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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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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抚司内各司其职,来来往往,无有一句闲谈。
锦衣卫总指挥使董语堂俯在桌案上处理公事,身旁的秦扬聒噪不安,试图说服董语堂能给他一队人马前去搜寻孟子钰。
奈何董语堂就像没看到秦扬一般,正眼都不瞧一下。
秦扬都在董语堂身边磨了半个时辰了,他也丝毫没想到董语堂这般有耐性,反而是自己先着急了。
“总指挥使,你怎么这么冷血无情。副指挥使可是你一手栽培的,他出事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无论董语堂转向何方,侵扰便围绕的桌案跟着转。
董语堂被他聒噪的难以静下心来,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董语堂放下手中的折子道:“秦扬,你能不能别像个苍蝇一样转来转去的,嗡嗡的我头疼。”
秦扬一把抱住董语堂的胳膊撒娇卖萌,“总指挥使,算我求你了。”
对于孟子钰董语堂是了解的,自己的徒弟自己再不了解那还得了。尽管董语堂心里已经有了底儿,但他并不选择告诉秦扬。
按照秦扬的行事作风,铁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是不是觉得没事做,闲的发慌?”董语堂嫌弃的抽掉被抱在秦扬怀中的胳膊。
秦扬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道:“我不闲,我很忙的。”
董语堂指着地面道:“去,到洒扫处领了工具,把这镇抚司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给我擦干净咯,一尘不染,回头我检查。”
安排完活儿便又拿起没看完的公折。
秦扬道:“只要你肯借我一队人马让我去寻孟副指挥使,只要孟副指挥使回来,我立刻就干,别说一天,半个月的活儿我都包了,绝不含糊。”秦扬可能没想过,自己会一语成谶。
“借给你人马,你想什么呢?”董语堂合上折子,用折子拍秦扬的脑袋。
“镇抚司整天忙的顾首不顾尾的,哪有闲的人手给你,滚,别来烦我。”
孟子钰此番外出,是受了自己的指示,这本就是暗中行事,若真是给秦扬加派人手去寻找,这还不是大张旗鼓的告诉别人,锦衣卫已经着手调查了。
退一万步说,董语堂也不可能给秦扬分配人手的。
受挫的秦扬内心只骂镇抚司黑心,对着董语堂完全不客气道:“你说是栽培孟副指挥使,对他多好多好,都是骗人的幌子,你和那些人一样,都是冷血无情。”
沉不住气了,终于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然后转身愤愤离去,却瞧见失踪多日的孟子钰自己回来了。
秦扬当下开心的冲上去一把抱住孟子钰:“头儿,你回来了。”
孟子钰推开秦扬道:“你先回住处等我,我有事和董指挥商谈。”
秦扬见孟子钰没事,自然是喜不自胜,当即便不在这里闹腾了。可董语堂还不忘记提醒秦扬,别忘了洒扫的事。
尽管秦扬狡辩头儿是自己回来的,可董语堂哪里管这些,正好省了他正是费劲吧啦的去安排人手值日。
秦扬走后,董语堂收起了脸上的玩笑之意,看见孟子钰这般狼狈,中肯道:“我就知道你总能化险为夷。”
孟子钰道:“我奉命去甬城见钱鸿达,可他却满门无一幸存,此事断了。”
董语堂眉宇凝重,双手背在后面,若有所思道:“此事在你失踪的这段时日,我已经收到了情报,看来只能如实上报。”
孟子钰向来查案都不会含糊,也从未有半途而弃的道理,董语堂一手栽培的他,看着孟子钰眼神中透露的神情,便已经知道孟子钰已经有了打算。
孟子钰怕此事就此作罢,提醒道:“我寻着此事追查到了砚洲岛,知府赵塑却写了一封认罪书,将此事全部拦下,以自杀谢罪。此事绝非这么简单,我想继续追踪此案。”
董语堂的神情有些为难,他没有回答孟子钰的话,而是追问道:“首辅大人不是也在砚洲岛,你可有去见他?”
董语堂一向看不上当今首辅林建清,靠裙带关系上位,又玩弄权势,他也是在后来才知道,他的得意弟子孟子钰和林建清的关系。
可孟子钰信任董语堂,从来都对他没有任何隐瞒。
“见了。”
“你们......”董语堂有些话外之意,又不知如何问出口。
“指挥放心,我们并无交集,我见他,也只是为了公事。”
董语堂点了点头,“既然你想继续追查此案,那就依你,不过,你只能暗查。”
“是。”
董语堂和孟子钰说话间总有断断续续的怪味儿传来,他闻了闻自己,也没有味儿,觉得奇怪的味道是从孟子钰的身上散发出来的,还特地凑近又闻了闻,道:“你这也太臭了,多久没洗澡了,去去去,先回去收拾一下自己,我这屋子都让你熏出味儿来了。”
孟子钰也侧过头闻了闻自己的身上,确实是一股上头的酸臭味儿。
离开了镇抚司主事处便去了镇抚司为锦衣卫配备的住处,孟子钰常年不回家,都是以镇抚司为家,每每办完案汇报完走一会儿就能到住处,如此也十分方便。
毕竟办案是不分时间地点的,他又是副指挥使,自然是随叫随到,住在镇抚司里算是最方便不过的了。
他回到住处,先回来的秦扬迎了出来,接过孟子钰解下的佩刀给他挂在墙上,道:“头儿,你回来了。”
“烧热水了吗?”
“烧了烧了,头儿我就是肚里的蛔虫,你不说我都知道要干嘛。”
孟子钰哼笑了一下。
“你这些时日都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还以为......”秦扬将泡热汤要用的香皂和帕子端了过来。
孟子钰一边解开腰带脱衣,接着秦扬的话道:“以为我死了,赶紧找个更厉害的下家。”
秦扬顿了一下,嬉皮笑脸道:“那不能,头儿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拿起孟子钰得到衣裳,一股馊味直扑面而来,秦扬捏着鼻子道:“头儿,你这是多久没换洗了,太臭了。”
孟子钰将最后一件衣裳脱下,直接丢在了秦扬的头上,“敢嫌弃我。”等秦扬扯下头上的衣裳,孟子钰已经进入了热汤中。
这一刻,孟子钰觉得浑身松懈下来,才觉得眼皮子这般沉重。
“头儿,我去将你的衣裳拿去洗洗,换洗的衣裳就放在你右手边了,你有事就叫我。”秦扬抱着衣裳出去,随手将门给孟子钰掩上。
孟子钰将打湿的热帕子盖在脸上,享受着热汤给周身带来的舒适感。
——
街上人来人往,这热闹熙攘的程度可是沈乔乔未见过的。这一路真是顺畅,多亏了陆开鸣,自己方能一路顺风的抵达京都。
这里人多,车马也多,有人行走的窄街道,亦有马车行走的宽车道,能宽到两架高轩并行的程度,不愧是京都,如此气派,难怪许多人都想来京都,这里这般诱人,不动心都不行。
陆开鸣对沈乔乔道:“这还只是刚进城,等到了主城内,你会更喜欢的。”
沈乔乔道:“真的,那我可得好好看一看这京都的气派。”
一路朝主城去,沿途胜景都是沈乔乔想都未想过的。这里的木楼建造的都有三四层高,在主城的中心街道上,有着大大小小的教坊比邻而居。
望楼十步一座,听陆开鸣言,这望楼是京都传讯的主要渠道,一般人是不能随意靠近的,否则会有性命危险。那些驻守望楼的人都是可以先斩后奏的。
全国各地的人都来此,有许多新鲜的玩意儿,沈乔乔可当是瞧花了眼。
没离开凉州的时候,她觉得凉州已经够繁华了。可是来了京都一对比,方知那不过是冰山一角,就这京都的气派宏伟,能顶十个凉州都不为过。
“你等会儿不是还有事要去办吗?”沈乔乔放下马车窗帘。
陆开鸣道:“是啊。”
“你只管忙你的去,你载我来京都,真的是万分感激,就不耽误你办正事了,我正好想好好转一下。”
“也好,不过你刚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的,不如元宝和万贯你挑一个跟着你,回头你在哪里落脚我也好知道。”
沈乔乔推就道:“我已经够麻烦你的了,现在还要分走你的随从,这不太合适。”
陆开鸣道:“就当朋友相识一场,再说了,有个人跟着你,等你落下脚他就回来了,我知道了你的住处,这赴宴时我也好寻得到你。你也看到了,这京都这么大,寻个人挺难的。”
沈乔乔推辞不过,也只好同意了。
看了看,沈乔乔选了元宝,她觉得元宝胖嘟嘟的甚是可爱。
陆开鸣看着沈乔乔和元宝走远,万贯委屈道:“沈娘子为什么不选我。”
陆开鸣看了一眼万贯,一本正经道:“可能是嫌弃你长得太丑,没有元宝可爱。”他哼笑了一下,转身上了马车。
万贯不能接受这个解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陆开鸣喊他驾马车,才回过神来。这平常都是元宝驱车,如今元宝走了,只能沦落到万贯的身上。
元宝跟在沈乔乔的身旁,熟门熟路的介绍道:“沈娘子,我告诉你,这条街有个豆花可好吃了,想不想去尝尝。”
沈乔乔在那些摊位前,铺子里,看的不亦乐乎。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簪钗,还会在自己的发髻上比对。
早知京都这般好,就应该早些来。
“元宝,我想去看看墨宝,你将我带到那里,然后你去吃你的豆花儿。”
元宝眼睛放光,连连点头。
带着沈乔乔穿了两个街巷,就到了文房墨宝一条街。
四方斋是出了名的铺子,据说,用了在他家买的笔墨纸砚的人,许多都当了大官。还有很多出了名的才子,也大多都用他家的东西。
沈乔乔早就听闻过,那时候,他一直想要买一支四方斋的笔送给高瑞呢。
站在门口,望着熠熠生辉的‘四方斋’三个朱匾金字,沈乔乔嘴角露出笑意。
元宝道:“沈娘子,我去吃豆花儿了,你若是买完东西,可要在这等我。”
“好。”沈乔乔嘴上答应着就走了进去。
四方斋的的掌柜看了一眼进来的沈乔乔,并没有打算理会,而是继续翻看着账本,拨着手中的算盘。
四方斋从外面看着已经很气派了,进入铺子才发现更是别有洞天,笔墨纸砚分了四个区域,排排竹架立的规规矩矩,想买什么都丝毫不费事就能寻到。
沈乔乔问铺子里的掌柜道:“掌柜,我想要一支你们店卖的最好的笔,可否引荐一下。”
店铺掌柜却是头也不抬道:“都在架子上陈列着,你自己看便是。”
“哦。”沈乔乔应了一声。
这些物件上面都有着明码标价的竹牌,也标明产地和适用在哪里,更方便采买着挑选自己需要的。这等买卖方式,还是沈乔乔头一回见,甚为稀奇。
沈乔乔隔着格挡,望见门外走进一个女娘,身旁带着一个侍女,刚走到店门口,铺子里的掌柜就迎了出去。
“呵,狗眼看人低的情况真的哪里都有。”沈乔乔兀自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