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绝症》浮生永夏

38、爱还是不爱？

　　原来，以为能和楚裳羽有一段曾经，就已经足够告慰他的青春，如今，才知道，爱情是病入膏肓的绝症，是附骨之蛆，是致命毒瘾，一旦染上，将用一生去祭奠。

　　楚裳羽坐在出租车上，一样的心乱如麻，她曾想过，就这样逃开关于卓凡的一切，再也不回去，但是，她不能，就这样离开是一个多么不负责任的决定，她的江瑶，她要替她断去一切的隐忧。

　　卓凡太复杂，卓凡怎么能谎言出口的那么顺理成章？卓凡怎么能这样两面三刀？卓凡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楚裳羽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问她，你还爱他吗？还爱吗？

　　楚裳羽想到这里，只觉得不能呼吸，昨夜的河岸璀璨的灯火还是她以为坠落人间的繁星，今天，那灯火已然在灼灼烧烤着她的心。

　　爱吗？楚裳羽似乎听到自己心汩汩流血的声音，怎么能不爱呢？不爱会这样心烦意乱？不爱会这样痛彻心扉？但是，也唯有不爱了……

　　她没得选择。

　　楚裳羽手指冰冷，抚在自己的额上，胸腔之间似有无尽的叹息，没有溢出喉，已然消散。

　　在出租车开到自己小公寓楼下的时候，她远远看见了那个落寞的身影，一点急切，一点踌躇，在路灯下反复徘徊。楚裳羽忍了忍，压住最后一点想哭的冲动，匆匆下了车。

　　楚裳羽朝着卓凡走过去，两人默默对视，谁都没有开口。

　　卓凡伸手直接搭上楚裳羽的肩头，楚裳羽毫不留情，一巴掌又扇了过来，口中喝道：“你没资格碰我。”

　　卓凡落在她肩头的手，唯有接住她行将落下的巴掌，楚裳羽恨他居然还好意思这样亲密，卓凡恨她此刻的绝情，只因为我是卓凡，对于你而言，就什么都不是了吗？卓凡哀伤地想着。

　　“我们都冷静一点，好好谈谈，好不好？”卓凡已然是在哀求她。

　　楚裳羽深深看他，终于点了点头，似乎全部的怒气都像这未能挥出的一掌，软绵绵落在了虚空里。

　　楚裳羽泡很浓的茶，她和卓凡此刻都需要清醒和镇定。

　　“你到底是谁？”楚裳羽先发制人。卓凡的身份，反反复复，虚虚实实，她不能不问清楚。

　　“我是卓凡。”卓凡开始交待起，因为父亲的吸毒，而不得不改名换姓，送医治疗，曲折的种种，利益的纠葛，面子的顾及。

　　楚裳羽听他说完，沉默了一会：“江家也并不知道你父亲吸毒？”

　　卓凡缓慢地摇摇头。楚裳羽暗暗提醒自己，这一切要告诉江瑶，没有理由她不知道卓家的另外一面，就茫然做出自己的选择。

　　“那为什么你住那么旧的小区，开那么旧的车？说那么多的谎？”楚裳羽很冷静继续问。

　　“那是原来叔父的老房子，移民出去以后一直留在那边，这次我对于母亲的做法不太认同，所以就搬出来住这边，一来去医院更近，二来也省了一些摩擦的可能。”卓凡很有条理的一条条解释道，“车的确是有意换的，家里车的牌子都太招摇，出入医院不太合适。”楚裳羽想起初见他时，那辆骚包的跑车，果然不适合担任隐姓埋名这种地下工作。

　　“至于撒谎，确实，我很多事情都没有向你说实话。”卓凡很坦然承认自己的“罪行”，然后继续说道，“我没有说实话，和父亲送医治疗时候的考虑是相同的，你之于我，我之于你，当时都是陌生人，并非我看低了你或者如何，这只是生存的法则。在这一点上，我的确要向你道歉，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当时的苦衷。”

　　卓凡看到楚裳羽脸上有不赞同神色，连忙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就是江瑶那个传说中的姐姐，今天这个局面，令你有多伤心，令我也会有多为难。”他再顿了一顿，“当初，我化身施文亭，成为一个温饱不愁，自食其力的SOHO族身份的时候，其实，也是我自己的私心的，我想知道，你会不会爱上这样的我，没有金钱利益的考虑，只是爱上了我这个人而已。”

　　楚裳羽不无悲哀地想，怎么会有这么天真单纯的傻小子，哪里有割离身份地位一切背景的爱情，相爱容易相处难，他哪里是拿共此一生的态度在对待另一半，要的不过是段他自以为高尚完美的爱情。看来卓家的继承人教育还有大大漏洞可以钻，这些年，金钱中来去，利益上打滚，他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明白？

　　其实说起来，卓凡虽然独自留学海外，生活上事必躬亲，已经不是普通世家子弟那样骄奢淫逸，但是金钱上从未匮乏，事实上并不像楚裳羽这样，懂得生活艰辛，银钱不易。卓凡一路人中龙凤，升学读书，运动交际，各方面的能力都比较强，又很顺利，可谓一路青云直上，从未遇到较大的挫折。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卓凡还是活在一个精心打造的玻璃房里，看问题太过直白，也太过美好。

　　楚裳羽比他受过更多的白眼，体会过更多的艰辛，经历过更大的挫折，所以现在，也有更多的悲凉。

　　她突然明白，其实他们如何不是两个世界的人？那么多厮守等候，不过建立在无数的假象上，相对于彼此，他们仍旧是陌生人。

　　卓凡永远不懂她的顾虑，正如她永远不懂卓凡的悲哀。

　　楚裳羽愣了一会神，然后问道：“我今天走了之后，江瑶是怎么知道我们之间的事的？”

　　卓凡忽然就觉得满怀热情被泼了冷水，他以为楚裳羽和她一样，有着对爱情百折不回的决心毅力，毕竟她是那么坚强的女子，期待她坚决地回握他的手，一起走下去。然而，她低垂着眼帘想了那么久，终究只是问他，江瑶怎么样？顿时，舌尖似乎泛起无穷的苦涩，僵硬着答：“她没有发现。”

　　楚裳羽眼睛里忽然就有了晶亮的喜色，这喜色尖锐地刺痛着卓凡的心。楚裳羽却有某种压抑的狂喜，江瑶还不知道？从知晓施文亭就是卓凡的那一刻起，她心中最大的隐忧就是江瑶，她亲爱的小妹妹，她的闺蜜，她生命中甜美的天使。

　　“那为什么她说我把她害惨了？”楚裳羽疑惑问出声，如果不是收到江瑶的短信，她是没有勇气来见卓凡的。正因为江瑶的地位在她的心中比卓凡还要高，她才不得不迈出这一步。

　　“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我？”卓凡喃喃着向她扑过来，把楚裳羽按在自己的怀里，楚裳羽奋力挣扎，不知怎么了，却突然失去了力气，的确，抱她在怀的这个男子，她爱着，深深的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