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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无所谓 ...


  •   “今天学校里面有什么事情么?说说嘛。”

      “没什么啊,都挺好的。哦,今天自然课去做碘酒和淀粉了,米饭都能变成黑的。”

      “哦,碘酒和淀粉经过反应之后会变色,还看到了什么?”

      “嗯?还有柠檬汁写字啊,加热就变成粉红色的了。”

      常凛扒着饭心不在焉地开口,给自己夹了一块红烧肉之后慢慢地咀嚼着,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爸妈深沉地叹了口气:“好啦我晓得了,吃完就去称体重。”

      “嗯,等你能到45斤了就带你去北京玩。”

      常凛一瞬间苦了脸,扒着饭都没动力了。她现在都要130厘米的身高偏偏体重甚至于才刚刚20公斤,如果单看体重的话都快要成营养不良了。然而她又是特别认真地吃饭,营养均衡甚至于饭量也很大,体重重不了她也很头疼啊。

      尤其头疼的是体重只有到45斤了才能去北京玩,这种增肥的压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吃完饭了去写作业啊,碗今天不用你洗了。”

      “嗯,谢谢妈妈。”

      迅速吃完饭又硬逼着喝一口汤,常凛只觉得这口汤就在喉咙口徘徊怎么都咽不下去。本来她作业也都做的差不多了,剩下一点默写还有全文背诵的课文背了就行。背完一篇课文让常妈又帮忙抽了英语单词的听写,确定没事常凛才松了口气,稍微扭扭脖子爬楼梯到了二楼的琴房,打开钢琴盖一脸仇恨地盯着《哈农》,手指放在低音的琴键上一点一点开始练第一个小节。

      “老样子,关节弯起来。”

      “……”

      感觉到圆珠笔轻轻敲打在自己关节上面,常凛下意识地再度弓起了手背。常妈满脸严肃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常凛的手型,好不容易听着常凛弹完了昨天还有点疙疙瘩瘩的哈农第15条。

      “你前两天又在钢琴上画了?”

      “……”

      “唉,早知道就给你买个漆的不要木头的,这样你画也画不上去。”

      常妈也没骂常凛,不过常凛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烧,讪讪地把乐谱换成了音阶练习,翻到了钢琴老师要求练的A大调音阶和琶音,盯着上面三个升号手指在黑白键上运动着,很是顺畅地完成了基础练习。

      从7点半开始钢琴练习,半个小时基础和练习曲半个小时弹乐曲,中间休息十分钟。结束的时候大概8点四十,洗漱睡觉。

      常凛一家三口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早上爸爸上班的时候顺路送常凛去学校,然后晚上外公来接。常凛的爷爷奶奶在隔壁镇不喜欢来市里住着,家里则是以前常凛的外婆买下的一块地自己建的房子。

      这几块被买下来盖房子的地连成一片小小的住宅区,虽然外面的路崎岖不平但是房子大多都自己在十几年前盖的。常凛的外婆当年开电子厂,雷厉风行的性格但对着子女都温和慈祥,这两年退休了在家享受生活,原本的别墅特意留出来的一片花园都被她全部拔了花,种上菜。

      格外的田园风光。

      常凛的房间原本是常爸常妈的书房,自己原本的房间在3楼,结果一年级怕得睡不着觉索性死活赖在了爸妈的书房里面。旁边一个书柜里面放着的书全是金古黄梁温,可她还是更喜欢旁边一个柜子里面的东西。

      学生版二十四史,学生版左传,学生版春秋,上下五千年,资治通鉴——

      “然然别看了,九点到了要睡觉了。”

      “哦,晓得了。”

      看着常妈收走手里那本厚厚的《史记》,常凛格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放在远处桌子上的厚书,钻到被窝里看着常妈给自己的cd机里面放了一张眼熟的cd立刻眉开眼笑了起来:“卡辛杨的维也纳金色大厅那张?”

      “嗯,帮你调到蓝色多瑙河了。”

      “好。”

      “晚安。”

      黑暗中听着轻柔的乐曲,被特意调轻的乐声环绕在小小的书房中,让常凛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很舒服,如同温柔的多瑙河一样环绕着她,让她能够感觉到分外的安全感。

      然而在这个深夜仿佛喉咙被堵住一样的窒息感让常凛迅速睁开了眼睛,挣扎着把放在床边椅子上的靠垫放在了身后,将上半身抬高费劲地呼吸着空气中的氧气,微微张开嘴,嘶哑地喊了一声:“妈妈!!”

      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书房瞬间灯光大开,常爸冲进房门看着常凛的样子往外面吼了一声,立刻先把放在桌上的一瓶贝莱盐酸氨溴索口服溶液倒了一小杯出来给常凛喝了两口,感觉到她瞬间好了一点才松了口气:“今天没喝药?”

      “今天然然情况蛮好的以为没事,怎么样,要不要紧?”

      常凛感觉自己仿佛上岸的鱼,奋力地挣扎着却丝毫感受不到自己需要的氧气:“爸爸,我……”

      “没事没事,坐起来。”

      常妈穿着一条睡裙把常爸挤到了一边,半倚半靠在常凛的床边慢慢地扶着她,偶尔给常凛顺两口气。常爸看着常妈的样子摇了摇头,伸手把书房的大灯给关了拉过椅子坐在了旁边。

      想要活下去,想要活着。

      常凛不再强行挣扎着想要吸入一口赖以生存的空气,在常妈的抚慰下一点一点慢慢地重新回归平静。喉咙里面仿佛彻底被堵塞了的感觉也逐渐消散,呼吸变得顺畅的同时睡意也再度袭来。

      接下来在第二天六点半准时起床,吃了早饭之后确定自己没事去了学校。

      她想要活下去,很多事情对她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作业本被到处乱传也好,被嫌弃也好,她都无所谓。

      ·

      今天的常凛,看上去和昨天相比,似乎太苍白了一些。

      郑文偕听着张老师的“和同桌英语对话”例行转过去看着常凛,看到她的脸色就觉得有点不对。要他还是小孩子的话绝对感觉不到常凛“脸色不好”,但他现在……

      从各种角度上来说,都算得上是经验丰富。

      “怎么了?”

      “常凛你没事吧?”

      小姑娘的反应似乎有点慢,再加上从做早操开始她就格外萎靡不振,让郑文偕觉得有点不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啊?没事,就有点头晕。”

      常凛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又感觉不出什么,稍稍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没事,嗯,what\'s your favourite fruit ”

      总算是到了水果篇章,这一次还学了个长单词“最喜欢的”favourite,习惯美式的写法郑文偕总会漏掉中间那个u。不过改了两遍也就改过来了,没什么特别大不了的。

      想了想自己最喜欢的水果,郑文偕中规中矩地说了一个橘子,轮到常凛就是梨。

      仿佛是重复了无数遍的对话却让郑文偕有点感觉不对劲,尤其常凛那格外飘忽的眼神更是如此,怎么看都不像只有那么点头晕。

      “常凛,你别动。”

      看着常凛有些疑惑的表情,郑文偕先把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然后再用另外一只手贴上了常凛的额头。

      她的额头上面有着细密的汗水,以及比自己温度高了好几分的热度。

      “老师!常凛发烧了!”

      “啊?我没有。”

      常凛下意识地反驳,看着郑文偕那格外坚定的举手,以及孟淑赵子梁都看过来的惊讶表情不由得有点脸红:“我真没事,郑文偕你弄错了。”

      “嗯?发烧?”

      张老师走了过来,她对这个小姑娘还是印象很深的。非常工整的英文作业以及明显并不是初学,曾经有接触过英语的表现以及她并不张扬的态度都让她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现在听到郑文偕这么说张老师也快步走了过来,伸出一只手摸了一下常凛的额头就惊到了:“快点去医务室量一下温度,孟淑你陪她去行么?”

      “行!”

      孟淑一口答应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扶着明显开始晕乎乎的常凛往外面走。郑文偕咬了咬嘴唇,环顾一圈周围发现大部分人似乎都已经忘记了之前的针对,更多的是担忧之后也松了口气。

      “我也想送常凛去医务室。”

      赵子梁羡慕地看了一眼两个人,对上郑文偕无语的表情嘿嘿笑了:“那郑文偕,我和你对话?”

      “……”

      还能怎么样呢,两个同桌都跑了,也就他们能来英语对话了。

      过了半节课常凛来收了书包,出现在教室外面的是一个看上去虽然说年轻但是样子很威严的男人,虽然有点啤酒肚但是看得出来他对常凛很是关心,再加上几乎是如出一辙的眉眼,很容易就让人想到这个人是常凛的父亲。

      常凛的父亲谢过了正在上课的数学刘老师,拿着常凛的书包直接在教室外面就背起了小姑娘大步离开。看着趴在父亲背上闭上眼睛的常凛,郑文偕一时之间突然感觉常凛似乎轻地和一张纸没什么区别。

      她算体弱多病么?不对,常凛绝对不是一个“体弱”的人,如今吴胥市正在换季,从秋天一点一点过渡到冬天。她不是个体弱的人,只是……多病了一点。

      她奔跑起来的样子轻盈而又快速,立定跳远是全班跳得最远的,跳起来的时候就像是真的在飞一样,让人感觉牛顿的定理全是胡编乱造。

      马马虎虎结束了一天的课程,郑文偕看到了下课之后来给常凛拿作业的外公。那个老人脸上是深深的担忧,和陆老师说着一些话,同时着重说了“常凛的身体有点弱,不过估计后天就能回来上课。”

      “这个不急的,让常凛好好休息。”

      “没事没事,就是发烧而已。”

      她已经很习惯了。

      在吴胥市的人民医院里面有着她熟悉无比的医生,挂了个号之后甚至于只要写个“老样子”就有熟悉的护士和她打招呼给她开了一张病床,然后笑眯眯地说“最近天气变得有点大,注意身体”,聊天的时候用牛皮筋绑住她细得一只手就能握住的胳膊,慢慢推着细小的针扎入她的手背。

      血液倒流然后再回到血管中,两个大吊瓶挂在了支架上,护士调好了点滴的速度就离开了。常凛躺在被简单隔开的病床上,背后垫着被子和靠垫让上半身保持平稳,然后一口喝完了外婆递过来的,放在小药杯里就那么一个底的金黄色药液。

      普通患者一天三次,长期服用者,一天两次。

      诡异而无法形容的味道给她带来的是安全感,就和温柔而又壮丽的交响乐一样,给她带来的是无尽的安宁。

      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在彻底睡着之前在常凛的脑海里多了一点遗憾。

      可惜了,在医院里没法听《蓝色多瑙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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