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将来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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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禁稿
每个人都需要在许多场合需要写下自己的名字，过去，现在，还有将来。
李华也是如此。
模拟卷的密封线内，快递单的收件人，给粉丝的签名周边……工整的“李华”，潦草的“李华”，精心设计过并练习了好多遍的“李华”。虽然他的名字非常大众，但胜在笔画简单，比如当同期的袁柏清哀嚎他什么时候也能像王队一样只用写个姓的时候，李华已经签完了二十份周边，签字方面的手速堪比刘小别。
除了使用汉字之外，李华还写过很多次“Li Hua”。
但不是在国外，而是在英语试卷作文的结尾，他需要扮演一个拥有Perter、Tom、Lucy、May等多位外国好友的李华同学。
班里的同学经常调侃他，李华你英语不好就别交外国朋友。李华对此感到郁闷，因为他的英语确实不好，尤其是时态这一部分，他实在分不清什么“一般将来时”“将来进行时”“将来完成时”……什么，竟然还有将来完成进行时？
由于操作快速，走位灵活多变，加入烟雨青训营不久，他很快就获得了出道的机会。在合同上签字的时候，经理按照惯例问他为什么选择烟雨，李华说，因为他热爱荣耀，而且是本地人，既然要追求理想，当然要支持本土产业。
旁听的楚队瞄了他一眼，出门左转后让他说实话。
李华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瓦达西Chinese实在学不好英语，比起考不上大学被父母进行男女混合双打，不如另辟蹊径，早打早超生。
“哟，看起来挺文静的，没想到想做状元呢。”楚队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客观上来说，李华确实也做到了“状元”这个承诺。
他是公认的“荣耀第一忍者”，在第七赛季出道后就成为了烟雨的主力，还担任了副队一职，此后连续两年入选全明星。等到第十赛季时，烟雨的战术轴心改变，命运的天秤直接朝着他倾斜了过来。
只是忍者这一职业的讨论度比较低。从打法上看，它不如冲锋陷阵的战法帅气，而他也的确不如同赛季的孙翔更加耀眼夺目。从趣味上来说，似乎也比不过进可丢瓶子砸人，退可用扫帚打魁地奇的魔道学者或者拥有好几把剑的剑客。
再加上忍者对技术的要求颇高，玩忍者这个的玩家本来就不多，职业圈里的忍者数量更是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李华虽然喜欢忍者这个职业，但基数摆在那里，在这一行做到极致，似乎也没什么可骄傲的……嗯，果然还是应该继续攀登，去更高、更远的前方。
然而前方是什么，顶峰又在何方？
荣耀选手中的“珠穆朗玛峰”应该算是叶神，毕竟他可是精通全职业的荣耀教科书。除此之外，袁柏清把两个治疗职业玩得风生水起，方锐转型再封神，大家各有各的山巅……那么，属于忍者李华的下一个登山的落脚点在何处，他的上限到底在哪里？
说实话，李华感到颇为迷茫。
每个战队的风格不仅取决于现任队长与核心，更取决于老板的脑子是不是有病。已经倒塌了的嘉世和队长拥有绝对话语权的霸图，就是截然相反的例子。
烟雨的老板最近很有病，似乎有想要步嘉世后尘的想法。烟雨既没办法做到像轮回那样把大部分主力都挤进全明星，又想追求商业噱头，于是强制要求战队保证双胞胎姐妹外加两位全明星选手同时在场。
可供调整的战术瞬间锐减，第十赛季开始的前夕，楚队的烟点了一支又一支。看着的闪烁火光，李华想，去你的本土产业，他来这里的前提是在赛场实现理想，是理想！
倒不是说商业化庸俗，是理想的反义词，其实这两者是可以共存的，想获得更多投资的前提也是追求比赛的胜利，打算多赚点钱什么的确实在情理之中。然而为了商业价值去牺牲战术的多样性，这就有点本末倒置了。
“两个神枪手，我，还有你，再加个谁呢？”楚云秀沉思道，“如果再按照以往那样，再加个治疗，以元法做轴心，灵活性似乎太差了。要改成无治疗吗……”
无治疗的风险是不是太高了？而且做出这样的调整，队里的其他位置的选手岂不是会变得很尴尬，毕竟团队赛加上入替的名额也只有六个人，虽说还有个人赛……这样一来，烟雨在今后还能留得住人才吗？
一个又一个问题让李华皱起眉头。
楚云秀掐灭烟，看他神情凝重，开玩笑道：“李华，考虑一下做烟雨的状元吧？”
她语气轻松，笑言属于他的时代，就要来临啦。
机遇总是伴随着风险，在机会面前，李华不会犹疑地想“他可以吗”，因为他有能力也有担当，他可以胜任，他能够承担转接给他的轴心。
虽然李华总是喜欢在不起眼的阴暗角落到处飞奔，热爱在无人防备时发动突袭，对别人痛下黑手，但这不代表他不是一个没有野心和责任感的人。而且作为副队，他本来就要听队长指挥，做一块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砖。
“队长，我会努力的。”李华说道。
但他仍旧心有犹豫和怀疑。
让他从暗处走到明处做近身拉仇恨的游击T的打法不是没用过，但那是面对不同队伍时会发动的备选战法。作为备选时，这可以说是一种妙计，可是换成主要方法……使用这个体系继续向前，是能够看到“将来”的吗？
不能灵活调整的团战方式，只有单调的几种作战计划，迟早会被其他强队摸透并击溃吧。
烟雨拿出了一整个赛季来做实验，结果是曾经在第八赛季打败过霸图进入四强的烟雨，在第十赛季未能进入季后赛，交出了令人失望的答卷。舒家姐妹对此闷闷不乐，楚云秀开导她们，她说没事，我们的假期更长，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准备下一个赛季。
李华没说话，他不喜欢过于漫长的夏天。
夏天，应该短一点，或者迟来一些，这样才好。
“李华。”楚云秀喊他。
李华抬头，看到队长像投喂亲戚家的小朋友那样丢过来了几袋零食。虽然他确实没少吃楚云秀给的零食，但她一般都会在喊自己去拿一箱快递回来之后，把里面的小零食发给所有人，而且给新来的姐妹俩最多……
怎么这次只单他一个有，别的妹妹没有？
“这一赛季辛苦你啦。”楚云秀笑眯眯地说道，“这是额外给你的。”
李华微怔，他知道队长在说什么，她大约是想感谢在她不想出席赛后采访的时候，由他代劳的那些工作。应对准备了一堆诘问的记者的确很费脑细胞，让人感到疲惫，但是这本来也是他应该做的分内之事啊。他是副队，他也是烟雨的一员……
他并不需要队长的特别道谢。
夏休期是转会的高峰期，因为选手合约基本上都是一年一签。李华会在今夏的烟雨续约合同上签字，但是队长呢？
平心而论，李华肯定是希望楚云秀留下，只是他设身处地地为她想了想，又感觉楚云秀做出什么选择都是合理的，他全都可以理解。
烟雨可能会留不住人才，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了。如果队长真的转会，自己大概会产生了一种“总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多”的感觉吧，虽然有点莫名其妙，毕竟他应该算是尽力了。
总感觉有点烦，可他到底还能为烟雨、为队长、为自己的将来……再做点什么呢？
好在李华不是一个会任由自己困在不好的情绪里的人，他会主动寻找排解心底烦躁的方法。弱水三千，emo只应占上一瓢，这个不好喝就饮点别的，比如可乐。
搜索引擎上说，可以让人放松的事除了吃喝玩乐，还有运动。
于是李华开始跑步。他在晨跑和夜跑之间选择了前者，夏天只有早晨时的温度比较平易近人，其他时候的温度都在试图谋杀人类。哪怕是稍稍降温的晚上，没有一丝丝风，也有够闷热。
不得不说，跑步的确减压。因为在跑步的时候，他可以短暂地逃避现实，不用去想生活中的烦恼，无论是私事，还是战队里的那些公事。他只需要迈步，向前，看前方的路，以及保持此刻均匀的呼吸节奏。
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
身体发热，止汗带阻拦着汗珠落到眼里。太阳在逐渐升高，气温也是，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 了，他所迈出的每一步，都是脚踏实地的将来。
李华偶尔有睡过头的时候，因为错过了最凉快的时间，只能在晚上去跑。
晚上的人会比较多，虽然天气闷热，但总有人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要出门。他可以跑过刚下班的白领，这属于被迫出来的，看一眼就能感受到对方的疲惫。不过还有遛狗的学生，练习滑板的少年，被抱着的小孩，婴幼儿的推车，即使在如此昏昏沉沉的天气，也有蓬勃的生命力在绽放。
可能他们眼里的他也是这样的，李华想。几公里跑下来，他大汗淋漓，却因为路过的风景，而有种跑完了一生的每个阶段的感觉。
楚云秀打电话给他之前，李华正因为跑到半路偶遇了之前的同学，对方拦住，他不得不回答那人的提问。同学问他在烟雨过得怎么样，李华说挺好的，同学就笑问：“烟雨是不是对眼睛很友好啊？不用做眼保健操的那种。”
李华一听就知道对方在调侃什么，因为这都是他听惯了的刻板印象。外界都觉得烟雨战队的男队员过得很幸福，毕竟联盟的妹子共十斗，烟雨独占八斗。
但是李华觉得，他的生活没有什么特别的，很平淡，很正常。他和女选手们除了配合练习之外的互动，就只有帮她们拿快递，拿外卖，蹲点抢东西而已，纯属工具人属性。哦，还有在团建时担任烤肉机器人……当然，他会收到她们感谢的小礼物，大家互帮互助，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能够熟练应对媒体的李华，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被问“英语不好怎么还教外国朋友”时而感到窘迫的李华了，他装傻充愣：“嗯嗯，我们战队全部以天青色为主，对眼睛确实很友好，不过还是比不过绿意盎然的微草。”
这时候楚云秀恰好打了电话过来，李华趁机脱身，总之避过了意味不明的提问。他怀着感恩的心问队长怎么了，眼皮却忽然一跳。坏了，哪只眼睛跳是灾来着……队长不会是来告诉他，她要转会的吧？
“我要去参加世邀赛了。”楚云秀用很寻常的语气说道，“战队和公会这边麻烦你多留意点。”
……诶？
这么大的事，队长居然像是说“今晚吃什么一样”，这合理吗？但这听起来应该是件好事，队长要走向世界了！
“这是属于队长的时代啊。”李华发自内心地说道。
“少开玩笑。”楚云秀被他逗笑了，“行了，改天请你吃饭……下赛季还要继续辛苦你呢。”
李华又怔了怔，继续辛苦？
啊，队长听起来是不打算离开在烟雨，他想。
挂断电话之后，李华的步伐变得更轻快了，他比平时还要多跑了一段路。这个夏天很长，他可以跑上很久，也能够在不断积累的以“km”做单位的数字上，好好地调整自己的心情。
“你一整个假期都不打算出去玩？”同队的孙亮诧异道，“我以为你至少会愿意去苏黎世给队长捧场呢。”
这个又不算旅行，如果有机会，李华肯定是想去世邀赛现场的，毕竟这可是队长走向世界的第一步。但出去玩什么的就算了，李华表示，他的假期可是很忙的。孙亮无语，他说李华你都辍学好几年了，不至于还忙着写英语作文吧？
此李华非彼李华。
“我是忙着为烟雨的将来做准备。”李华在孙亮看不见的手机这边翻了个白眼。
除了队长的拜托之外，他自己还有关于忍者的相关练习要做。不同的地图适合不同的的职业发挥，但对手一定会选择更有利他们自己的地形。在遇到对忍者不利的场合，李华不能总是让自己过于被动。
还有之前在列屏群山抢BOSS的时候，他用忍刀攀登山崖，却被君莫笑的火力压制……这是没办法完全解决的困难，不过他可以尽量做点什么，只要他能够撑得更久一些，或者克服一点麻烦，这样的努力一定会在将来的某个时刻，为队友们争取到片刻的时间。
按照规划忙起来之后，李华每天放松的时刻就只有早晨或者晚上的跑步了，自然无暇出门。他顺便告诫了孙亮，假期每个景点都是人挤人，人头攒簇，有什么好看的？想看风景还不如去荣耀里体验呢。
这话很有道理，孙亮被说服了。他说好吧，确实有听说景区的游客数量多到了夸张的地步，据说连珠穆朗玛峰那边连凌晨都在拥堵。以前上学背书时觉得很高很遥远的数字，现在居然有那么多人想要去征服，真令人感慨。
李华不知道这件事，他对此感到惊讶。不过后来他在网上查了查，发现此乃谣言，因为登山一般都是在深夜出发，所以上山的地方人会比较多，至于登到什么位置，山巅那里有多少人，这个就说不准了。至少不会在高处拥堵。
了解到自己想看的答案之后，李华准备关闭浏览器，因为他对登山没兴趣，身为每天坐在电脑面前的人，要对极限运动有着自知之明。
然而网站是智能的，他被推送了相关内容，其中有个标题是“世界十大高峰”——读书时背的考试重点只有珠峰，就像每年被记住的队伍和选手只有冠军队和MVP一样。想到烟雨的处境，还有他自己，李华莫名地对其他山峰产生了好奇，他点进去，看到了一大堆不熟悉的名字。
排名第二的是乔戈里峰。
哦，除了乔戈里峰属于喀喇昆仑山脉外，其余山峰均属于喜马拉雅山脉。奇怪，每年攀登珠峰的人那么多，怎么没太听说过攀登乔戈里峰的新闻？排名第二应该比排名第一容易些吧，总不能是因为人们忽视第二名……
又查了查资料，李华这才意识到是他先入为主了。
高度不等于一切，在攀登难度方面，乔戈里峰属于世界上最难攀登的山峰，被誉为“最凶险的山峰”，比珠峰的登山死亡率要高上不少。正因为它非常难以征服，所以它是登山家心中最高的精神圣殿。
看着相关信息，李华陷入了思考。
高度并不等于难度……或许换算到荣耀职业也是如此。每个职业的上手难度是不同的，想要玩到第一和熟练所要付出的努力也是不一样的。无法复刻的散人、精通所有职业的荣耀教科书是无法跨越的高山，他肯定做不到叶神那样的结果。但是，如果自己能够集中一点，在忍者的微操上达到极致，或许他可以成为一座山峰。
虽然目前的第一忍者是他，但保持并不等于原地踏步，他可以去创造新纪录，在将来让第一变得更高、更远……也就是说，自己这个夏天做的事情都是对的。
萦绕在心中的迷茫渐渐消散。
洗漱之后，李华躺在床上，想着明天要做的练习计划是否需要进行调整。听说队长他们明天就要出征苏黎世了，应该发个消息祝福一下，还有明天要去老板办公室一趟，续约合同要签字了……说起来，像队长这样把元法玩到无法超越的人，和叶神也没什么区别吧，她是元法领域排名第一的主峰，也是烟雨的珠峰。
这么一想，身为队里的第二，担任副队的他……或许也是别人心底的山？哈哈，这样的形容和他的外表、职业都有一定的差距啊，还蛮有意思的，感觉自己突然变得高大了起来。
对了，明早或许可以再多跑五百米……虽然是在平地上跑步，但远处是山，他所迈出的每一步，也都是通向山巅的台阶嘛，他也在攀登。
值得奖励一瓶可乐。
李华闭上眼睛，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回到了英语考试的现场，还有篇作文没写，好吧，这可真是个噩梦，因为他已经彻底把英语都忘了，不仅是时态，还有语法和单词。但梦是不讲道理的，于是他只好审题。
嗯？要给李华写信，讲述自己现在的想法……
李华提笔。
Hello, Li Hua, I would like to drink cola.
By the way, I will become a mountaineer in the futur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17章 将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