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总裁我不要了》应栀

18、Chapter 18

　　chapter18

　　一夜睡醒，外面的温度似乎都要凉上些许。
　　苏年推开门，嘴里叼着牙刷出去。

　　她爸已经起来了，正在庭院里打扫卫生。
　　“唰唰唰”
　　整个庭院全是她爸扫地的声音。
　　这个冬天比往年冷，庭院里多了不少落叶。

　　苏年看着满地的落叶，怔愣了半天。
　　她突然想起之前陆扶光跟她说的，等来年秋天，带她去法国看梧桐落叶。
　　然而现在……

　　苏年抿了下唇，转头问她爸，“您说咱们晚上吃个火锅怎么样？”
　　苏父好吃，也极懂吃的东西。
　　他动作略顿了顿，“都行。”
　　苏年便笑：“那成，我去准备个锅底，咱们晚上就在家吃火锅，对了，您不吃牛羊肉，我去买条鱼回来。”

　　她从庭院里出去，步行街人声鼎沸，有买豆浆的推着摊子在叫卖，摊子前排了一长串的队。
　　似乎这家很好吃的样子。
　　骤然看见这个场景，苏年愣了愣。
　　她看了半天，这么有人间烟火气的场景，纵然是没有实际内容，拿来做转场镜头也是极好的。
　　尤其是如果放在纪录片里的话。

　　烟火人间，此景绝佳。

　　她转身回家把相机拿了出来，在门口架了三脚架，一拍便是大半响。

　　苏父等了一个小时，饭都煮好了也没见人回来，等他开门出去，苏年站在相机后面看拍摄的画面。

　　“年年？”苏父叫她，“你买的菜呢？”
　　苏年一拍脑门，“我忘了。”
　　苏父：……
　　这看着镜头就如痴如醉的毛病，真不知道是遗传了她那个妈还是遗传了他。
　　苏年匆匆要收相机，苏父拦住她，“你继续吧，我去买。”

　　苏年讪讪一笑，又继续守着她的相机。
　　等到临近中午，苏年才收了相机回家导素材。

　　等导素材的功夫，她开了光合APP和云旗的APP。
　　她昨天上传到视频平台上的片子已经发出去了，她想知道效果怎么样。

　　苏年才一打开，她的后台瞬间便被消息挤得卡住。
　　苏年一脸懵逼。
　　这是个什么情况？
　　从来没有这样过啊。
　　等她关机重启再打开后台的时候，她眼疾手快地关掉后台私信提醒和艾特。
　　等她一看视频，瞬间明白了。

　　她这条片子不知道被哪个大V转了，莫名其妙就红了。
　　现在光是后台浏览量都快八百万了，前端的点赞也有了一百万，在光合上播放点赞比例达到了罕见的8:1。
　　这个数据，不管是什么内容都是非常优秀的比例了。
　　而这只是一夜。
　　她在另一个长视频网站发的也有同步五百万的播放量。
　　光合和云旗分别有一百万的点赞，长视频网站有十万的点赞。
　　一条视频，一夜之间，火了。

　　苏年一脸问号。
　　虽然她自认这个视频做得质量不差，但也没好到那种能爆成现象级作品的地步。
　　她一打开评论，评论里全是夸赞。

　　“这个视频是有魔力吗？我进来就出不去了。”
　　“我以为只有我。”
　　“不瞒你们说，我昨晚是靠着这个视频睡过去的。”
　　“真的有毒这个视频！顺便说一声，出镜的主播真的好美！”
　　“主播美+身份证号!”

　　当然也有骂声。
　　“这个视频运镜构图脚本创作都不过是一般水平，这有什么值得夸的。”
　　苏年还没看完，底下已经有人怼了回去。
　　“一般水平是拿着键盘能做出来的？”
　　看到这条被顶上来的评论，苏年忍不住直呼好家伙。
　　这要让她来吵架，她估计是吵不过的。

　　总而言之，不管评论是夸的还是骂的，但都无法回避一个事实，苏年火了。
　　因为一条视频，她光合APP上的账号涨粉二十万，一夜之间，从一个新账号变成了大V号。
　　就算在互联网时代，这也是不可思议的现象。
　　苏年仍旧一脸茫然，这条视频到底是怎么就戳到了受众的点？

　　不止她茫然，其他人都很茫然。
　　黄静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苏年接通过。
　　黄静在电话那头有些唏嘘。
　　“可以啊我的年，不声不响的就干了这么件大事，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买粉买推广了？”

　　苏年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倒是想，可惜她没钱。
　　“你觉得我有买粉买推广的钱吗？”
　　“我觉得你没有。”黄静说：“那么问题来了，年你是不是签了mcn机构？”
　　苏年说：“没有，西南这边的mcn机构虽然多，但是你知道的，我爸作为一个人民教师，他一直都觉得这些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不可能同意我签约的。”
　　黄静：“那么问题来了，你自己没砸钱，又没有mcn机构给你砸钱，你这么大的量怎么做起来的？”
　　苏年说：“我也十分茫然。”

　　一阵沉默，黄静最终拍板，“算了，别管怎么来的，反正我算是看明白了，文艺圈，大火靠命，说不准你能火这就是个玄学。”
　　苏年噎了下，黄静说的倒是简单，但是作为一个传媒专业毕业的学生，要是她们真的当做玄学来解释，估计回去就得被系主任给打死。
　　毕竟大众心理是她们的必修课程。

　　这通电话之后，苏年决定将这件事放下。
　　国外一个艺术家曾经说过，未来的世界里，每个人都能出名15分钟。
　　他们这些靠网络生存的人亦然。
　　但做内容的人首先要明白，内容永远为王，她有好的内容才是她做这个视频账号的立足点。

　　苏年只想继续思考她下一个片子做什么。

　　而这时候，她那条片子已经在热搜榜上待着了。
　　不知道是哪一路神通广大的人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江市本地和南市本地的媒体都还没反应过来，远在千里之外的帝都媒体已经有人打电话给她了。
　　她老师给她打了个电话。
　　苏年接通，“老师。”
　　主任在电话那头问她，“苏年，片子拍得不错，像你的风格。”
　　苏年说：“谢谢老师，我只是把老师教的那些都用了起来。”
　　“不错，片子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是。”

　　主任有些欣慰，“不错，今年你们班里出了几个不错的苗子，接下来你想怎么做？是找个mcn机构签约还是说自己继续玩着？”
　　苏年想了想，“我暂时还不想签约。”
　　主任笑起来，“不签约mcn机构也行，那些人的玩法你玩不明白，你踏踏实实做你的内容，别跟着他们玩流量那套东西，流量再好使那也会反噬，内容才是最重要的。”
　　苏年应下：“知道了老师。”

　　一早上苏年的电话就没停过。
　　后台挤满了媒体的采访私信邀约，电话也不知道被谁曝光出去的。
　　苏年烦不胜烦，后来她干脆关了电话和私信，一个都不接才是最省心的。

　　苏父从屋里出来，苏年在庭院画画。
　　她身上穿着一件米白的毛衣，毛衣够长，刚好遮住她大腿，便把苏年一双长腿展露无疑。
　　苏父走过去，苏年的画画得心浮气躁，水墨晕在麻纸上，意境风骨全无。
　　苏父问：“心都乱了还怎么画？”
　　苏年丢了毛笔，有些烦，“我不画了。”
　　苏父说：“都是来找你合作的人，你就看看，要是有想合作的就考虑考虑，要是没有想合作的提前跟人家说，别耽误别人时间。”
　　“爸。”苏年说：“这些人都是逐流量而来的，现在能找我合作，过段时间也能找别人合作，这种合作不可靠。”
　　苏父摇摇头，“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但你要是觉得能合作的，那就合作，要是你觉得不能合作，拒绝别人的时候也别太难看，不然大家都下不来。”
　　苏年：“我知道了。”

　　跟苏父一通谈话，苏年心定下来不少。
　　目前来看，她一条视频火了，但是上门来找合作的都是一些三无产品，或者本身的资质就不是很好的MCN机构，跟这些机构打交道实在太没必要。
　　他们要的是短期利益，而苏年要的是长远发展，谁都不知道她这条视频是正好戳到了受众的点，还是说受众就吃她这个风格，在她不能有质量稳定地产出之前，以光合和云旗为主这些的头部大厂总是要犹豫一些的。
　　苏年当晚便把第二条视频脚本写完。
　　第二条她想做一个视角比较小的故事。
　　如何做一道火锅底料。

　　江市在西南的省会边上，是川省的一个小地级市，口味偏重，因为当地气候湿热的缘故，当地最出名的菜色无一不是辣口。
　　尤其是本地的火锅底料最受欢迎。
　　闲来无事，本地人都会约一句火锅局，有的还会一起组团搞个麻将加火锅局。
　　充分展示了当地人对火锅的爱好。

　　苏父是带着苏年从江南搬过来的，苏年还小的时候，苏父不想在江南那边画画，便带着苏年连带户口都搬了过来。搬来后，苏父因为情伤一直颓废，很长一段时间里家里是没有额外的收入的。
　　所以在苏父患上肾衰竭后，开始的时候还能治病，随着后来病情加重，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依然无能为力的时候，苏年才那么崩溃。

　　别人年少不知愁滋味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为未来而忧心了。
　　但幸好，她爸爸挺了过来。
　　在苏父好转之后，终于抛下艺术家的清高，开始接一些商业的画展，也常常把自己的画拿到市场去卖，未必能卖到多少钱，但养活他自己总是够的，苏年身上的压力才算是小点，家里的情况也才是好转了些。

　　苏年在厨房架好三脚架，相机充满电架上，取景构图光影打光调好，开始新的拍摄。

　　上午苏年在拍东西的时候，苏父去了菜市场买了条鲫鱼回来。
　　鲫鱼滋补，熬出来的鱼头汤鲜美至极，苏年洗干净鱼，剁了鱼头，将鱼丢在了锅里熬上。
　　等鱼熬汤的时间，她又取了八角茴香这些香料来爆炒，取了不少干辣椒来做备料。
　　所有材料准备好，她才开始动锅。
　　香料先下锅，香料下锅的时候，第一遍她没办法来拍摄，所以只能取个远景。
　　但缺了个近景特写，所以苏年果断叫来了苏父。
　　“爸，您给我掌镜啊。”

　　苏父一头雾水，“我不会啊。”
　　苏年直接把机子递到他手里，“焦距光照我都调好了，您就这么对着我的锅里拍就好了，这是个特写镜头，您只需要拿着相机录就行，要是您看到什么好看的都录进去做素材，我相信您的审美。”
　　苏父顿时压力山大。
　　只感觉他手里的相机像块烫手山芋，全然不知道该往何处放。
　　苏父只能硬着头皮上。

　　苏父本身是做画画的，画画与摄影的原理相通，光影构图都是基础，所以苏父一拿到摄像机录了几个镜头之后，他便知道镜头应该怎么去追人物怎么去取景了。
　　苏年省了不少心。

　　火锅底料这条不难，但她前后录了至少四遍，锅底都做了五六份。
　　别说家里只有她跟苏父，就算再来十个人也够吃上三顿。
　　苏年无法，干脆去隔壁家借了真空包装袋，将剩下的底料打包好，寄给还在帝都的黄静。

　　当晚，吃过了火锅之后，苏年又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剪辑生活。
　　这一条片子剪得快，她就熬了个通宵便把成品熬了出来。

　　相机录出来的清晰度不如4K的摄像机，但是对于业余玩家来说，使用度已足够。
　　苏年看着成品有些叹气，如果以后她真要走这条路，那专业的设备看来是少不了了。

　　第三天，苏年把火锅这条片子上传到了光合和云旗上，还同步到了长视频弹幕网站上。
　　上传之后，苏年咬着手蹲在椅子上看视频的同步数据。
　　第一个小时，似乎是粉丝们还没看见这条，视频观看量和点赞数都只有十来万，基本是1:1的比例，看一个点赞一个，评论也差不多是1:1,。
　　这个数字对苏年来说非常惊喜。
　　能在一个小时内达成这个数据，基本只有光合的头部网红才能做到这个水准。
　　可她一个小时之内却做到了。
　　云旗那边也同样，视频发布之后，一个小时的涨幅与光合持平。
　　但是总体来说，不如光合这边的量大。

　　一开始苏年还以为是何江在背后修改算法，但随着云旗跟弹幕网站上的同步数据增长，苏年知道，她这两条视频算是给自己打出去了。
　　两条视频定了她的风格。
　　重新解构小镇语境。

　　这是目前的网红们没关注到的一个盲点。
　　苏年突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她的视频拥有这么可观的数据了。

　　在当下的互联网语境里，割裂感十分严重，要么就是帝都和海市那边一线城市所谓中产阶层和精英人群的语境，要么就是村镇里被骂土味的那些作品。
　　二者之间仿佛不存在缓冲，不是顶级的现代化生活，就是全然质朴的村镇生活，对立割裂折叠三个词汇在这里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苏年这两条片子，并非完全的现代化成活，却也是城市精英人群眼中的理想生活，拥有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能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丰富灵魂；而在村镇人群的视角，这个片子并未跟他们的生活产生割裂，他们也可以幻想一下，这是他们伸手就能够到的一种生活。
　　一条片子，奇异地在中间构筑起了一个缓冲地带。

　　苏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第二个小时的时候，她的视频点赞数据和观看量逐步攀升。
　　第三个小时的时候，点赞数据和观看量已经突破了新的数字。

　　苏年心里的石头全然落下。
　　在这个时代，如果能把自己运作一个名片的话，那她就能成为一个符号，用一句话来说，成为一个新的IP。
　　苏年脑子里的路线逐渐清晰，终于在迷雾中，慢慢为自己摸索到了一条新的道路。

　　-

　　当夜，光合的运营后台给何江发去了一份新的数据报告。
　　何江拿着这个报告和视频，再度跟后台确认，“你们确认不是算法改变？也没有任何曝光倾斜？”
　　后台人员摇头，“没有任何算法改变，只是这条视频我们不确定是不是有人砸量了，所以递上来给老板看看。”
　　何江“嗯”了一声，拿着这周的报告和重点视频去了总裁办。

　　总裁办在光合的十楼，这是光合前一任老板陆扶光的爸爸喜欢的楼层。
　　十全十美。
　　陆扶光回来之后不想再搬，便直接用了他爸的办公室。
　　何江进门的时候，陆扶光正看着手里的电脑，听见推门声响，他头都没抬。
　　“怎么了？”

　　何江默了下，说：“这周的重点视频和报告给您拿过来了。”
　　陆扶光伸手，“给我吧。”
　　何江迟疑了秒，“有个重点视频可能需要您看一下。”
　　“嗯？”陆扶光问：“什么类型？”
　　何江想了想，“风格还是偏写实，具体的您看了就知道了。”

　　闻言，陆扶光慢慢坐直了身体。
　　何江跟了他几年，分寸拿捏得极好，能让何江这么重视的，要么是现象级的爆款，要么就是与他有关。
　　当然，陆扶光打死也没想到，他居然会两个点都猜中了。

　　何江把iPad打开，iPad上正在播放光合这周数据最佳的视频。
　　作为老板，陆扶光会经常看这些内容，掌握当下受众最喜欢的点。
　　他未必要多精通内容，但至少要懂，不然给手下做决策的时候极容易出现失误。

　　打头的第一个视频是个手工制作视频，滤镜调得很舒服，颜色饱和度低，比较符合人体眼球的生理舒适度。
　　视频里是一个女孩子侧对着镜头，低头在做着手里的木雕。
　　这个女孩子长得极美，侧头的时候，头发柔顺垂下，侧脸弧度美得惊心动魄。

　　然而，当看到这个女孩子的第一时间，陆扶光便皱起了眉。
　　无他，这个女孩子他实在太熟了。
　　曾经在他身边呆了三年，久到他现在都觉得身体里还刻着她的味道。

　　一段时间不见，她更漂亮了。
　　陆扶光想。

　　视频不长，只有一分钟，陆扶光极快地看完了这个视频，但正如弹幕和评论里说的，看完了后总觉得心里痒痒的，像是被什么虫子轻轻咬着，总想倒回去再看一遍。
　　他果然这么做了。

　　何江站在他面前，轻声开口：“这个视频是周一才上传的，当天就破了咱们APP内最快的记录，二十四小时观看量破千万，点赞破百万，且全是自带水。”
　　陆扶光问：“算法有没有被干预？”
　　“没有。”何江说：“后天算法还是原样，但是技术部门那边发现这个视频同步分享到微博和朋友圈的很多，流量基本是来自这个入口，而且还增加了咱们APP的下载量。”

　　陆扶光没说话。
　　何江便也不说话了。
　　他不信陆扶光没看出来那是谁，但是那与他无关。
　　老板跟旧情人之间的私事，他一个助理敢插嘴那就是找死。

　　所以，何江选择了站在原地当一个透明人。
　　办公室里只有视频的bgm声音在流淌。
　　半响后。
　　陆扶光说：“联系她了吗？”
　　“还没。”何江说：“我刚跟运营总监碰了个头，他说不确定这个号产出的内容质量是否能稳定，所以想再观望观望。”

　　陆扶光顺手点进了苏年的光合账号首页，首页显示她今天又发了一条视频。
　　陆扶光打开了这条视频。
　　是条做火锅的视频。
　　光合内部也不是没有吃播博主，但是都不如苏年这个，她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在做，简简单单的在吃，却让你觉得她做的食材异常地香。
　　而后台的数据，一直在同步滚动增加，点赞数量与粉丝量在他们说话间，又涨了几万。
　　涨粉速度快得惊人。
　　别说做MCN的那些人没见过这个阵仗，娱乐圈的都没几个流量有这个阵仗。

　　陆扶光的手指在苏年的首页来回滑动。
　　半响后。
　　他似乎终于下了决定。
　　“去联系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