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一串数据8.0】 ...
-
不知过了多久，苏木身上的热度总算是退下去了，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苏木和顾沐庭。中途白止莫齐等人来看过苏木，但苏木一直没有醒，也不能问出些什么，便只能作罢。
明亮的白天很快过去，罪恶的夜晚在蠢蠢欲动。
苏木在意识的深海里沉浮，不知时间。
“木木。”
熟悉的声音灌入脑海。可是苏木睁不开眼睛，太累了。
顾沐庭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紧紧拧着眉毛的苏木，知道他开始梦魇了，睡得很不安稳。
他伸出手想要摇醒他，可是苏木一无所觉。
苏木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做不到，意识朦胧，黑暗如一张令人窒息的网，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顾沐庭，”苏木无意识地喃喃，“我要疯了。”
绝望而又痛苦。
这样的声音一下子攥紧了顾沐庭的心脏，初遇时苏木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活力十足的模样和现在这个躺在病床上脆弱地喊着“我要疯了”的苏木，有着天地之别。前者令人愉悦无奈，后者令他感受到了何为心疼。
顾沐庭开始加大力道摇他:“苏木，醒醒。”
苏木依然惨白着一张脸没有睁开眼睛。
脑海中微弱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击着苏木的心脏。
“木木。”
是顾沐庭，是顾沐庭，我在，我在的。苏木想要回应，可是没有办法。
好不容易攒了一些力量的【顾沐庭】从苏木身体里苏醒过来，却发现他的宿主此刻情况并不怎么好。
喊了几声，却依旧没有什么用。【顾沐庭】开始探查苏木的身体，感受到了一股炙热的气息，心下了然，驱魔族人的血脉觉醒了。
按照原本世界的走向苏木应该是在二十岁被逼到绝境的时候觉醒，然后开始大杀特杀。
现在竟然提早了两年。
【顾沐庭】调出控制面板看着闪着红灯的能量条，20%，沉思。
退出能量界面，【顾沐庭】又看了看数据完整度32%。
一串代码滑动在透明的界面上，那是顾沐庭的代码。【顾沐庭】解析了顾沐庭的数据后，开始考虑怎样收回这串数据。刚刚绑定苏木的时候自己完整度只有30%，【顾沐庭】知道这是因为被主脑丢了七串数据。现在忽然多了2%肯定和顾沐庭有关，很快他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他被丢了的本来就是和情感有关的数据，如果这串数据重新对苏木动心，自然会回到苏木体内的自己身上。也正是现在的顾沐庭对苏木细微的情感给了耗尽能量的自己一点补充。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
想通了苏木只是因为血脉觉醒导致的不适，【顾沐庭】就不理会了。但如果是完整的他，势必不会这么冷静。
顾沐庭实在没有办法放任这样的苏木不管，他俯下身拍了拍苏木的脸颊:“苏木！”
语调冷然，透着不知名的固执。
睫毛颤了颤，苏木终于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放大的脸，苏木下意识喊:“顾沐庭。”
紧紧的抓住了他还停留在他脸颊上的手。
顾沐庭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面上不显，眼中还是流露出一丝松懈。轻轻挣脱出被苏木抓住的手，顾沐庭弯腰重新坐回床边椅子上。
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
许久，苏木低声说:“很晚了，你回去吧。”
顾沐庭看着他缩在雪白被单里只露出来一双乌黑的眼睛，伸手将他从被窝里挖出来，“不要埋着脸睡觉。”
苏木点了点头。许是因为受到了太大的惊吓，现在的他显得格外的可怜乖巧。
顾沐庭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不走，你睡吧。”顾沐庭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害怕。
苏木缓缓闭上眼睛，再次熟睡，只是这次，没有梦魇，没有恐惧。
顾沐庭看着他安稳的睡颜，撑着脑袋在他床边也眯上了眼睛。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顾沐庭高大的背影投射在病床上，笼罩了苏木整个身影，仿佛将这个人紧紧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墙上的钟表一圈一圈走着，流沙般的时间从指缝穿过。
细微的开门声惊动了顾沐庭，他睫毛微动，睁开的一瞬间，眼中没有一丝睡意和迷蒙，锐利而理智，清晰而明亮。
白止几人站在门口，朝他点了点头。苏木也缓缓醒了过来，昨夜竟然没有出现过一次幻觉。
睁开眼，苏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几人。莫齐走了进来:“苏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苏木点了点头。
“你们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们带了些粥。”
顾沐庭接过了他手中东西，拉起床上的桌子，放在苏木面前，自己进了卫生间。
苏木拼命克制着自己，又看见了。这一次他甚至可以看见那道白影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怨念。指甲拼命地掐着手心，血液濡湿了手心，苏木也没有发现。
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莫齐，我的药呢。”
他那天把药放在莫齐家里了。
“啊，我带来了。”莫齐从袋子里翻出他那天配得药，递到他跟前。
苏木迫不及待地拆开药袋，颤抖着抠出两粒药片，放入嘴中，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就干咽了下去。
【不用吃，你没精神病。】
脑海中忽然响起的声音让苏木僵住，几乎让他落泪，是顾沐庭。
【是我。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苏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
顾沐庭，我快要疯了。我可能遗传了我妈妈。
【不是可能，是事实。】
冰冷的声线几乎让苏木魂飞魄散。
怎么办，我要变成神经病了，我找不了你的数据了。苏木更加绝望，眼泪越流越多。
【。。。】
【我是说你继承了你母亲驱魔族人的血脉。】
？？？
！！！
就当苏木目瞪口呆，甚至忘了流泪的时候，顾沐庭从卫生间走了出来，看着坐在床上一言不发，闭着眼睛面无表情流眼泪的苏木，愣了。扫了一眼周围的几个人，莫齐几人急忙摆手，我们什么都没说啊，他自己吃了药就开始哭了。
“怎么了？”顾沐庭坐到床沿，握住他的肩膀。视线撇到他紧握的手中那一抹殷红的时候，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松开手。”
苏木看着眼前的顾沐庭，呆愣愣的照做。顾沐庭翻开床头柜上的酒精棉签，握住他的手腕，给他消毒:“又看到什么了。”
苏木还是呆愣愣地看着他。
顾沐庭奇怪地抬起头，对上一双水汪汪迷茫的眼睛，心中一软。抽了纸巾给他擦了擦脸，“都是假的。”
【这串数据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的。】
【顾沐庭】冰冷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在苏木脑海中响起。
驱魔族是什么。
【你母亲不是神经病，她是驱魔人。你看见的也不是幻觉，是怨灵。】
苏木张了张嘴，却发现没有词语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就像坐过山车，没有停下来的那一刻，你永远不知道它现在是要俯冲还是倒挂。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结果医生告诉他他可能是神经病，他以为自己是神经病，结果顾沐庭告诉他可以看见怨灵。真操蛋，好几把刺激。
顾沐庭盯着苏木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闪过了无数复杂的情绪，惊恐，迷茫，清醒，激动，甚至还有，操蛋？别问顾沐庭怎么看出来操蛋的，他就是觉得操蛋这个词符合苏木最后的情绪。
但是显然，现在的苏木恢复正常了，甚至又变成了活力四射的小太阳。
顾沐庭虽然疑惑，但这种转变让他很满意。可怜兮兮，瑟缩颤抖的苏木太碍眼了，顾沐庭将这归咎于碍眼。
苏木再次看向莫齐身后，这一次怨灵一直都在，没有消失。然而被【顾沐庭】这样解释后，苏木不害怕了。如果直接让他看见怨灵，他可能会觉得跟看恐怖片一样，吓得魂飞魄散，但是让他从变成神经病和能见鬼里面选，苏木宁愿选择见鬼。
深吸了一口气，苏木端着面无表情的脸开始吃粥，好饿。这几天自己把自己吓死了，都没有好好吃顿饭，快要饿死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苏木觉得自己心脏承受力直线上升，对着怨灵都能将粥吃得香喷喷有滋有味的。
白止几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苏木彻头彻尾的转变，不可思议。这个人前一秒还面色苍白，颤颤发抖，哭得要死要活，下一秒就端着粥吃得欢了？这是什么生物？白止觉得现在告诉他，苏木就是变态杀人犯都不会惊讶。太反复无常了。
“你没刷牙。”
苏木动作顿住，想要当做没听见，但是忍了又忍，还是一下子从床上翻下来冲进了厕所。开始疯狂漱口。
顾沐庭扯了扯嘴角，低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苏木有早上不刷牙绝对不吃东西的习惯，就说出来了。
白止几人毛骨悚然地看着顾沐庭，笑吧，这是笑了吧？？？
顾沐庭很快恢复正常，冷漠地开口：“事情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任何异常。”白止端正了神色，“我将有可能被罪犯纳为猎物的人全都监督了起来，暂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苏木实在是太可疑了，找不到来历，而且昨天的举动很明显他见过第三名死者，甚至那枚戒指都可能是死者的。”
顾沐庭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他在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的推断告诉白止。
情感告诉他苏木不可能是罪犯，理智却在质疑他。
“罪犯可能有人格分裂。”
顾沐庭一直是理智的，他协助D市警局破案，那么他就不能将自己所推测出来的有所隐瞒，他不能拿对苏木的信任赌其他人的安危。
苏木就要迈出去的脚缩了回来，他站在卫生间门口，怔怔地看着顾沐庭。白止几个人第一时间，都将视线转到了苏木身上。
【他在怀疑你。】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一串数据8.0】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