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易燃易爆炸》长是年年

9、一朝觉醒

　　他回到客厅时，杨唐二人又吵起来了，泡泡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两人吵架，见他过来，脸上不大好，便问他：“你怎么了？”

　　余唯昭僵硬的笑笑：“我今天还有事，你们二人先回去吧。”

　　他自己不知道，这里在座的人可都看得出来余唯昭接电话之前，周身是明镜艳阳般的明朗清澈，不过眨眼间，身后已经隐隐有黑气萦绕，明显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可是余唯昭这个房子风水极好，从家具摆放位置到装饰物摆设，无不对应阴阳五行之局，一定程度上，还能抵挡一些脏东西，他们并不知道禹天赐的事情，还以为是余唯昭天生通灵体的本能，可这只是接了个电话，就被煞气入侵了...

　　杨桃和唐卯月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而后是升起的燃燃战意。

　　能单凭电话就让人沾染煞气的，定然不是好对付的类型，类似的事件他们不是没遇到过，但是会很麻烦，要他们出手，视情况而接，简而言之一句话，得价钱，导致唐卯月一段时间满世界搜寻这种大单任务，但是对方如果是天生通灵体体......

　　管！必须得管！分文不收也得管！如果这事儿搞定了，天生通灵体说不定就是自己家的了。

　　泡泡跑过来，看了他身后的黑气一眼，直接跳起来去夺他手里的手机，余唯昭没有防备，轻而易举就被抢了过去。

　　“泡泡？”

　　泡泡看了看来电人，又看了看余唯昭，眉头锁的死紧。

　　杨桃道：“余先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过电话的功夫，先生肩头就隐隐有黑雾泛起，莫不是电话那头的人遇到了什么鬼怪？”

　　听他这么说，余唯昭下意识瞥了自己肩头一眼——什么都没看到。

　　他问杨桃：“你能看到？”

　　杨桃点点头，准备开口，被唐卯月抢了话头。

　　唐卯月慢悠悠的道：“杨家亲传弟子，若是这点都看不出来，杨家也不用混了，躺平等死吧。小帅哥，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目前看来，都与鬼怪脱不了关系，我看，你这次不如带着我们，若是谁降服这个东西，你就去谁家，怎么样？”

　　泡泡也道：“也好，毕竟他们是专业的，你虽是体质特殊，却对捉鬼之事一窍不通，也没有傍身之长，你总不能跟鬼讲道理。”

　　余唯昭心急如焚，管他什么，他着急回家，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老家距离现在的地址不远不近，开车五小时就能到，余唯昭的车不巧前两天刮坏，送去修了，唐卯月还是个学生，别看人骚包，家里管的却严，从不给零花钱，上大学之后，开销就全是自己的了，普通的车唐卯月看不上，自己又不舍得买，宁愿天天拿个公交卡，出门坐公交，还能阅尽人间千面，增加阅历。

　　杨桃没有那么多道道，于是站起来道：“用我的车，就在小区外头。”

　　余唯昭所在小区，外头车辆不让入内，杨桃先去开车，余唯昭等人在路边等着。

　　没一会儿，他们就看到一辆红色酷炫小跑缓缓在他们面前停下。

　　驾驶位的杨桃放下玻璃，对他们道：“上车！”

　　这辆车，好巧不巧，正是唐卯月一直看中，却舍不得买的那辆。

　　唐卯月：“......”

　　见唐卯月没有动，还凶巴巴的盯着他看，杨桃不明所以，不过他一项搞不懂这个花蝴蝶似的小少爷在想什么，索性不费那个脑子，只问他：“不去了？”

　　唐卯月狠狠瞪他一眼，不情不愿坐上了车。

　　听着被大力摔上的车门，杨桃摸了摸鼻子，一脸懵逼。

　　这车是他新换的，才两天而已，唐卯月没见过，想起上一辆车的经历，他悄悄瞄一眼自从上了车就一言不发，注视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的唐卯月，耳根悄悄的就红了。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即使他好不容易能心平气和的面对唐卯月，也再也不能说服自己平心静气面对自那辆车，一坐上来，各种旖旎的回忆就在脑袋挥之不去，他失眠了一宿，干脆换了一辆，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事实证明，这效果确实不错。

　　小跑一路上飙的飞快，五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缩短了一小时。

　　下高速后，周围已经没有高楼大厦了，四周的田野一望无垠，绿油油的，按照余唯昭给的导航，他将车子又出了一段，柏油马路也没有了。

　　雾蒙蒙的田埂中，隐约跑来一群人，因距离太远，男女也难以分清，只能隐约看到个轮廓，为首的人个子比较矮，如同发了疯似的飞速奔跑着，怪异异常，这人跑姿状如蜥蜴，两手举过头顶，胡乱的挥舞，跑的很快，身后人拉下他一大截，但是仍然没有放弃，奋力追着，在他身后，还有大约四五个人紧追不舍。

　　余唯昭愣愣的盯着那个身影，他并不能认出是谁，但是结合电话里他大舅说的话，一种不好预感在心头隐隐浮现。

　　在田野小路，也不知是车开的快还是那人跑的快，眨眼间，那人便近在咫尺了。

　　是个白发老太太，老太太身形瘦小，穿着灰补衣裳，鞋子跑丢了一只，光着的脚皲裂的不成样子，脏污之中混杂着血迹，她满头银发乱七八糟，像个鸟窝似的盘在脑袋上，脸上沾染着些泥巴和黑灰，目无焦距，表情呆滞，嘴巴张的大大的，胡乱含着些“呜呜啊啊”的话。

　　这老太太看到红色小跑出现，竟然一瞬间加快了速度，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乡间土路羊肠宽，只能容纳一辆车，刹车也已来不及了，眼看就要撞上的瞬间，红色小跑一百八十度转了个弯，车轮飞速摩擦地面，传出迟钝又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漫天滚滚的尘土，车子勘勘停住，下一秒，老太太‘哐’地撞到车门上。

　　“姥姥！”余唯昭开门下车一气呵成，扶着老太太的肩膀，将她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老太太的眼睛是浑浊的暗灰色，她眼珠僵直不动，就连看向余唯昭的时候，也是抬起头看的。

　　余唯昭见姥姥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目光似乎有了焦距，急忙道，“姥姥，您怎么样？认得出我是谁吗？”

　　姥姥盯着余唯昭看了会儿，突然咧开嘴大笑了起来。

　　不是平时的咧嘴，她因为年老，没有牙齿，嘴唇朝里缩着，干巴巴的，嘴角却是越咧越大，连带着腮也一起咧了开来，露出里面细细密密，一排细小鲨鱼状的牙齿，若眼神好使，还能看到上面零星的碎肉。

　　这种牙齿长在不该长牙齿的腮里，只消一眼便让人顿生寒意，触目惊心。

　　唐卯月离得近，将情况看的一清二楚，他暗道一声不好，抬手就要去把这祖孙俩分开。

　　“闪开！”

　　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唐卯月的角度，从背后赶过去是最快的方式，他的手刚打上姥姥的肩膀，姥姥忽然以一种人体不可能达到的角度转过了头，张开血盆大口，没有迟疑地一口咬上去。

　　唐卯月从五岁便开始修习捉鬼奇术，十二岁开时独当一面，可以说什么场面都见过，区区一个活尸自然不会放在眼里，知道手抽已经来不及，他抬起另一只手，狠狠向姥姥的头拍过去。

　　待众人反应过来，只听“咔”地一声，头颅自脖颈处断裂，越过余唯昭，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余唯昭抱着姥姥没了头的身子，呆住了。

　　这具身体没了头，断裂处却没有一滴血液流出，骨关节的裂口平整，周围缠绕着的皮肉血管一眼便可看得清楚，就像是冻得硬邦邦的肉片，突然被掰断了一样。

　　余唯昭悲痛不已，却也不傻，他从小就这样，大喜大悲的时候，脑袋往往最是冷静，知道这一切不能以常理论述，他心思百转千回，如炬的目光直直射向唐卯月，嘴唇动了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这是怎么回事？”

　　余唯昭此时的模样与之前大相径庭，唐卯月乍与他视线相撞，吓了一跳。

　　倒不是说害怕，只是被震慑了一下，虽然相处时间不过短短几小时，却足以让人摸清对方的大致性格，而余唯昭，不管是刚开始犹豫不决，还是结完电话后，虽然极力隐藏却依然泄露出来的茫然无措，还是一路上焦急的六神无主，都无不昭示着，这是个性子软糯、没经历过风浪的人，这样的人不适合当阴阳师，与他所与生俱来，凌云众生的天赋格格不入，这种人普遍意志力欠缺，若是不坚定，很容易被鬼怪迷惑。

　　而这一眼，却将之前的结论全部推翻了。

　　这时，杨桃已经下来了，看着这里的情况，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走到余唯昭身边，半蹲下身，拍拍他的背，想安慰他，但是余唯昭表情太过悲伤，一时让他有些词穷，总不能说“节哀顺变”？估计会被打，他摸摸鼻子，道：“别难过，你姥姥还没死。”

　　像是验证他的话似的，软软靠在余唯昭怀里的身躯突然动了！

　　余唯昭来不及反应，便被揪着领子向后一拉，一颗头颅擦着他的头皮，速度极快的擦了过去，直直飞进姥姥怀里。

　　若是杨桃扯余唯昭的动作再慢一点，这颗脑袋怕是要从余唯昭的后背穿胸而过。

　　余唯昭震惊的看着捧着她自己头颅的姥姥，说不出话来。

　　那颗头颅还在笑，嘴巴已经咧到了耳朵，眼睛也弯了起来，像两个趴着的对号，诡异极了，也骇人极了。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