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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盘丝洞的小妖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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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裳羽也似笑非笑,你施文亭是哪根葱?吃豆腐吃到她身上,岂不是太不自量力?
这云霄飞车的长度高度都远难祈及Tower of Terror,却也让楚裳羽兴奋莫名。速度飞驰,天地摇晃,前后左右都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她心脏在这急速的高低转换中,提到了嗓子眼,她却叫不出来,只想放声大笑,父亲当年说得对,他勇敢的楚楚,这快要将人甩出去的速度,只让她快乐。
从云霄飞车上下来,她笑意妍妍,他脸色惨淡。
“你不是平常人。”施文亭头昏脑胀,看着眼前的娇俏佳人。
“谢谢夸奖。”楚裳羽的神情再正经不过。“下一站我们玩哪里?摩天轮好不好?”
施文亭脸色微变,似是小小斗争了一番,终于无奈点头,原来他的公主不需要屠龙王子、长剑骑士,她比圣女贞德还会冲锋陷阵。
楚裳羽从不知道,原来从这样的高度俯瞰锦官城,是这样绿意盎然,安静沉稳的。锦官城古来以丝锦出名,他江濯锦颜色都不鲜亮,唯有在锦江中,丝锦色鲜质美。如今这江水已然没有水灵的濯锦姑娘在河中洗锦,江水如玉带蜿蜒,将整座锦官城蜿蜒缠绕,波光粼粼暗藏在绿树掩映中。
小小的摩天轮厢中,一片安静。午后慵懒的阳光抚慰着这温情的城市,也掠过车厢中小小的两个人,时光静谧甜美。
施文亭忽然握她的手,楚裳羽又怒了,丫的想被她就此丢下去,真是选对了自杀兼他杀的好时机。
她愤愤一扭头,却见施文亭的眼皮轻轻地闭着,阳光下,睫毛上有幽蓝的光影浮现。脸色有不正常的苍白。
他轻轻开口:“一下下,就一下下。”
楚裳羽在他是吃豆腐还是真的恐高症之间斗争了两秒,终于没有挣出手去,仍是扭头看着透明的车厢外,绿意盎然的锦官城。
他的手温暖而干燥,不知是对高度的那点恐慌,还是旁的什么原因,终于一点一点地渗出汗意来,温润地握着她的手。她动也不敢动,只是那么用力全身贯注地看着窗外,却明明有小小的酥麻感觉,顺着手指蔓延上来,变成些微的心动,在胸腔不规律地跳动。
也许是转瞬,也许是流年,终于这车厢重回地面,施文亭终于睁开眼拉着楚裳羽走出这小小车厢。楚裳羽不动声色抽回手来,却仍是回头看了一眼滚动的摩天轮,她知道,曾有某个春日晴好的午后,那上面有短暂的静谧时光。
楚裳羽抽手回去,几乎算是对施文亭的一种无声拒绝。他不由有几分怏怏。但疯狂卡丁车和碰碰车两轮疯狂的碰撞当中,楚裳羽和施文亭毫无顾忌的大笑,却把损失的点滴尴尬弥补过去,两人一阵大笑,互看彼此。
施文亭看着眼前这孩童般甜美的女子,圆润的下巴线条配着微卷的及肩长发,像是女孩子幼时玩的洋娃娃,放肆大笑,让他怦然心动。
两人玩累了就在翠绿的树荫下喝水,话也懒得说,只是由着春夏交接间的熏风拂面。楚裳羽偷觑一眼施文亭,他微咪着眼,看远处草坪上妈妈教初学步的娃娃走路,小娃娃还是看不出男女的年纪,粉色的衣衫,跌倒在草坪上也不哭,反而咯咯大笑,又咿咿呀呀自己奋力挣起来接着走,母亲的怀抱就在眼前,所以无所顾及,连摔倒也是游戏。
“勇敢的娃娃。”施文亭轻轻喟叹一句。
她不说话,只是觉得此刻美好,再多话就是破坏。两人像相处多年的朋友,安安静静彼此坐着,时光匆匆流走,转眼日将西沉。
“国色天香”要关门,工作人员开始赶人。虽然谁也没说,两人都只觉得时光太快,匆匆不见。
金色的城堡大门就此关闭,一点点光辉倒映在夕阳的余晖里,像结束的梦境。
“谢谢!”楚裳羽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道谢。
忽然施文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歉然看了她一眼,她点点头,他就侧身走开几步接电话,答语简单,不外“是”“好”一类的词语,很快便挂掉电话,话里几分遗憾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要走。”
楚裳羽点点头:“好走不送。”一排白牙绽放灿烂笑容。
他转头打车离开,她的落寞才泛上来,转头晃掉一脑袋伤春悲秋,填铇肚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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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城堡经历后,施文亭几乎日日出现在楚裳羽当班的时刻。仍是一杯百龄坛,安安静静在光影杂陈的角落看她低吟浅唱或是奋力嘶吼。
施文亭偶尔开车来,再也不是昔日的张扬跑车,一辆半旧的小□□,车虽破,人张扬依旧。施文亭承认他只是懒惰的soho族,在家接电脑编程一类的活,时间自由,薪水属于饿不死那类。
楚裳羽却觉得他朋友遍地,都是些奇怪的角色,从肯借他Lamborghini跑车兜风的卖车小弟到17的老板涛哥,毕竟连涛哥都能引为知己的人,总要有那么点怪脾气,才能入的了他的眼。
施文亭每次皱眉看她一脸视觉系粉妆,都有不赞同神色:“这不是盘丝洞。”
楚裳羽当他在放屁,她精心研究,苦心琢磨得来的保护色,哪里会轻易卸下?
施文亭目前算是楚裳羽的什么人?楚裳羽定义为,三陪,陪唱陪酒陪聊天。他会喝酒陪到她唱完,在吧台和她一起喝杯酒,他若是开车,就只喝饮料,随便打屁聊天两句,然后她潇洒骑她的小破自行车闪人回家。施文亭不是没有想要更进一步的,主动提送她回家说过无数次,她执拗地没有答应,说不上为什么,只是那种危险的感觉不去,她觉得这男子来的太诡异,太合适,也太登对,她总觉得格外美好的东西破碎的危险性更高,就不愿敞开手臂拥抱这样的美好。
施文亭也不着急,仍是慢吞吞陪她喝酒聊天,只是17的一杯酒,却是拿水磨功夫在熬,这一熬就是两个礼拜。
这天楚裳羽照例唱完她的歌,换了衣服和他喝酒。也是她今天太心不在焉,“满庭芳”的罗衣,她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相处之道,为了防止再弄坏她的二胡,楚裳羽咬牙买了把成色一般的专门用于在满庭芳演奏,把父亲留下的二胡珍藏在家。可惜这明显的退让还是换不回罗衣的和平共处,楚裳羽身边太多东西常常莫名其妙不翼而飞,从旗袍的扣子到挽髻的簪子,今天甚至是放琴谱的架子,她冥思苦想如何才能将罗衣这莫名的敌意化解为无形,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身边施文亭不同寻常的一杯接着一杯。
楚裳羽摇摇头,依旧是一头烦恼扔背后,满身潇洒起身走。这次却有了意外桥段,一双结实的手拉住她的,施文亭坚定地看她:“我送你。”
楚裳羽眯起眼,试图逻辑推翻这个命题:“你醉了,不要开车了。”
“我骑车送你,你坐后座,走路更好,不然打的。”施文亭一概挡回来,倔脾气上来,似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怎么了?”楚裳羽终于问,难得的语气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