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abo发展史调查》丝路鹤翎

45、chap.45

　　卢克尔终于意识到，至此时为止，泊汀他们都没有发出任何指示，是他自己在本能中选择了如何避开不尽的顽石和宇宙风暴。

　　这个认知让他瞬间放开方向仪，脱离了方向指挥的驾驶仓不由抖了抖，卢克尔又忙把手放了上去。他眨着眼不知所措地去看泊汀和林柯，不知道是该放开还是继续前行。

　　林柯靠在椅子里，微侧过头看向泊汀，轻轻笑了一声：“算不算后继有人？”

　　和我有什么关系就后继有人。泊汀心里默念着，却对着林柯皱起了眉。此时他看着精神还算好，但脸色灰败，显然第二支血清的效果显然不如第一支有效。泊汀内心控制不住焦躁，开始定位。方才卢克尔把驾驶仓开离通道时，他也觉得时机正好，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确定一下他们目前的位置，看是否能找到合适的医院。

　　一但磁场稳定，定位系统自动找到他们的经纬度，换算了坐标，地图所给出的位置让泊汀不由微松了口气。前方正有有一个二级星球，这一级别的星球上会有足够的医疗设备。他把坐标给了卢克尔道：“立刻联络一下当地的控制台，准备降落。”

　　林柯却抬手阻止了卢克尔，从自己的终端联入控制仪，复制了一个小软件：“我们不能用原机信号联络，如果青石的势力足够，我们现在已经是通缉犯了。”

　　他的小软件改变了航船的信息，做出了一个虚拟的机号，暂时可以瞒过登陆检查。卢克尔发出了接洽信号，很快就收到了塔台的通知，允许他们降落。颂善凑过来看了一眼登陆星球，支着下巴露出一个迷之笑容。

　　看他这个表情，泊汀不耐地道：“有话快说。”

　　“没什么要说的。”颂善耸耸肩，“我以前做研究的时候涉及过这个星球，它七成人口都是AO。”

　　泊汀心中一跳，颂善的话让他有一个直觉：是有人在不断地引他走向这几个星球。他生活中有太多次靠直觉跳出生天，此次他也没准备不信自己的直觉。只是如果此时没有林柯，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船上的人踹到下面的星球，自己开船离开。但是林柯现在拖不起！

　　他转头看了一眼林柯，对方已然精力不足，正闭目养神，但仍是感觉到他的注视，睁开眼转过头来。

　　怎么了？
　　没什么！

　　这对前夫夫无声地交流了一眼，林柯莫名其妙地看向自己永远搞不定的前O，不知道他又转了什么脑子。他忍不住撑着坐直对泊汀道：“我说，亲爱的……”

　　他话还没说完，接收器传出来一条机械一般的声音：“前方船只请于停泊港34号口岸接受检查。”

　　机会不当！泊汀心里有一部分先安心放下，却看向被打断的林柯，故作遗憾地耸耸肩。林柯想张嘴，见他打开终端的软件，只能闭上嘴。他现在也确实精力不济，只能盘算着等落地后一定要找机会和泊汀谈谈。

　　终于能够踏上陆地，飘飘镇定下来，眨着眼一脸好奇地看着这里，倒是卢克尔转着手指，生怕自己的脸突然被放大显示在屏幕上，旁边打着“通缉犯”的大字。

　　　口岸的行政人员看上去只是例行地问了他们的目的地和来港原因，板着的脸像机器人一样，但他抬眼看了他们一会儿，慢慢道：“你们长得可有点像格里耶斯行星上报的人啊。”

　　卢克尔本能地想说什么，站在他旁边的颂善却轻拽了一下他的袖子。他这才看向这位行政官，对方刻板地扫视着他们，神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完全公事公办。颂善这才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靠近了了卢克尔的耳朵：“看他的手指。”

　　卢克尔垂眼看过去，就看见这个面无表情的行政官放在章上手指轻轻抿着。这个小动作让卢克尔心中一跳，却又不明所以。

　　　泊汀却立刻领会了对方的言下之意，侧了侧身，用身体挡住摄像机，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塞给检查人员一颗宝石。卢克尔震惊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身上看上去穷得叮当响的模样，怎么可能会随身还带着这种珍贵物品。

　　行政人员迅速地收起物品，仍然没有说话，眼角的皱纹都没有动一下，神情肃穆地给他们盖章放行。

　　泊汀嘴唇都没动，声音却轻而厉地对卢克尔道：“收收你的表情，想被抓吗？”

　　卢克尔忙换成镇定的模样，但即使如此，他也觉得做不到像身边的队友一样镇定，直到出了检查口岸。泊汀轻声道：“打开你的监视系统，我们的船不能用了，要想办法换个船。”

　　听了他的话，卢克尔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什么了。还是他经验不足，他本应当在踏上这个星球的时候，就打开监视系统，以防万一，而不是等上峰提醒。开启系统的过程中，卢克尔突然意识到什么说：“刚才过安检的时候，他叫我们的名字里，好像，”没有一个是他们的本名。

　　泊汀搜索着最大的医院，听到这里抬眼看他，似乎他问了什么不上道的问题：“我身上装着一堆身份证明，所以刚才把我们的身份全换了。”

　　“你的假身份从哪儿来的？”卢克尔忍不住问。

　　“在船上打牌的时候顺了几张身份卡，现在正好用一下。”泊汀说得就像路过邻居家顺了一朵花一样轻松。

　　卢克尔深吸一口气，再次想起薇里那句话：见到泊汀多学着点。

　　难道我需要学的真的是这些？想到这一节，卢克尔总觉得前景悲惨。

　　在他胡思乱想占，泊汀早已找到了合适的医院，立刻刷开路边的共享车，把林柯塞进去，直接开向医院。从他身上提取的血清一共三支，下船前颂善将最后一支注射给林柯，但林柯的情况只是轻微缓解，由此看来，他的血确实不是万能的。

　　医院的检查冗长而复杂，泊汀靠在检察室外，微垂着头看终端上的消息，颂善突然问道：“如果里面那位没什么事，你是不是准备扔下他一个人走？”

　　泊汀抬起头来，眼神沉静，并无动摇，就像他说了一句无关的事情。他绝算不上Omega中的美人，只能算中人之姿，要真论面貌，狐绯才是少见的精致美人，但泊汀那长年没什么表情的面孔却总会让人忍不住停下眼睛。

　　颂善毫无避让地看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这个人的杀气太重了，明明他的态度如此避世，但他就像一把没有鞘的短刀，随时都会扎入要害，一击毙命。他或许毫无自知，但这种不自知的锋利，就像让人在博物馆中看到一把盛世武器，上面挂着它杀过的人名，使人不得不凑过去看一眼。

　　颂善心里盘算着，却道：“如果可以，你不但要甩开林秘书，还要甩开我们吧？而且你甩开我们不是要去查正事，而是要离开？”离开这个是非的漩涡，逃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甚至连他前夫都找不到的地方。

　　泊汀终于眯起眼睛，颂善却勾起唇角。他明明感觉到泊汀的杀气就在颈边，却忍不住一再踏前。他接着开口：“但你家林秘书那么正直，这件事他一定会查到底。你们才碰到个边，他就已经躺到里面了，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他要查到核心，还能不能回去。毕竟他最大的保护伞据说已经遇袭身亡了嘛。”

　　他这些话对泊汀竟不起作用，泊汀只是垂下眼睛回到终端上，淡淡地道：“医生，我知道你哥哥还在找你，他相信你没死。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颂善盯着他，笑意竟加深了点：“没想到过，斯特森上校，你能查到这么多。我相信你的林秘书都还没有发现这件事吧。”

　　泊汀依旧不抬头，似乎资料比颂善有趣多了：“彼此彼此，医生的推测能力也颇为敏锐，我很佩服。只是我相信，你和我有共同的一点，就是大家各过好各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你走你的天庭路，我走的我的海中桥，不必互相关心。”

　　颂善靠在玻璃窗上，看着医院下的众生，耳边甚至还能传来突然过世者的亲人嚎哭的声音。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道：“如果我拒绝呢？”

　　这句话打断了泊汀的思路，他终于错愕地抬起头来，不明白颂善这句话是指什么。就听颂善道：“我说了，我躲了这么多年不准备躲了，有些事想躲也躲不开，倒不如趁我还有气有力的时候来解决一下。如果我哥哥找到我，那就让他找到吧，我还正好可以借用一下昭铎星遗民的能力。”

　　他说着，撑着玻璃，微弯腰靠近泊汀，轻声道：“你也一样，你躲不掉。”

　　泊汀墨绿的眼睛像一块透明玻璃，颂善感觉自己的倒影在他的眼睛中清晰可见，而虹彩折射光的部分总有点奇怪。这种眼球，颂善不由微皱起眉，他记得医学研究报告上有记载，但那是很多年前一晃而过的记录，他又不是专攻此行，有点记不清楚了。

　　正想着，一股力道让他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推开，进而将他反身压回到玻璃上。看着一臂之遥的泊汀依旧用冷淡的表情，警告般地看着他道：“医生，你的选择，和我无关。”

　　被压制并不会让颂善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他举起手做出投降并示意泊汀放松：“小宠物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