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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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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瑶不是真正的原主,对于侯府俗务,自然懒怠许多。
好在,采月是素来跟着楚瑶做事的,方方面面都能帮忙打点妥当,倒也省了阿瑶许多事。
傍晚时分,春和院看门的丫头慌里慌张跑了进来,一迭声的禀告道:“少奶奶,老太太来了。”
对于老太太的到来,楚瑶早已知晓。柳玉儿回去之后,必定向周临清哭诉,周临清又不敢直接和自己撕破脸,少不得搬了老太太过来,给柳玉儿说情。
周老太太进了屋,楚瑶才站了起来,温和笑道:“老太太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只管唤我过去吩咐,亲自过来,累着了可怎么好?”
转过头来,楚瑶怒斥门口的小丫头,厉声道:“你们这些奴才,也不通报一声,我该亲自去门口迎接老太太才是。”
老太太坐定后,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淡淡道:“无妨,我本想在园子里逛逛,不想竟走到你的门前,便进来坐坐。公主进府也有三年了吧?”
“是。”楚瑶淡淡一笑,“这三年来,我上敬长辈,下尊夫君,对待下人也很好。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处,值得老太太亲自过来?”
楚瑶说的都是实情,原主除了不能生育,确实方方面面都做的极好。
而不能生育这一点,也是拜周临清所赐。
原主怎么也不会想到,枕边人一直对她虚情假意,甚至在柳玉儿的挑唆下,越来越厌恶她,以致暗中下药,不允许原主生下他的孩子!
楚瑶一想到这些,就恨不得立刻将这对渣男贱女碎尸万段。
老太太脸上仍是慈祥的笑,说出的话,却令人心寒。
“公主,你做事自然很好。只是,临清是侯府嫡长子,不能无后。虽说临清一时糊涂,和那贱婢有了牵扯。到底是临清的孩子,我舍下这张老脸,恳请公主,给那贱婢一个名分,让她当个姨娘,也算给临清的孩子一个体面。”
楚瑶心中冷笑,脸上却是淡淡的,只是低着头道:“我出嫁那日,临清曾对我说,他只爱我一人,永不纳妾。不知道侯府嫡长子,说出的话,算不算数?”
老太太听了这话,颇有些不满,拄着拐站了起来,语气也有些冷淡:“侯府嫡子,便是有个三妻四妾,也是寻常事。临清爱你是真,否则怎么会三年都没有纳妾?”
“若是那贱婢没有怀孕,我自是一句话都没有的。公主,好歹看在孩子面上,给那贱婢一个身份。横竖她是姨娘,你是正室,她也碍不着你什么!”
楚瑶仰起头,挑了挑眉,淡淡道:“柳玉儿三番五次顶撞我,若不是看在她怀孕份上,我早就把她打发出去了。既然老太太亲自过来,和我商讨这件事。年关将近,事情也多,不如等到过了年,再行纳妾礼吧。”
“不过是个妾室,又耽误不了多少工夫。公主既然允了此事,一应事务,自有管事妈妈打点,过了明日,就行纳妾礼。有个人帮你服侍临清,也是好的,你也省些心。”
周老太太说的冠冕堂皇,义正言辞。楚瑶心中作呕,但是想到自己的任务,也不得不隐忍了下来,淡淡笑道:“老太太说的是,就依着老太太的意思办吧。”
等到周老太太出了门,采月有些忿忿不平道:“公主,你也太谦让了。若是你不松口,便是老太太再三说情,也是没用的。我的好公主,你让那个贱婢进来,就是引狼入室。今天遂了她的心,当了姨娘,来日她生下孩子,只怕就图谋平妻甚至正室了!”
楚瑶笑着叹了口气,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原主堂堂公主,有身份有地位,还有这么一个伶俐的丫头伺候,随时在旁指点,居然还被人害死!
原主是有多么善良,多么贤惠,才会任人欺压,被人鱼肉呢!
善良用对了地方,是救人。善良用错了地方,就是害己。
楚瑶很欣赏采月这个丫头,说话也温和了许多:“我知道,如今我早就不在乎贤惠的名声了。让她进来,就是为了日日给她脸色。”
“想必你也知道,过了门的姨娘,是要和正室住在一起的,我住上房,她却只能住在厢房,日常事务,还不是听我吩咐!”
采月转了转眼珠,脸上堆满笑意,高兴道:“公主,您能这样想,太好了。对付这种贱蹄子,您也该拿出公主的身份来。皇后娘娘常说,公主太过良善,若不是有高贵的身份,必会遭人欺压。”
“奴婢冷眼瞧着,公主这两日似是想明白了许多,也不枉费奴婢素日苦口婆心的劝说公主。公主,以后你一定要……”
楚瑶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道:“行了,我说一句话,倒引起你这么多话来。我从小处于后宫,宫中人心复杂,便是没经过,见也见多了,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腊月初十,一大早,楚瑶就起来洗漱了。今天可是个好日子,自己一直都想要名正言顺的让柳玉儿受到羞辱,如今天赐良机,可要好好把握。
因为只是纳妾礼,属于周临清的私事,所以太太,老太太自持身份,是不会过来的。
除了周临清和楚瑶并坐于正厅的两个红木椅上,便只有周临清的朋友和子侄分别坐在两侧。
有人高喊了一声“吉时已到”,柳玉儿穿着一身紫红色衣衫,头上戴着红色的珠钗,脖子上挂着红色玛瑙串,一脸的娇羞,被一个丫鬟扶着进了门。
有个丫鬟就要拿垫子,楚瑶向采月使了个眼色,采月出声制止道:“为人妾者,形同贱婢。难道奴婢们拜见主子,都要随身带着一个垫子不成?”
周临清和柳玉儿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周临清似乎不忍柳玉儿受委屈,恨恨的瞟了楚瑶一眼,冷声道:“阿瑶,你别太过分。”
阿瑶,多么亲切的称呼!可是在楚瑶听来,却是十足的恶心。
“我不过是按照规矩办事,哪里有过分之处?”楚瑶眼角余光淡淡扫过柳玉儿,一脸不屑道:“不过一个贱婢而已,少爷,你竟然为了一个贱婢,羞辱于我!不如我让贤,把这个位子空出来,给柳玉儿好了。”
周临清的一个朋友轻声劝道:“公主息怒,都是周大哥的不是。周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跟公主说话呢?公主也只是按照规矩办事而已,夫妻还是以和睦为要!”
楚瑶撇了撇嘴,心里却乐开了花,身份贵重就是好啊!自己不用说话,自会有人帮自己说话。
柳玉儿素来会察言观色,又是在周临清面前,故意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泫然欲泣道:“公主切莫生气,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用垫子的,这就给公主行礼。”
说完,柳玉儿轻轻俯身,跪在了地上,磕了一个头。旁边的丫鬟正要把她扶起来,楚瑶咳了一声,正色道:“侯府乃是大户人家,一言一行,都不能失了规矩。妾室进门,必须向正室行三跪九叩大礼,否则视为不尊正室。”
采月立刻补充道:“以前在宫中,有奴婢不敬公主,被皇后娘娘下令乱棍打死了。”
柳玉儿知道,楚瑶摆明了是故意羞辱她,偏偏楚瑶说的,又让人挑不出错处。柳玉儿抿着唇,轻声道:“是,多谢公主教诲,奴婢这就给公主行三跪九叩大礼。”
周临清一脸心疼的看着柳玉儿,忍不住大声道:“玉儿怀有身孕,怎能行跪拜大礼?若是腹中胎儿有何闪失,谁来负责?”
“我来负责!”楚瑶站了起来,目光锐利的看着周临清,一字一顿道:“我只知道,祖宗礼法不可废。你执意不让柳玉儿行跪拜大礼,那我只能禀告母后,说柳玉儿目中无人,对我不敬。至于母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处罚,我想,少爷你应该是知道的。”
周临清从未见过这样的楚瑶,在他的印象中,楚瑶一直绵善可欺。
上一次,柳玉儿哭着跑来找他告状,他也是半信半疑,因为,楚瑶入府三年,从未掌掴过人。甚至,他猜测,可能柳玉儿小题大做,或者,是真的说了很过分的话,才会激怒楚瑶。
当然,他心疼柳玉儿,又怕找楚瑶兴师问罪,最后牵扯出柳玉儿一大堆的不是。
所以,他才会跪求祖母,让周老太太帮忙说情,希望楚瑶给柳玉儿一个姨娘的身份。若是楚瑶允了,或许,在他的周旋下,楚瑶和柳玉儿还能和平共处呢。
可是今日一见,楚瑶分明是对柳玉儿怀了恨意的。
看来,柳玉儿素日所说,也并非夸大事实。想到此处,周临清竟有些惋惜,楚瑶这样一个温和善良,勤勉本分的女子,怎么也变的如此刻薄起来?
她想独占自己的宠爱?自己给了她三年还不够吗?这三年,自己在她面前,哄她开心,逗她玩乐,每天都要对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说着甜言蜜语,还要笑意盈盈,装作很开心的样子!他真的太累了!
楚瑶,她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埋头处理家里的繁杂俗事,根本不解风情。只有柳玉儿,她才是懂自己的那个人,自己和她在一起,才是最开心的。
可是为什么,楚瑶就是容不下柳玉儿呢?不过是个纳妾礼,楚瑶就步步紧逼,不知道柳玉儿以后,还会遭受多少折辱,想想就让人心疼!
周临清这样想着的时候,柳玉儿已经行完了三跪九叩大礼。接下来就是奉茶环节,柳玉儿故意装出一走一颤的模样,先给周临清奉了茶,周临清连忙双手接了过去,给了柳玉儿一个安心的眼神。
柳玉儿又给楚瑶奉茶,楚瑶只用了单手去接,轻抿了一口,却是一杯茶都泼到了柳玉儿的脸上,冷着脸色道:“为人妾室,就该知道如何服侍正室。你做的还不错,这茶我喝着挺好,所以便把这杯茶赏赐给你了。”
柳玉儿饶是心智再坚强,被人用茶水泼面,也觉得有几分羞惭,低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周临清咬了咬牙,想要发火,碍于这么多宾客,只得隐忍下来。
楚瑶却是心中大快,带着一丝得意道:“既然礼成了,采月,咱们就回去吧。”
一主一仆扬长而去,楚瑶在心中暗想,自己今日这番作为,只怕周临清和柳玉儿都恨之入骨了。这样也好,比起话里有话,绵里藏针,自己更喜欢直来直往,明争明斗。
被动等着他们加害自己?不存在的!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自己就要主动出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