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一块白色的手表（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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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最明亮的那颗星星忽然猛力闪烁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时空都被地震扭曲了，灯塔中散发出来的绿色丝线豁然断开，一大团黑色的东西从天空中四散着飘下来，越是接近地面，便越变越小。
人们骤然被松开了桎梏，都感到身上一轻，放松下来，却又因为大地的震动而面带惧色地看向高塔的方向。
王梓川扶着自己炸毛了的头发站稳了身体，很快地震便慢慢稳定下来，他也发现了从自己手上伤口处发出的绿色光线消失了，那里的血液已经凝固结痂，留下一道狭长的深红色。
塔内暴走的头发丝变得柔软起来，插进墙体的从墙面滑落，围绕在身边凹造型的也从半空中掉下来，就像开关被一下子关闭了，供电切断。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随着地震的结束，王梓川的头发从发梢处慢慢消失了，就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从尾部一点点将这些发丝啃食干净。
天上的星星依然闪烁着，忽然，有一滴东西落到了抬起头的人们的脸上。
那被砸到的人一愣，下意识抬起手擦了擦，随后又有一滴东西啪一声打在他的头顶，刚刚失去头发还没适应头顶那抹凉意，现在又猛然来这么一出，他沾沾那抹湿润，不敢置信地举到面前，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周围就有小孩子欢呼的声音激动地叫喊起来——
“下雨啦！下雨啦！下大雨啦！”
无数人抬头呆呆地看着，反应还不如孩子们快，那些大团大团的黑色丝状物质从天空中落下，在到达地面时全都变成了豆大的雨滴，啪啦啪啦把地上的人砸了个措手不及。
汤河把羊皮纸举到头顶，跑到田里的雨棚那儿躲一躲，被解开缰绳的小棕马甩甩背上的长毛，撅起蹄子踩着小碎步也跟了过来。雨水打湿了地上的植物，让它们看起来都变得清新而诱人，马蹄踩在被雨水滋润了的草地上，微微的湿意却并不让人讨厌。
顶着羊皮纸抬头朝塔顶望去，那里也站着一个人，他的头发短而利落，眉眼俊逸，正张望着外头四散躲雨的人们，完全没发现他要找的人就在塔下的棚子里，也在抬头看着他。
这场瓢泼大雨下的突然，却下了很久很久，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久到让人觉得是不是要从大旱变成大涝，所有人都放下了原本想要做的事情，只是安静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幸福。在太阳从东边冒出一点点脑袋的时候，怪雨才渐渐小了许多，变成星星点点的水花子，打在身上跟羽毛搔一样。
被阳光一照，一道绚丽的彩虹从天的这头挂到那头，跨度极广，好似要把这片天地都笼罩在其中。
汤河和所有人一样，等这场雨下完等了一夜，天亮的时候，他手中的羊皮纸因为之前被拿来挡雨的原因，背面湿了大半，但并没有透到正面去。
再低头看时，画面产生了细微的变化，那些原本从塔内照射下来的绿色光线改成盘旋在天空当中了，那样子的天空看起来美极了，让汤河想起极光。
正如不同的人对极光有不同的看法一样，爱斯基摩人认为极光是引导人灵魂的神明，因此会给见到的人带来厄运，而对于无数追寻极光的游客来说，见到极光就是一生当中最幸运的事情，许多人相信这些美丽壮观的光芒能够像流星一样达成他们的愿望。
王梓川在雨刚开始下的时候张望了一阵子，后来看到小棕马跑到雨棚里，又没在别的地方看到汤河，想起之前好像有个人举着什么东西跑过去，估摸着应该是他。
他身后那对夫妻身上的铠甲和鞋子什么的在他头发大部分消失就剩一点短的时候，也尽数化成了粉末，在清晨的微风吹过这里的时候跟着风走了。
那些绿色的粉末伴着彩虹与雨沫悄无声息融入天地间，高塔周围的绿色蔬菜在接触到这些粉末后统统化成了跟它们一样的粒子，轻盈的不可思议，被风一带就去了很远的地方。
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这些粉末触地就长，一大片植物用着从来没有过的急迫速度飞快从地面钻出来，舒展叶子，开花，结果。
眨眼之间，荒地临春，朽木开花，硕果累累。
汤河把羊皮纸颠过来，想要抖抖那上面的水珠，却赫然发现在被水浸润过的纸背面显现出了一些黑色的小字。
他不自觉就念了出来，尽管这上面的字他一个也不认识：“这座灯塔上居住着保护我们的神，每一百年这片土地便会干涸一次。每当灾难开始……”
无形之中，仿佛有谁的声音跟他的重合在一起，缓缓念着这个故事。
“神明将长发剪断放入河流中，那些头发便化成了游鱼；神明将自己的血液化成□□，带给众人福祉；神明将剩余的长发献祭，让万物加快成长的速度；神明田地里的植物变化万千，用最合适的方式变成人们最需要的样子……”
“当这一切都完成，神明的力量便会消失，而新的神明将会诞生。”
“头发不仅仅是神的力量，也是我们的力量，我们自愿为神献上头顶的生命之华，愿神明能在下一个纪元中继续保护我们。”
“只有外来者才能发现这张卷轴，当外来者受卷轴的指引来到灯塔，将星星点亮，转接仪式就会开始。”
汤河睁大眼睛，听到自己念到“新的神明代替旧的神明，旧的神明回归尘土”时，猛然扔下羊皮纸，朝塔下跑去。
高塔之上，窗口边，毫无危机意识的王梓川看到汤河往这边跑，朝他高兴地挥挥手，忽然之间背后就传来一股大力，一下子将他推到窗外。
情急之下王梓川还想回身抓住什么东西，就只看到莴苣姑娘解开包在头上的布巾，她的头发在一瞬间从板寸长到肩头，并且还在向下生长，更多的他也没看到，因为来不及看自己就掉下去了。
失重包围着王梓川，可他却没感到多少害怕，并且还能自嘲地想到自己怎么老遇到背后被人袭击这种事情。
然而下一秒，他以为会碰到冰冷坚硬的地面时，后背落在一个温暖柔软的躯体上。
一串呼吸自肩颈处拂过，带起一片痒意。
王梓川睁开眼，看到自己那贴满了卡通贴纸的旧衣柜，身后的人抱着他的腰，发出清浅而均匀的呼吸声。
他又安心地闭目养神一会，嘴角边的笑容慢慢扩大。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一块白色的手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