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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话 ...


  •   京城南郊有一座庭院修在了竹林与湖泊之间,园林秀丽掩于自然之色,浑然天成独具匠心,京城的人都知道,这宅子里住的并非寻常人家,而是宰相大人的府邸,自打开国贾家祖先立下旷世功勋被赏了这宅子,贾家世代便居住于此,风水先生都说这庭院是建在了难得的风水宝地上,所以贾家才代代人才辈出,本朝历届宰相均出自此处。

      宰相的府邸是开国皇帝亲自提书赐匾的,金光闪闪的“藏君筑”三个字显示着庭院主人的显赫,至于皇帝钦赐的这个名字,贾家人却多有非议,没办法,自古读书人就有那么点小性子。有的说这名字太过俗气,有的说这名字不够神秘,更有甚者说这名字像断袖之癖,不过话也就是偷偷说说,真传出去只怕贾家人有多少个脑袋也不够砍。

      读书人好清净,所以平日里书香门第的贾府总是鲜有声息,但是这日“藏君筑”大门外却是颇为热闹,神骏的宝马上好的缎带轿子,还有一车的各色行李,凡是识货的人不必去看那行李里有什么,单是那些包行李的布花色样式便不寻常。贾家老小以及众多下人挥泪送别自家小公子,就因为宰相大人突发奇想要把自己的小孙子培养成什么武学宗师,所以贾家这颗年仅十岁的小独苗就被送出了贾府的大门。

      宰相大人不愧为一家之主,此时抱着亲孙子哭的惨绝人寰天怒人怨,泣血问苍天是谁逼得他们骨肉分离、妻离子散,宰相夫人说就是你个老不休你装什么装那不是你出的损招儿,宰相听后接过二房递来的小手帕,擦擦眼睛抹抹鼻涕吐了口痰,而后拍拍亲孙子的肩膀,“天色不早了,快启程吧。”

      贾家长孙生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虽是个才满十岁的孩子,却已颇识大体。此时他见爷爷催促启程,于是跪下拜了三拜又施了礼便准备离开,一时间马鸣车行热闹非凡,这时宰相大人却突然想起什么,扬手喊了句慢着,于是所有人瞬间定格在原地。宰相大人指指行李,“孩子是去习武,习武者必该劳其筋骨,带这些奢侈享用品做什么!”

      宰相大人发话,虽然大家心疼这颗独苗却也不得不从,于是满满的小行李山就这样被放弃了,瞬间堂堂贾家长孙的行头只剩了马车和轿子,这次见没什么问题大家再次启程,于是之前的寂静又一次被喧嚣所代替,这次刚迈出半步,突然宰相大人又一次挥一挥衣袖,喊了句慢着,寂静,再一次降临了。宰相拉过亲孙子语重心长,“孙儿,出门莫要说真名,切不可透露身份仗势欺人,练武的人都是粗人,我就给你起个通俗些的名字吧,”宰相大人仰头沉思了一下,然后侧头问夫人,“昨晚咱吃的什么来着?”

      “鱼,这时候你问这事做什么。”

      “好,好名字,”贾宰相突然大发感慨,谢了一回苍天两回大地才看向亲孙子,“孩子,以后若有人问起,你就说你贾名鱼字小鱼,这名字一听就是武学大家的名字,你要好生利用。”

      贾家长孙嘴里答是,心里纳闷叫了这么个倒霉名难不成还能一下多了好几十年内力,可惜他毕竟是孩子,想法是纯粹的,此时贾家老小想的早已不是这个幼稚问题,他们已经把这个名字连起来念了,于是发现好好个小少爷就这么成了小王八糕子了。见再无嘱托,贾家长孙终于迈开了远行的脚步,期待的新鲜世界就要来临,贾小鱼甚至觉得生命在一瞬间百花齐放、红杏出墙,然后天地间传来一个老人沉稳的声音,“等一下!”

      这次连护送贾小鱼的两个素以忍耐力高深出名的家丁都暗自吐了两口鲜血,贾小鱼感叹着命中必有此劫回身看着他嫡亲嫡亲的爷爷,宰相指指轿子颇为不满,“我要你做大侠,大侠怎能坐轿子,你不能坐轿,要骑马。”

      “孩子才十岁哪里能骑马。”话一出口,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忍了婶也不能再忍的贾家上下一起开口反驳。

      “这个问题难不住我,”宰相伸手招来管家,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不一会管家便把磨坊里做观赏之用根本懒得拉磨的小毛驴拉了出来,宰相指指这个,“你骑他走吧。”

      贾小鱼看看眼前比自己还悲哀的小毛驴,又看看身后两个比毛驴还悲哀的身无长物的随从,在万念俱灰一下吟了一句“相煎何太急”便爬上了驴背跟着随从要走,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背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等一下,几乎是同一时刻,贾小鱼夹紧驴肚快驴加鞭的飞奔而去,两个随从骑着马也一同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一骑红尘漫天灰尘,贾家老小咳嗽了一阵子宰相才开口,“我是想说他不乐意就把原来那些东西都还带上,他怎么听都不听就跑了。”

      ***

      距离湄洲城不远的地方有座嘉佑山,嘉佑山的灏楠峰上有个先生,传说此人文武全才艺冠当世,只可惜不爱功名只爱做先生,于是半隐于那里教一些天资聪颖的孩子,灏楠教坊分文苑和武堂,看名字便知道是分为学文学武的。

      贾小鱼骑着他并不心爱的小毛驴跋山那个涉水、翻山那个越岭的来到了嘉佑山下,灏楠教坊的主人不允许其他人私入,于是在山下迎了贾小鱼将他带上山,打发了随从回去。一路上山,曹先生给贾小鱼讲解了教坊的诸多规矩,贾小鱼打量着这个圆滚滚慈眉善目的先生,心里纳闷什么样的旷世奇功才能把人练得这般走形。到了灏楠教坊门口,贾小鱼立在门外看着额上的匾不肯动了,“师傅,这教坊不是烟花女子学艺的地方么,我不要进。”

      文生称先生武生称师傅也是这里的规矩之一。

      “叫教坊怎么了,做人不能只看名字不看本质,再说现在这个社会笑贫不笑娼,你若不肯进去,那你就学不到知识,你学不到知识就没钱花,你长大了没钱,那就不是你瞧不起妓女了,是妓女瞧不起你,再说你小小年纪人生观怎能如此扭曲,妓女也是技工,靠本事吃饭的,怎就让你瞧不起了?”

      曹先生说的头头是道,年仅十岁心智尚不成熟的贾小鱼仰慕的看着自家师傅,心想才一上山就听到了自小阅览群书都没听过的精辟言论,这教坊果然还是该进的。

      贾小鱼一想明白便乐呵呵的推了大门,谁知道突然觉得头上有东西砸下,还来不及叫嚷一坨牛粪已经稳稳的落在了贾小鱼头上,并且有流遍全身的趋势,贾小鱼没遇到过这般倒霉事,登时愣在原地死的心都有了,这时候突然对面蹦出个跟画里面的娃娃似的孩子,一脸委屈的指着贾小鱼,“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那是我孝敬师傅的东西,怎么这便宜让你占了去,你厚颜无耻、泼皮、流氓!”

      如果不是传进鼻子里的阵阵恶臭让贾小鱼思路尚且清晰,恐怕他真怀疑自己头上的确实是好东西了,不待贾小鱼回话,师傅早已冲上前来气得说话直磕巴,“蔡蔡蔡蔡……”

      漂亮的孩子见先生这般立即跑到不远处早就不用的菜窖边用手指着菜窖煞有其事,“哎!先生叫你!”而后又无辜的看看先生,“先生,菜菜菜菜它敢不给你面子。”

      曹先生激怒攻心吸了两口气昏在地上,贾小鱼第一次进了这教坊便大开了眼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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