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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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的魂飞魄散并不能让金悦有所动摇，反而是引来她的恶感。金悦风情万种，将垂落下来的秀发捋回耳后，神态妖媚，却未敢接近风白半步，那个臭道士的下场她并非没有放在眼里。
她举起骨节分明的素手置于丰满的胸脯之上，扭动那婀娜多姿的身躯，眼中满是恶意，轻而缠绵的笑声从好的朱唇溢出。女人娇媚的声音总能让男人心软，明知是蛇蝎美人，清楚一旦接近便如同面临死敌，毫无生机，可仍然会自投罗网，自甘坠落。
金悦本人的身体外表实则没有这么逆天的美丽，这种可以说是人见人爱的外貌。但是玉能养魂，同时亦能养生。既能养生，便能滋润颜色。所说的便是金悦此时的表象，那张清秀的脸孔因为被付身同时也被玉所滋润而得的脸容。
“林茉儿，被冠以林姓的林家媳妇。”一个虚弱的女声以她独有的说话方式慢吞吞一词一词地说了一句。可偏偏就是这一句让金悦脸色骤变，阴霾不散。
金悦，又或者该称呼为林茉儿，没有再维持脸上的从容，很明显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戳到了她的逆鳞。室内气温瞬间下打降，明明是炎炎夏日却犹如身在南北两极，念念有词的风白因为气温的缘故瑟瑟发抖，牙齿颤颤发捍基本上不能轻易地念诵经文。因此，由经文而形成的保护障也藉此消散于空中。
林茉儿目光冰冷如刺直视戳中她心里伤心处的唐卿，她说：“大人，你这么直接地说出妾身的名字是想收了妾身吗？”
“你，值得？”简单的一句反问让空中的气温再度下跌。
“大人还真是高人一等啊，妾身好想好想好想真的好想将大人扯下妾身这一片红尘当中，让大人再也躲不开妾身。大人，妾身美吗？”林茉儿说到“躲不开妾身”时，眼中满是冷意与欲望，对于食物的执着。后说到“妾身美吗”时，她单手轻抚自己的侧脸，柳娇花媚，一举一动再度显得无比风姿绰约。
“唐卿姐你终于醒了，要是再不醒，我就真的要被她给扯下去了！”风白激动地几乎要抱着唐卿的腿大声哭诉了。但是碍于男子气概，他皱着鼻子高仰下巴，学着裴白冀平时待人的态度，彷佛刚刚他没有脱口而出一句怂得不行的话，他意有所指地说：“唐卿姐，拿好被子。”
唐卿理也不理他，视线凝望神态张扬媚惑的林茉儿，她怎么也想不懂为什么那一个总是婉婉约约，话说柔细，未嫁从父出嫁从夫的茉儿，那个未嫁前便人人称赞的李家女儿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是她的怨念？
还是村民的愚蠢？
或许两者皆有。
她内心疑惑不解，脸上神情却是一切平淡无奇。唐卿无声地边紧绷肌肉边握紧被子里只要一探手便能攥在掌心的金钱剑，金钱剑的来历来自唐家。
这一把金钱剑是由唐家家望唐倾颜所炼制而成的除灵奇器，除灵奇器再加以洛沐希的咒文加持，无疑是让金钱剑的威力更上一层楼。唐倾颜在炼器上的名誉配上洛沐希那鬼才般的实力形成一柄扬名在暗世界的好剑。
什么啊这是无视他吗，被唐卿视若无睹的风白呐呐地摸一下鼻尖，他看了莫名奇妙互视起来的一人一鬼，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自从唐卿姐清醒后，这个怨灵就无视他对着唐卿姐发情？明明刚刚还是诱惑力他的！虽然他没上勾。
“咯咯哈哈咯哈哈哈哈哈哈……”
林茉儿掩嘴咯咯娇笑，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尖锐，到了后来声音与玻璃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几声唏哩哗啦伴着玻璃杯碎裂出现。
一道血泪缓慢涌现在她的眼角，血珠划过她的脸颊，似笑似哭，怨恨渲染她整个人。即使如此，她依旧在狂笑，哪怕声音沙哑。
风白感觉自己的耳膜快要破似的，举手第一时间捂着唐卿的耳朵。就算自己耳膜开始出血，他也没有选择改而捂着自己，只是抿平嘴角执着地捂住唐卿的耳朵。
如果不是自己刚从梦魇中清醒，唐卿一定会甩开他的手，让他自己捂自己，但此时的她不行，暂时尚可不行。一向淡然平静的她目光坚定地看着风白，将那个处于疯魔的林茉儿抛诸脑后。
脸色随着怨念增强而苍白的风白假装看不到唐卿的目光，反而稍微躲开她的视线。为了救回唐卿，输了一次又一次的血，脸色早已鐡青基本看不到多少血色，如今更别说边待在强大的怨念压力之下边压□□内的不适感。
他答应了师傅，要保护唐卿姐。男子汉答应了就要做到。
唐卿在风白的眼中似乎看到这一句话，顿时神情愕然数秒，平静得毫无波动的脸容瞬间柔和下来。她笑了，无时无刻都抿直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她说：“傻子。”
“诶诶诶，唐卿姐说什么呢。我哪是傻子？我明明那么聪明，那么帅气！”没有想过自己会得到唐卿姐笑容的风白愕然数秒，回神后想要露出平日那灿烂的笑容却发现自己不管怎么扬起嘴角，也只能勉强上弧一些，完全不能与平时相提并论。更甚至不过是短短数句，他也不能保持锁定，只是不带颤音就已经花尽他的所有力气。
“大人就这么和身边的小伙子聊天吗？妾身就这么的不堪，不能让大人将视线停留在妾身身上。”林茉儿左手环抱自己五指有节奏地敲打腰部，右手肘曲起食指交叠中指轻触自己的脸颊，语气忧怨，神态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唐卿余光瞄她一眼，有许些波动的黑眸再度恢复平静，手脚在这段时间内已经稍微恢复力气。她不动声息将埋在被套里的纸符取出，把自己的伤口再度弄出鲜血，不可思议里本来就已经弥漫着血味，唐卿与风白的血除却能力，就连气味也有些相似，导致了林茉儿并没有察觉已经略为恢复力量的唐卿正悄悄地为符纸上的力量添上一层。
眼花撩乱得眼中一黑又基本帮不上什么忙的风白茫然打量四周的环境，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问：“唐卿姐，那个女鬼呢？”
一听到风白的话，唐卿眼眸一缩，猛得转头看向还附身在金悦身体的林茉儿。但没想到却看到林茉儿不复方才的疯癫，眼神妖媚，诡异的得意渲染她的眼中。
“大人的小伙子看不到妾身了呢。”尾音上扬颤抖，愉悦的情绪毫不保留地展现在唐卿的面前。
“哼呵呵次品，偶然还是要尝尝呢。”
“你做了什么？”
“大人想知道吗？”林茉儿娇笑道。她握紧拳头又松开了手，眼神得意洋洋，身影一闪便出现在风白的面前。
她伸手抚摸风白的侧脸，笑声缠绵婉转。明明近在咫尺，可风白却彷佛置身世外，不见、不觉甚至不闻。
反而面露疑惑转头看向唐卿，他有些摸不着头绪问：“唐卿姐？我啥都没干。”
“小白，闭嘴。”唐卿不虞地道，那态度几乎可以说是冷淡如冰。莫名被凶的风白虽然觉得很委屈，但还是默默地举起双手捂嘴，眼神可怜巴巴盯着冰若如霜的唐卿。
唐卿一边两指并拢举至嘴边念叨两句，一边从被中抽出符纸贴于木剑上，三步拼兩步，冲至林茉儿的面前，以脚尖踏地后踝离地的姿势攻击。
她动作敏捷，整个举动也不过是数秒的时间，来自洛沐希所绘画的符咒加成让唐卿手中的木剑成为厉鬼克星。剑刃与林茉儿的手腕轻轻擦过，一个滋滋犹如烤熟的声音从林茉儿被擦过的伤口传来。
虽然伤到了林茉儿，可唐卿依然冷着一张俏脸。原来本该朝着林茉儿要害——她的玉镯——攻势被她轻易的破解，因为唐卿比不及她的速度，又似被她看出心思般，被她躲开那一击能砍下手肘的剑势。一般而言，木剑并不能对人产生伤害，哪怕是被鬼魂附身。可如果木剑曾经开过光又或者是利用咒文将除灵驱魔之意附在剑上，从而造成如同真剑般的伤痕，既能砍也能斩。
而在除灵驱魔的圈子里有不少人都选择花费买来洛家之符，哪怕价格不菲。时代的变迁导致不少系列从此陨落，即使是三大家族也受到不少的影响。
唐卿抿直双唇，目光盯着林茉儿被伤的位置后，她冷声说：“小白。”
风白反射性回应一句，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做什么。真要说一句，在他的眼里，如果不是知道她在除灵，单凭刚刚那一幕唐卿姐像是在跳剑舞结果跳不好有些恼羞成怒。
“念咒。”
后知后觉的风白连忙盘脚而坐，再度念起刚刚能将道士魂魄打散的咒文。林茉儿捂着手腕，尖锐的笑声彷如魔音灌脑，一声接一声直捣唐卿要害，而她身上的所披着的金悦外貌化成肉沫慢慢地掉下来，露出她原来的面目。
可是那面目却又不如人形，血痕斑斑，双目凸出，鼻扁唇薄，身上几处可见骨架，左脚失去其中一节骨节，腹部扁得如同纸薄。
这便是林茉儿死后的模样。
她说：“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恨啊，我恨那些愚知的村民。我怨啊，怨那个道士因为私欲将我变成这样！凭什么是我！”
林茉儿双眼无神地看着唐卿与风白，明明只是微微侧头的动作，那凸出的眼珠却已經掉落在地上，全然不复那在人前不停诱惑他人的美貌女子。
她空洞的眼眶忽然流下血泪，嘶叫着自己的冤情：“都是那些人，都是那些人吃我肉血！毁我棺材！他们甚至连让我有个安生之地也不容许！”
“我虽为寡妇可我一直很尊敬他们，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可是他们却将我推出做祭品！将我活埋！居然将我活埋！”
“可为什么还要再次挖我出来！在我心生希望时又将我推回绝望的怀中，他们吃我血肉！让我活生生看着自己的肉被他们一刀一刀割下，甚至是看着如何煮烂自己的肉！”
“凭什么！”
“凭什么！”
一声声的血诉带着怨恨直面地袭向两人，哪怕是此时见不到林茉儿的风白也彷佛被扯进那一种深潭绝望，只有凋零的生命与自己为伴。
林茉儿忽然双手环腰，情绪看似有些平稳，她边轻抚自己的脸边语气缠绵地说：“所以妾身要那些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到手的人都付出代价。大人，妾身不过是想要这具身体。做个交易，可好？”
“大人，回答之前，可要好好想想。”
可唐卿并没有回答的念头，她只是面无表情的席地而坐，嘴里念念有词，这让林茉儿脸色骤变。侦探社内灯泡啪啪的破碎，有些碎片在两人身上留下痕迹，本来光亮的社内瞬间漆黑一片，吓得风白下意识屏住呼吸，随之而来的阴风徐徐拂起，哪怕念着咒文也让他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林茉儿想要上前阻止他们，但是燃烧的感觉从手腕处传来，炙热瞬间漫延整个身体，让她不能动弹。这股感觉并不陌生，曾几何时那个臭道士也曾经这样对待她，可是他并不能给自己带来这种无力感。
就好像再一次面对死亡。
“你们都该死！该死——我会回来，妾身会来寻回大人！”
这种感觉刺痛了林茉儿的心，她再度发出尖锐的声音，双眼凶狠地盯着两人，扔下一句后便不见踪影。唐卿安静盘腿坐着没有任何该去追女鬼的念头，毫无波动的眼睛转而看向俊脸写满糟糕二字的风白。
“唐卿姐！她跑了啊！不去追吗，那句话不太妥啊。”
“有吗？”
“……那一听就很不对劲吧！唐卿姐。”
“封印不易。”
是的，刚刚那一张符咒并不是除灵的符咒，而是封印。
“可那是师傅的符，再怎么不易我也没见过能逃过的鬼！每次都成功的啊！”
对于唐卿而言，封印厉鬼远比杀死来得困难得多。杀死他们只需要用自己的血就足够，可是封印却是难上加难。而洛沐希则与之相反，从来很少杀戮招惹因果的她一直以来使用的都是封印的办法，再将厉鬼赠予自己那位被过继的姐姐作炼药之用。如果不是洛沐希的要求，唐卿根本就不会想到封印这一个选择。
所以她一向使用沐希的符咒，既能成功又能得到沐希的甜品，何乐而不为，但是万无一失的符咒却在这次失败了。
“哦呀呀失败了呢？”
忽然出现的声音吓得风白弹了起来，手忙脚乱之下摸出一张空白的符纸，深怕女鬼再度返回。可定睛一看后，他如同泄气的气球般再度摊在地上，原来那是一直没有出现的洛沐希。
洛沐希笑意盈盈地看着脱力的两人，先要捡起地上那几张被主人扔下的符，再各自喂食一颗深如棕黑的小丸。
“感觉如何？”
唐卿抿抿唇，沉默良久才说：“不好受。”
风白直接嚷道：“师傅师傅，下次你亲自出马好不好？”
洛沐希笑了笑，说：“没了吗？”
“……没有注意小白，应该先设好结界。不能撑着社里有结界，而没有多番检查，也不该因为自大而忘了要准备好一切，导致小白受伤。”唐卿用她独有的说话方式一词一字地说。
“那是我自愿的！唐卿姐，我可是答应了师傅要保护你的啊！”
“不是理由。”唐卿敛眸，又说：“也不该是。”
“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喔，阿卿。”洛沐希从随身小包中取出糖果拆开包装便扔进嘴里，甜丝丝的糖液让她惬意地眯起双眼，可哪怕是甜食也难以掩去她眼中的冰冷，场面一时因为她的话而凝滞。
她说：“不合事宜的心软是披上虚假外衣的催命符。”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