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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浮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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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生的日子有多难过呢?或许也没那么难过。就是周四的时候是最痛苦的,如果不是上午第三节课是体育课的话,怕是小学生们的魂都飞了。
想想周一死猪不怕开水烫,周二放放松,周三全校都早放学,周五的话放学就是周末格外有盼头,周四简直让所有人都咬牙切齿。郑文偕就算是个伪小学生也是如此,每个周四都让他恨不得一病不起算了。
周四的体育课也没给小朋友们疯玩的时候,随着天气逐渐转凉宋老师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根绳子用来跳绳。绳子太长人太矮,郑文偕只能苦逼地把绳子在手上绕了两圈,比比差不多了才在宋老师哨声一响之后开始跳跃了起来。
他讨厌跳绳。
或者说除了跳那种全班一起跳的大绳让人觉得有点意思以外,郑文偕真是恨不得自己冬眠算了。每分钟起码要跳80个才合格,也就是说一秒一个半左右,中间还会偶尔断一下,简直就不是人想出来的体育活动。
所以当初第一个学会跳绳的人是谁?郑文偕只想弄死那个人。
最关键的是郑文偕虽然说回到小学很久了,但是对于自己的重心掌握依旧不怎么样。毕竟是身高178的人了,猛地缩水了快要半米,郑文偕觉得当初自己走路没平地摔都是很神奇的事情。
手脚不协调也就算了,幸好班里还有不会跳绳的人让郑文偕暗暗松了口气。在所有人都是菜鸟的衬托下,郑文偕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显眼,和隔壁的隔壁绳子甩到脚前面才小心翼翼跨过去的林轩相比他真是可以说非常熟练了。
郑文偕在第二排,他前面就是赵子梁,偶尔赵子梁也会转身让郑文偕帮忙数自己能够连着跳多少个。郑文偕数了一会儿,发现赵子梁连着跳就没超过30个的时候。
他更惨,20个都不到。
没忍住想要去看看常凛跳得怎么样,就看到她绷着脚挺着腰手里甩着绳子一个一个跳得飞快,样子简直像只在蹦跶的小鹿,板着个脸都让人觉得充满着青春朝气。
“郑文偕,你看谁呢?”
“看宋老师走到哪里了。”
正好这个时候宋老师走到了常凛边上,好像夸了两句什么。郑文偕看着老师没转过来,立刻扭过头对着赵子梁转了转脖子:“她现在应该看不到我们偷懒?”
“对哦,让我歇会儿,我都快要累死了。”
“嗯,那我帮你放个风。”
郑文偕非常体贴地点了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前后甩着绳子做出一副“我真的很努力”的样子摸鱼。看他这样子赵子梁也有模有样,郑文偕也算得上兄弟,偶尔呲一声提醒摸鱼的赵子梁宋老师走过来了。自己也总算是一点一点找准了重心总算能开始好好跳绳……
然后就听到了身后一声哗然,两三个女生尖叫着刘珊月好厉害,和周围的人一起转过身去就看到刘珊月居然已经开始在跳双飞了。
哦,那确实好棒棒哦。
面无表情地转过头,郑文偕没忍住翻了个十分隐晦的白眼。他讨厌小学生尖叫,也讨厌刘珊月。
对小学生的尖叫是真的讨厌,对刘珊月的到不是那种讨厌,或者说,应该是一种警惕。
慢吞吞地甩动自己的绳子慢慢跳着,郑文偕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排斥感有没有被刘珊月发现。不过这种时候也不是太好讨论的,他在三(6)班过得还算融洽,赵子梁虽然说咋咋呼呼的,不过说心里话,这个小男孩虽然多动,但挺可爱。
只不过他很烦,上课老师三句话他要插一句嘴,偏偏每句话都到点精准,放到以后就是个标准的吐槽帝。
想到这个郑文偕就在思考为什么他不讨厌赵子梁的呱唧呱唧也不烦他时时刻刻课堂上表现自己,反倒是要去讨厌这么个小姑娘。
真是太没有身为成年人的教养了。
在内心批判了一声自己,郑文偕的跳绳速度也随之快了起来。总算是熬到了体育课下课,一群小学生满头大汗地回到教室里面喝水的喝水上卫生间的上卫生间,然后再被教数学的顾老师骂“体育课上完了一个个都浮燥得来,认真听课啊。”
然而班里依旧嘻嘻哈哈的,逼得顾老师发了一通火才好不容易安静下来。郑文偕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学生什么的真是让老师折寿啊。
一天一天就这样仿佛没有任何波动,平静得像是死水一样过去,让人都忍不住想要唱一首平平淡淡才是真。如果真要有什么波动的话,估计就是郑文偕盯着屏幕上面的郑安安和老祖,深刻地开始思考下一章写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他,卡文了。
卡文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整个故事的构想也只有老祖和郑安安两个人是他突然之间想到的,别的人物一点一点地不断被补充,然后……
“我是不是要去开始写写郑安安的故事了?”
嘟哝了一声,郑文偕看着自己文字里面的郑安安,发现自己对自己笔下的这个角色莫名有了一点小小的畏惧感。并不是因为什么“对笔下人物产生了畏惧感”,而是觉得她理应是鲜活的,却又是死去的。
有读者在询问为什么老祖会穿到郑安安的房间里面,而郑安安为什么会在开头说是“又来了一个”?头大的同时郑文偕也在思考这条线怎么圆,不过现在的话还是继续让两个人携手调查案子去吧。
他这一篇写的到底是什么他自己都有些不知道了,说是都市修仙吧,老祖都修到头了还修个鬼啊。说是现代言情吧,郑安安每天三点一线规律地简直让人唾弃。说是悬疑刑侦吧,也就是写写曾经发生过的……
曾经在他心里,压着很久的东西。
仿佛很多人觉得重生回来就能无所不能一样,他也会有这种感觉。如果不是郑妈认真地告诉他“重新活一遍实际上是一件很没意思的事情”,他估计也会觉得自己未卜先知为什么不能去做一番事业的梦中。
然而他的母亲认真地告诉他,你重新活一遍,实际上特别没意思。一切都会按部就班的发生,你想要做什么就会有顺势而来的改变。如果不去改变,就和曾经完全一样,如果去改了,谁又能知道之后是不是还是一样呢?
你终于有了一项自己想要改变的事情,那么就坚持下去做吧。不要迷失在“我能掌握机会改变未来一切”的掌控欲之中,而是去控制自己,去真实地“重新活一遍”。
双手放在键盘上好久,郑文偕才一个字一句话地敲下了接下来要写的东西。他有想过很多,却又不知道如何去抒发自己内心的想法。或许网络上写小说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是至少这是他在过去发出了自己曾经没有发出过的小小呼唤。
梦中的飞鸟在天空发出一声悦耳的鸣叫,天色逐渐变得晴朗了起来,然后在下一秒瞬间化为灰烬。
闹铃叮铃铃地响起来,把梦中的世界化为了破碎的雪花,让郑文偕一时之间躺在床上出神。不关掉闹钟,也不起床,就是这么躺着天花板,双眼里带上了一点迷茫。
他刚才好像梦见了……
“言言!再不起床要迟到了!真是的,老公你看看都几点了!”
“嗷!这就起来!”
迟到这两个字不管怎么说在郑文偕的心中占据的永远是第一位可怕,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把昨天准备好的衣服直接套在头上穿好刷了个牙,拿起一片涂好花生酱的面包抄起纸盒包装的牛奶用吸管戳开就往嘴巴里面倒。
胡乱吃完一顿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扛过一个上午的早饭,郑文偕在郑妈吼叫着“把你的领子翻好!红领巾戴好!嘴巴擦干净!毛毛草草地像个什么话!”中迅速跟着郑爸的脚步出门,一路一句话也没说沉默到了学校。
急匆匆跑到教室总算没迟到,郑文偕迅速把该交的练习册作业全交了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狠狠喘了两口才安心下来。看到常凛眼睛里面隐约的笑意不由得有点讪讪,摸出语文课本准备开始早读。
本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一天在下发英语作业的时候戛然而止,一群人尖叫着“这是常凛的本子,是常凛的”,然后疯狂地散开,宛若上面有着病毒。
郑文偕站了起来,扫了一圈那些可笑的小女生,伸手把常凛的作业本给拿了过来。常凛的作业本用白色的挂历纸包了封面,看上去简单明朗字迹清晰。
带着轻蔑的表情看了一眼那些小丫头,郑文偕虽然表面上一点都不在意,心底却开始在不断下沉。
暗涌,开始逐渐上浮了。
常凛不在教室里面,没有听到这些话,却让郑文偕更加感觉到了暴风雨的来临。
对上一个嬉笑的表情,郑文偕顿了顿手,把常凛的英语默写本放在了她的位子上,自己则是坐在了她的位子,扫了一圈那些怪叫的人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
笑容让那些声音逐渐散去,甚至于郑文偕可以看到他们脸上开始逐渐产生的害怕和惶恐。有一个小姑娘伸手拉了一把旁边的人,仿佛逃一样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看着他的目光充满着莫名的恐惧。
哪怕潘多拉的魔盒已经被掀开了一条缝,他倒要看看,谁敢在他的眼皮下对常凛做些什么。
海燕已经起飞,暴风雨已然来临。
他能做的,或许也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