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梦师》凉雾

58、第 58 章

　　突如其来的警报声令黄粱也吃了一惊。他唯恐张万山趁乱发难，遂谨慎地仍拿枪指住他，然后才往洗手间门口退去。
　　在门口他飞快地张望了一下，只见外面走廊上红灯闪烁，十分刺目。这是自FAST成立以来从未发生过之事，要知道上一次这玩意儿响还是系统测试的时候。虽然不知是出了什么意外触发警报，但黄粱就是条件反射地觉得肯定同这突然出现的男人脱不了干系，然而等他再回过眼来准备严厉喝问时，却惊得眼珠都差点脱眶出来。
　　那个男人——那个刚刚还蜷在那里的男人，竟然不见了！
　　他视线离开他也就一两秒的时间吧，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黄粱懵了一会儿，不死心地过去将几个隔间都踢开。
　　没有。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那男人仿佛是瞬间就从这洗手间里蒸发了。
　　黄粱懵逼了片刻，此事真是堪称他过去二十几年人生中最奇之事，但鉴于警报还在呜呜作响，实在是容不得他为那男人分出太多的关注，只得咬咬牙先把枪一收，直奔监测室。
　　因这突发事件，监测中心果然一片忙乱，本来在休息的人都闻声赶了过来，大领导也急匆匆地来了，进来就一脸严肃地问：“怎么回事？”
　　“刚刚在中心出现不明信号。”值班人员满头大汗地说。
　　“……哪个区？”
　　“B区。”
　　B区。那不就是洗手间那一片儿吗？！黄粱心里打一个突。
　　好在他只是个小研究员，站在后头也没人注意到他。不想正说着却听警报骤然一下停了，它响得突然，停也停得突然，一时间整个监测室的人都觉得耳膜静得有些不适应，不约而同地往空中看了一圈，好几个人脱口问道：“怎么停了？！”
　　值班人员讶异地指着屏幕叫：“消失了！信号……消失了。”
　　是的，一切又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的警报从来不曾响过。
　　一片沉默中有人问道：“会不会是系统出了故障，误报了？”
　　“开什么玩笑？”领导本能地否定了这一假设。十几亿的国家级大工程，自建成之初就以“国际上优势抢先10年以上，未来20至30年保持世界一流地位”为目标，所有设备无一不是检查再检查、测试再测试，工作人员兢兢业业，确定无误才投入使用，误报？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误把手机什么的带进来了，产生了干扰？”
　　这倒是有可能。但工作条例上写得很清楚，电子产品一律不许带入，是谁这么大胆？！
　　领导的脸色十分不好看，怒冲冲地道：“调监控！把B区那一片的监控都调出来！”
　　黄粱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但又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监控被调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播放。
　　因为FAST特殊的环境要求，工作人员的宿舍其实在五公里之外，但值班人员也需要休息和上厕所，所以监控中心就把B区划作生活区，洗手间、休息室通通都在那一块儿，外加一个出入口。
　　黄粱看见自己走进镜头的那一刹那心跳都几乎要停摆了，他睁大了眼睛，意外、又不太意外地发现，监控里出现的只有他一个人。
　　——那个男人，没有被拍下来。
　　黄粱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寝室的，靠在门上，脑子里一团乱。
　　幻觉能骗过人眼，但绝骗不过监控这种死物。那个男人，果然不是实体吗？他到底是什么？应该不是人的范畴了吧？至少，不是地球人的范畴了吧？
　　一瞬间黄粱脑子里闪过了许多纷乱的念头，为了让自己快点镇定下来，他手指微微颤抖着摸出烟，手滑地打了两下才啪一下点燃打火机。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把那小小的火苗凑到嘴边，旁边就忽然响起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原来是打火机啊。”
　　黄粱吓得一跳，条件反射地又拿枪一指。神出鬼没来去无踪，他不是人，绝对不是人！
　　那平空出现的男人挑着眉看他，一点不虚。黄粱也意识到自己的武器早已失去了震慑对方的本事，只得讪讪地把那枪型打火机慢慢放下，又色厉内荏地道：“你是什么？你想干什么？”
　　张万山保持着那种戏谑表情，说：“啧啧，叶公好龙。”
　　黄粱一愣，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FAST的功能之一就是探索地外文明，接触外星生物，但怎么真的接触到了之后又是这样一副如临大敌的反应呢？
　　黄粱心头一惊，既为他对地球文化的理解和运用，更为他话中对自己身份的暗示而激动不已。“你，你真是——？”
　　“天外来客？是的。”
　　其实想想也蛮符合逻辑的。FAST宛如一只巨大的眼睛，不间断地对宇宙发射高分辨率微波，其巡视范围远达15万光年——这几乎已到达银河系边缘了。只要有外星探测器经过，FAST就会有很大机率发现其存在。当然，这么大一个发射塔，它的存在在宇宙中也是相当醒目的，如果外星探测器上的科技更高一筹，那结局就有可能相反，是他们先发现FAST。
　　经过之前和良友号短暂的讨论，张万山决定把外星人这个身份确定下来。就当他是经过地球上空时发现了FAST，所以一时好奇，下来观测一下地球文明进行到哪一程度了。
　　黄粱倒吸一口长气，很快就露出一丝激动的表情，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起来：“这是非常重要的发现！我必须，必须马上报告——”
　　张万山微微一笑，泼他一盆冷水：“他们看不到我的。”
　　“为什么？！”
　　“嗯……”张万山想了想，决定采用一个老套的外星梗。
　　“因为我没有实体，只是一组脑电波。”
　　“哎？可是我看你——”话说到一半，黄粱幡然醒悟。
　　诚然他看对方是一个英俊的、地球男人的形态，但这很有可能只是对方对他当时脑电波的一种反射。如果他看到他的第一眼时脑子里想的不是心目中的意中人而是一条狗，那这男人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当然不会。”张万山带着笑意说，“那你会看到一条最合你心意的狗。”
　　黄粱一愣，脸都涨红。他已经发现了，这男人竟能听到他的心声。这也是外星人的能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