给他揭风。
珍先是习惯性的嗯了一声。却又觉得不对劲，就问：“我去？”
“当然。”爸爸的语气是理所应当。
“我又不认识他。”
“所以才让你去！”
“这算什么？相亲吗？！”珍已有些不悦：明明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澄，还……
“相亲又怎么了！至少能让你多认识一些人！省得你一天到晚胡思乱想！”爸爸的不悦表现的更加明显。
“我不去！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那算什么男朋友！他算男人么！”……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吧。
听到父亲这样说珍简直难以至信：“爸，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父亲似乎也发觉自己有些过分，但长辈的尊严是不容侵犯的：“那你让我怎么说？！他是残废这是事实！”
“你住口！！”珍无法忍受这样的言语，更何况这些言语还是从自己父亲嘴里说出来的。
“怎么和你爸说话呢？”珍的母亲适时出现，挡在父女之间。也挡住了父亲将要落下的手掌。
澄在这里，是最敏感的话题。珍总是希望可以小心提及，却也总是谈到支离破碎的地步。
六月初的晚间并不算热，可珍却觉得异常憋闷。回到自己房间，珍将冷气开到最大。拉过被子蒙着头，窝在里头摆弄短信。
——今天和爸爸吵了一架，真没想到他会说出那样的话。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心里很难受。我想你。
跳耀在屏幕上的文字，静静的站在那里。使珍看得有些出神。
珍突然觉得当初真不应该买白色背光的手机。感觉它的亮光可以直刺到眼膜里，害得眼睛又涨又痛。
以前有这么刺眼么？
揉了揉眼睛，终于能看清东西了。发现有些内容是绝不能让澄知道的。想了又想，写了又写，删了又删。最后竟连“我想你”都没有发出去。
澄看到这样的短信一定会打电话过来的。自己现在的状况能和他说什么呢？想必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的罢。这种事情让一个人烦恼就行了。
想想这也怪不得他们，试问全天下有哪双父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一个没有腿的男人呢。
【8.20更】
黑暗是处心积虑的猎手，懂得在人们意气风发的时刻匿藏在阴暗的角落肆机而动。然后，趁着人们一天内最倦殆的时刻侵占人心。若这时碰巧遇到一颗没有寄托的心灵，那它就会像没有晕开的墨汁一样完全浸入。
粘稠而腥臭的墨汁，甩也甩不掉。
夜已经很深了。母亲悄悄推开房门，看到缩成一团的被子里依旧灯光闪烁。那是手机的屏幕在一明一暗。
珍拿着手机，不时的按动按键。瞳孔随着这一明一暗被动的收缩扩张。没有短讯，没有来电。只是不停的按动着。
这小小的亮光完全不能抵挡黑暗的侵袭，反倒会被黑暗吞没掉，珍想。
这时要是能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该有多好。而此时此刻最应该陪伴在她身旁的人恰恰是最不能提及的。想到这里，内心更加空洞。这空洞和着难以附加的沉重感一同袭来，坠着她向更深的地方落下去。
10秒背光超时，手机又无声无息的暗了下去。只剩下指示灯还在固执地闪烁，表明它还活着。
被子被轻轻地拉开，眼前是母亲忧心忡忡的面孔。
“妈……”黑暗中低沉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哭声。
母亲旋开桌前的台灯，没有调至最亮。昏黄的灯光并没有让珍觉得太刺眼。但这灯光以侧光的角度打过来，照在母亲脸上，竟显得如此悲伤。
珍不忍再看下去。母亲已经48岁了。
母亲没有答话，只是轻轻地抚着床上的女儿，眼神凝重。
“妈，我真的爱他。”哭声更重。
母亲重重的叹了口气。时常想起那个男人泪眼朦胧的告白，那一刻她能真切的感受到那男人言语中涌动着的爱意。她也确实被感动了。但是，这爱情是要背负起沉重生活的，是建立在女儿一生幸福上的。这样的沉重，即便女儿愿意承受，做母亲的又怎能忍心呢。
“妈，难道连你也不明白么？”
“孩子，你想过以后要面对怎样的生活么？”母亲像是自说自话着，随即又陷入无限的沉默当中。
珍没有说话，似乎真的在考虑母亲的问话。
半晌，母亲说：“孩子，听话。明天去见个面吧。”母亲停顿了下，又说：“就算敷衍也好……”
看着母亲日渐苍老的面旁，珍不愿再辩解下去，她于心不忍。
第二天，珍身着剪裁合体的白色短裙，头发利落整齐的向后梳起，略施淡妆的脸庞神情淡定。她站在国贸大厦一层电梯间。
昨晚，母亲还告诉了她另一件事。那就是有关父亲为何如此反常原因。
白天的时候姑姑曾经去学校找过父亲，是为了某家儿子托关系上学的事情。谈完所谓的正事，话题从惯例的嘘寒问暖很自然的扯到儿女们的谈婚论嫁上。
珍听到这里的时候似乎可以肯定那个口齿伶俐的姑姑一定吐出什么尖酸刻薄的话语刺激到父亲原本就紧绷的神经。珍突然想起姑姑是见过澄的，那也是一次偶遇，一次例行探访。
那天姑姑提着一大堆营养品出现在病房门口，澄也在。珍当时甚至已经想到那堆营养品有可能是从人家送给姑父的礼品中挑检出来的了，却没有想到要在这样的亲戚面前对澄进行适当的隐藏。
也许是被突如其来的爱情冲昏头脑吧，更也许是她原本就没有什么头脑。她竟极力的想要证明澄的身份：姑，这是我男朋友。
澄很礼貌的问好，他脸上闪过的一丝尴尬并没让人发觉。
姑姑对于她的猜测这么快就被证实的感觉相当满意，马上很适合时宜的说：哎呀，多好的小伙子啊。
如果那时能细细品来，这是一句可以形容任何一个人，但却唯独不能用来描述澄的话。也许澄当时听起来会觉得刺耳也说不定。
母亲说的时候，珍完全可以想象出姑姑对爸爸说话时的表情和言语。
“哎呀~我家颜颜可是让我操心死了。到现在都没能交个男朋友……”颜颜，这个名字已经不仅仅代表小珍半年的表妹了。它更多所指代的是：这二十几年中不停的被比较的对象。而珍觉得自己每一次都会被比下去。
“哪象你家珍啊，找了个那么好的男人，听说还是什么设计院的首席，只可惜……啧啧啧啧……”一连串的“啧啧啧”赤裸裸地展现出姑姑真正想表述的内容。
亏得为了那次偶遇还特地打听出澄的职业，真是为难她了。
珍一直觉得奇怪。明明是父亲的亲姐姐，那个曾在一起生活过的家人怎么会在人生分叉之后变的如此刻薄？而刻薄的对象又是至亲之人。珍似乎可以理解父亲的迁怒了。
往后要面对的舆论可能会更多吧。而受体将会是整个家庭。问题又回来了，他们能接受澄么？
叮的一声，电梯在眼前停下。洞开的轿箱门并没将珍从思绪中拉回来。直到受到身前精英白领们的稍稍推搡，珍才回过神。赶紧让开门口，好让这些视时间为金钱的人们鱼贯而出。
珍站在这里。等待即将到来的时刻。她同意了相亲。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一个人de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