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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两生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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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由在一家外企做商务秘书,属于白领及以上的阶层。传说中,这个阶层的人也可以叫做小资,而我,则一直也没有过什么值得称道的职业成就,就这样还没有把自己饿死,别人怎么看我不知道,对我自己而言确实是一个奇迹。
我坐在办公室的桌子前发呆,等着会计给我结算这个月的工资,辞职几乎是我最经常做的事情,有时候是工作不好,有时候是我不好,反正工作和之间,肯定有一个是不好的。
晚上我坐在自己的电脑前面发呆,LG超平显示器反射着房间的光芒,我感觉有些刺眼,小米在MSN上说:“十八,你原来的信箱是不是不用了?”
原来的邮箱我早就不敢用了,有太过过去的事情,为了彻底的忘却,我在修改密码的时候,胡乱输入一大串键盘上的数字,我的记忆力一向太好,所以我不得不输入超过8位以上的数字,而且还是盲打,然后不管我怎么再试图进入邮箱,都提示着“对不起,你输入的密码错误。”
那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种怅然若失,一种前尘后世全部都断绝了怅然感觉,明明已经断绝了很多东西,为什么我依旧无法快乐起来呢?
小米在MSN上继续说:“十八,我好为难哦,木叔叔求了我好久,说就算不给他你的电话你的邮箱,至少也得把信转给你。”
我用手指头抚摸着有些脱色的键盘,没有说话,小米接着打字:“我发给你,你接受下。”
MSN上开始有传输的文件图案,我犹豫了好久,都没敢用手去点击那个等待接收的文件,我站起身走到窗户前面看着外面马路,马路边坐满了等着吃烧烤的人群,星星点点的木炭火星飞扬在夜色中,只一瞬间,就不见了。
我告诉自己,如果我在回到电脑前面,那个文件还可以接受,我就收,我听见MSN在我身后传来有信息到的声音,我木然的坐回到电脑前,小米说:“十八,我好为难的,木叔叔真的求了我好久。”
我点了接受,小米说:“你好好看看吧,不打扰你了。”
一共两封信,都很短,但每个字都很长。
第一封信说:
“你对自己的决绝
在于我
却是一份惆怅
那些模糊抗拒的痛楚断然中
留有最真实的爱情感觉。”
第二封信说:
“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
你于我还是
那个最近的背影。”
我一拳砸在电脑桌上,键盘发出哗啦的声音,我发狠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我听见自己的心怜悯的问我自己:“会痛苦吗?”
周末的时候,小由刻薄的打电话说:“你过来吧,一事无成的所谓文人。”
我有点儿泄气,一路上想着小由见到我之后还不知道会说什么,过地下通道的时候,真的听到了萨克斯的声音,地下通道的光线很昏暗,我的眼角看见了罗卡的旧山地车,我很想装作看不见走过去,这个时候,萨克斯的声音停了,我听见罗卡叫我的名字,只好停住。
然后身边开始有人看着我们,我本来以为如果认出来罗卡会不好意思,没有想到的是不好意思的是我。
我硬着头皮往罗卡的身边走了几步,罗卡放下萨克斯:“去小由那儿么?”
我恩了一声,罗卡开始收拾,我奇怪的看着罗卡:“你不吹了?好像时间还早吧?”
罗卡呵呵笑:“不是看见你了么?再说,今天是周末,我是不是也该休息休息?”
我也开始笑,看向罗卡前面的萨克斯盒子:“那今天收成怎么样?”
罗卡非常乐观的把萨克斯盒子递给我:“还不错,估计今晚我们一起吃个火锅什么足够用。”
走路的时候,我才知道,罗卡也是一个自由职业者,晚上才是他的工作日,就在各个需要他出现的舞厅、咖啡厅、餐厅演奏萨克斯,有的时候一个晚上要赶好几个场子,白天就在地下通道随便演奏点儿,主要是练习,如果有人愿意给个零钱什么,也未尝不是快乐的事儿。
这一周,小由破天荒没有动手打过剪荦荦,看来剪荦荦的表现不错,至少没有再吃那个要命的□□,不过倒是改了个发型,从澳大利亚卷毛羊的发型变成了鹦鹉绿,连睫毛膏都是绿色的。
我有点儿惊讶,小由嗤笑:“有什么惊讶的,她又没有老公,就算给脑袋扣个西瓜皮,也没有人会说那是绿帽子,切。”
剪荦荦不停的动着一双线条还不错的腿:“哎,十八,给我按摩一下,我付钱,昨晚领舞一个通宵,都是他妈的快三十二拍的曲子,没把老娘累死,现在的年轻人,都快要疯了,我以为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在发疯。”
小由倒了杯水给我:“得了吧你,还快三十二拍?你得说你老了,十八,你怎么又辞了工作?为什么?”
我心虚得握着水杯:“也没什么,就是,就是不大符合自己的兴趣,所以就……”
小由嗤笑了一下:“你啊……”
剪荦荦感兴趣的坐起来:“十八,你也写点儿情色小说啊,现在都不叫色情小说,叫情色,啧啧,多上档次的一个词儿啊?就好比过去的妓女现在叫小姐,名称也上档次了,就你这种档次的笔法,那写出来的情色肯定不是一般的春儿……”
小由皱着眉头踹了剪荦荦一脚:“你给我闭嘴。”
然后,有人敲门。我估计是罗卡,小由开门,我听见罗卡开心的说:“晚上一起吃火锅吧,我路上跟十八说了,我去准备,一会儿是在你们房间吃还是在我哪儿?”
小由说:“我们房间吧,你哪儿的环境太男人了。”
罗卡转身回房间准备,小由默默的点了支烟,我看见眼圈儿在房间里面沉醉的袅袅着,剪荦荦哼着歌儿摆弄她那鹦鹉绿的头发。
沉默了一会儿,小由转脸看着我,似乎是无意识的说着:“工作的事情,还是,还是慢慢来吧,你不会差到哪儿的,他说过,其实你不错的,就是机遇差点儿。”
我心里莫名的一热,五年了,这是我和小由认识五年中她对我说过的最关心的一句话。我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然后恩了一声,其实我是想说:“谢谢。”
十年前我认识的他,我认识他之后,因为他有过不少女朋友,因为不少女朋友跟他过过夜,因为我有极其强烈的情感洁癖,所以即使相爱,也是互相纠缠,可惜,谁都不能放手。六年前,小由认识的他,小由喜欢他,而且很喜欢,但是他告诉小由他喜欢我。五年前,他不在了,小由把一切过错归结给我,同时小由在我面前恶狠狠的发誓,她一定要证明给我看,她比我更加的爱他,我不配。他不在之后的五年,我和小由相互依赖相互攻击相互恶毒了五年,只要能刺伤我的话,小由都会更加恶毒的说出来,但是我都忍着,其实我不是圣人,我之所以要忍着,是因为我知道,这个城市,只有我和小由,才能一起谈论他,和别人说他,别人,都不认识他。
小由掐灭了烟头,有些失落:“其实他不错,男人通常和女人在关键的时候都不说话,通常都会让女人来说,但是他说,他对我说他喜欢你,所以你是幸福的。”
小由年龄不大,比他小六岁,比我小四岁。在看惯小由的执着后,我冷笑,我跟夭夭说过,我说:“想看谁撑的久是吗?她不过是年轻而已,我要是象她那么年轻我也说得起这样的话。”
女人最恶毒的地方在于女人的执着,最可怜的地方也在于执着,但是你还不能说她可怜。
小由一直都觉得我很可怜,我一直觉得小由可怜,剪荦荦说:“其实你俩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