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一个世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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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正常情况下把一个毫无心理准备的女孩子搁在这里，恐怕她就会直接尖叫了。
苏停雪张了张嘴，想说话。
可是她的声音像是被卡在了嗓子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理智告诉她，那道黑影很危险。
危险到如果这次它的目标真的是她，那么她一定逃不过。
可是到现在她还好好地活着。
代替她死去的人，是洛烟双。
苏停雪慢慢地吸了一口气，定一定神，缓慢吐字：“李富贵，是你吗？”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黑影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紧接着，她听到了一道极嘶哑的，像是拉断了的琴弦所发出的破败的呻｀吟似的声音：“你能看见我？”
苏停雪轻悄悄地说：“能。”
黑影顿了顿，继续道：“那，那您就特么一点儿也不害怕吗？？？”
苏停雪感觉自己一颗狂跳的心脏终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她轻盈地笑了，目光定定地看着黑影，淡淡地说：“害怕有什么用？而且，你要是现在想杀我，我早就死了，不是么？”
黑影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感觉自己这鬼做的有些失败，于是不甘心地继续道：“可是刚才你室友也说了，如果你没找到破解的办法，接下来凄惨死去的人，就会是你。”
明明是在讨论自己的生死，可是苏停雪却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听到黑影的话，她只是轻轻说了句：“我知道。”
黑影似乎从来没见过这么不配合演出的人类。
如果他还有眼睛，那么他此时一定会好好教一下对面的人类怎么翻白眼。
可就在这时候，他听到苏停雪问了这样一句：“王老五死了，洛烟双死了。下一个会是毛毛姐吗？”
这时候倒在地上的洛烟双已经彻底没了动静，黑影慢慢直起身子，飘离了洛烟双的身体。
看起来，他原本是想继续说点什么的，可是忽然间，他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浑身抖了一抖，紧接着发出一阵令人汗毛倒竖的诡异狞笑，一点一点儿地向苏停雪飘来。
苏停雪明白这其中大概出了点儿变故，不过此时她心中最后那点儿恐惧已经消散了。
“大兄弟，不是我说你。我刚才已经把你的老底揭了，你现在再吓我，是不是有点儿太晚了。”
黑影表示自己一点儿也不想听她说话，凭借着仅存的那条“腿”在半空中像只蚱蜢似得跳来跳去，慢慢地朝苏停雪的方向逼近了。
束缚在苏停雪身上的头发也随着这黑影的逼近，一点儿一点儿地收紧了。
黑影在半空中扭了许久的秧歌儿，终于有些乏了，他猖狂地笑了起来，愤怒地说：“现在呢？？”
可是苏停雪总感觉他这声音里带了好些无奈。
苏停雪的脖子同样被头发束缚住，她的呼吸变得愈发的困难了。
可是她面上的笑容却愈发得盛：“我要是注定今个儿死在这里，你还会像现在一样磨磨蹭蹭吗？”
果然，就在这时候，浴室中忽然响起了一道十分破坏气氛的铃声：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黑影一听到这动静，立刻浑身一颤，紧接着，凭空消失不见了。
原本蔓延了一整个浴室的头发也重新缩了回去。
苏停雪的手脚仍然麻木着，每动一下，就能感到针扎一般的麻痒。可是她还是挣扎着将自个儿的身子挪到地面上不远处一动不动的洛烟双旁边，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人早就没了气。
她慢慢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这是游戏世界中人物既定的命运，她也只能安安静静地接受。
毕竟她也曾经尝试着去改变。
沉浸在一件事里无法自拔，几乎是一个人在恐怖游戏世界中所能做出的最愚蠢的事情了。
这时，排水系统似乎也恢复了正常，原本堆积在地面上的水正在飞快地不断顺着排水口渗漏下去，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流窜着的水流也将她那把极轻的桃木剑冲回了她手边。
苏停雪捡起桃木剑，手指慢慢抚摸过剑上的裂纹，目光闪烁不定。紧接着，她用衣服角擦了擦剑，重新将它放回了口袋中。
如果苏停雪不是看破了黑影不会现在杀死她，她是断然不敢像方才那样淡定地“戏弄”黑影的。
手机铃仍在在不断地响着。
声音是从洛烟双挂在墙壁挂钩上的衣服口袋里传出来的。
她似乎还没来得及清理衣服上的白灰，苏停雪将她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取出来的时候，手上胳膊上，沾染了好些。
手机屏幕上，钱毛毛的大头像闪烁着，在浴室昏暗的光线下，看起来有些诡异。
苏停雪滑屏接听，顺便开了免提键。
天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鬼东西从电话里面爬出来。
这可是恐怖片里很常见的场景了。
“王老五死了，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吧？我觉得，你，唉，怎么说……”
苏停雪慢吞吞地打断钱毛毛的话，颤抖着声音道：“毛毛姐……洛烟双，她，她死了。真的，真的是，李富贵的鬼魂杀死的她。”
紧接着，她就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说给了钱毛毛听。
此时她还依靠在浴室的墙壁上，眼前正对着洛烟双的尸体。
不是她不想离开，而实在是她现在挪不动步子。
钱毛毛听她说过这个故事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所以你说，那道黑影是在听到我打给你室友的电话铃声响起以后，才突然消失的？之前没有丝毫征兆？”
苏停雪的目光落在洛烟双的身上，轻轻叹了一口气，回答道：“是的。”
钱毛毛又沉默了。
可就在这时候，她听到苏停雪忽然说了一句：“人被鬼魂杀死之后，尸体会消失吗？”
不需要钱毛毛回答，苏停雪就已经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王老五那叫人着实“印象深刻”的尸体，可能还好好在0107号里面“躺着”。
钱毛毛似乎没有理解苏停雪这句话的意思，于是她问道：“你……你这话？”
苏停雪眨了眨眼睛，用一种俏皮的语气说：“你知道我会变魔术么？”
钱毛毛愣了愣，才慢慢道：“不，不知道。”
苏停雪微笑：“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我会玩大变死人。我只需要一眨眼睛，就能把我亲爱的室友的尸体变没。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的厉害？”
地面上，原本洛烟双躺着的地方，空无一物。
钱毛毛：“……你在逗我吗？？？”
苏停雪继续微笑：“我也希望我在逗你。”
钱毛毛的声音中居然隐隐带了些气恼：“……这，这可能是鬼魂的能力加强了。毕竟他已经杀了一个人不是么？”
苏停雪唇角的弧度加大了些，她轻声道：“也许吧。毛毛姐，你为什么听起来有些‘激动’？”
可就在这关键的时候，手机的信号却忽然断了。
屏幕上钱毛毛的头像变成了暗淡的灰色，从扬声器中传出来的，也只剩下了刺耳的“滴滴”的声响。
苏停雪挂掉电话，掐灭屏幕，将手机同样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她随意地在心中问了句系统：“这手机是个隐藏的驱鬼道具吗？”
系统沉默了好久，才一本正经地回复了句：“我认为宿主这种霸占死人财产的行为十分不道德。而且，这部手机不是驱鬼道具。”
苏停雪继续问：“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小黄鸭那首歌是个驱鬼的口令？”
系统不情不愿地说道：“恭喜宿主发现驱鬼口令‘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口令评级：B，鬼魂抗性：S+，物理抗性：@#$@$，综合评定：针对鬼魂李富贵的消耗型口令，只能使用两次。且只对于＃％@有效，无法对＊＃％&％发挥作用。”
忽然间，苏停雪额头上凉丝丝的，似乎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正一滴一滴地落在自己脑门上。
她看过的恐怖片告诉她，这时候千万不能抬头。因为一旦她抬头，那么她十有八九会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正冲她呲牙奸笑。
而滴到她额头上的东西，估计就是头顶上这家伙的血。
于是苏停雪慢慢地挪开了步子，身子慢腾腾地离开了墙。
果然，没有东西往她头上滴了。
苏停雪这才敢抬头往左上方的天花板看去。
……原来是浴室天花板漏水了。
……恶魔妈妈买面膜。
就在她一口闷气憋在肚子里吐不出来的时候，她忽然感觉有一只冰凉凉，软绵绵的手在拍自己右肩膀。
苏停雪缓缓转头，发现洛烟双赫然站在自己眼前。
她的身上还裹着那条白色的长浴巾，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肩膀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安静地盯着自己。
苏停雪定神，微微一笑，开口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嗨！听说你刚刚死了？”
这似乎完全出乎洛烟双的预料。
她垂下眸子，收回自己搭在苏停雪肩膀上的手，轻声道：“……是。”
苏停雪看起来十分淡定，她弯了眉毛，轻轻道：“做鬼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做人时来得快活自在？”
洛烟双不动，低声道：“……你，你怎么还是不害怕？正常人都会害怕的罢。”
苏停雪盯着她，悄声道：“因为我不是正常人诶。我记得……很久以前，我还不在这里的时候，有个算命的老爷爷说过我天生异瞳，可鉴百鬼，定阴阳。”
紧接着，她阴森森地补充了一句：“比你厉害得多的鬼，我都见过，又怎么会害怕你？”
洛烟双动了动颜色惨白的唇，想说什么，可是那话终究没说出口。
见她这幅样子，苏停雪也收敛了心思，只是道：“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鬼，也是最漂亮的鬼。”
洛烟双仍然不说话，苏停雪只好道：“行行行，我承认，我来这里之前，一只像模像样的鬼也没见到过。”
闻言，洛烟双幽幽道：“她说的对，你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苏停雪说：“所以你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停雪总觉得洛烟双的脸上有些淡淡的红晕，却听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说道：“我收回刚才那句。”
“你要不要先准备一下？”洛烟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这样说。
苏停雪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搞得有些疑惑：“……？”
不过她还是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可是洛烟双却似乎将这话解作了否定的意思，于是她开始缓缓地变形。
……就是变形。
原本虽然苍白，可却透着些许俏丽的面容渐渐变得浮肿，两只瞪得滚圆的眼珠子呆滞无神地望向前方。
与此同时，她浑身上下开始不断地往外渗水。这些水颜色很清，渐渐地在她脚底下聚集成了一小摊。
苏停雪倒退一步，上下打量洛烟双，微微歪着脑袋，疑惑地问了句：“等等，你怎么会是水鬼？？”
先前那位“大妈”变形时候的情景她还记得清清楚楚：一开始的时候就是周身往外渗水。
“大妈”是淹死之后才化作鬼的，然而洛烟双却并不是。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一个世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