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为死去的世界献上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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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黑雨之潮
方其打了个无声的喷嚏。
尸毒素与腐肉碱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腐败杏仁甜味，不过并不明显，更像是隔着许多东西的阻碍远远传来的。比较明显的是像三十天没洗澡的汗水混杂着腐败的血液、再混杂着尿液与腐烂腌渍咸鱼干的味道。
在这些强烈的气味中，一些硫磺味就显得微乎其微。
方其闭着眼靠坐在墙边。
他可以肯定，睁开眼会被这气味呛出眼泪。
黑暗带来的触感提升十分明显。
裸-露在空气中皮肤告诉他，空气中的湿度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八十，室内温度则达到了二十五度。这些让这个地方变得又闷热又潮湿。
仅听声音，他就分辨出了四十二个不同的人类，加上他自己一共四十三个活着的生命体。
这些人类的精神状况不太好，大部分人呼吸急促不稳定而显得太过恐惧，有的则太过亢奋，呼吸平稳情绪稳定的比较少。
心跳声、呼吸声、抽泣声、敲击声、衣料摩擦声、窃窃私语声……
空气中充满紧张的氛围，听上去他们正面临绝境。
根据回声计算，这个地方跨度有二十七米、长度有五十米，或许是一个单层厂房。
有两道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
其中一道情绪稳定、充满好奇的探究、没有敌意。另外一道情绪不太好，也许是愤怒或者痛恨，满是敌意。根据分析，那道目光的主人恨不得他去死。
方其没有管。
事实上，在三分钟以前，他正漂在自己的尸体旁边、看着一只兽人与一个法师将他的尸体偷走。
他的遗体被那些拥护者以国-葬的名头进行展览，而没有听他曾经期望的被火化。
由于零衍系统出错，他得以死后在那个世界停留了几天，还看到了自己的尸体被摆弄的过程。
当他离开上一个世界的时候，那只笨头笨脑的大个子兽人正好触发了魔导防卫报警系统。只要再多呆个十分钟，他就能知道那个勇气可嘉的法师能不能将他的尸体偷走了。
不得不说，没能看到结果是一个小小的遗憾。希望那个法师兄弟能帮他烧掉尸体。
分析完所处状况，理应开始干活了。
方其缓缓睁开眼，此时刺激性的味道对他来说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他只不受控制地流了两滴眼泪。
头顶昏黄的灯光将一切染得模模糊糊。
“零衍，将本世界资料传输给我。”
【数据正在传输。方其，您将上个世界的记忆打包压缩了吗？】
“嗯。研究资料可以随时取用。”
现在他感觉好了许多，最起码眼球不再觉得辣得痛了。
一秒钟后。
“……零衍，你的逻辑思考回路出错了吗。”
【方其，您的质疑突如其来、毫无理由。】
“好吧，我想我需要注释。”
“你传给我的这份资料里，重生、灵泉、随身空间，还有攻受是什么。‘恶毒白莲花炮灰受’是什么职务。为什么要求我去打这个‘主角正牌受’的脸。”
这些全新的名词从未在零衍系统给方其的资料中出现过，每一个字他都读得懂，组合起来却无法理解。
遇见无法理解的东西，好说，问零衍系统——这是零衍传输来的资料，也应当由零衍负责。
【等一下，您在说什么？什么攻受？】
【本世界资料还有两秒传输完毕。】
【——资料已传输。】
“…………”方其。
【方才您念的不是我传输的资料，这才是。该死，是那个干扰源！】
零衍系统的电子合成音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我需要向方康时查询相关讯息。】
“……零衍。”过了十几秒，方其尝试性地喊道。
理所当然的，零衍系统并没有给他反应。
于是他满脸冷漠地评价：“零衍真不靠谱。”
居然又在一个世界开始前装死。
【锵锵锵～欢迎宿主使用晋江文学城冠名出品的“炮灰龙套咸鱼翻身系统”，欢呼吧！本系统可是驰名商标出品哦！】
【今后宿主就将在我系统编号绿唧唧JSD的帮助下打脸男主完成咸鱼翻身，走上人生巅峰啦！】
“……绿、绿什么唧唧。”
【是绿唧唧JSD。我是“炮灰龙套咸鱼翻身系统”，编号绿唧唧JSD。宿主你可以喊我绿唧唧，小唧唧我也不介意。】
方其：“哦。”
【宿主真冷淡！不过没关系，本系统已经将这个世界的故事背景发送给你啦！你读了吗？现在我们就要开始任务咯。快看隔壁主角受在瞪你，我们去言语羞-辱他打脸吧？】
“……你好吵，不去。”
尤其是比起听上去就是个性-冷淡的零衍系统，这个甚至听不出几分机械感的萌妹音实在是太过聒噪。
稍等，也许这又是零衍玩的花样。
他是不是应该配合一点……
但是，他的知识与认知，无法解析那份资料中的陌生名词。
他拿到的第一份资料里，这个世界的“主角正牌受”——方其只知道主角代表天命之子——正牌受前世被“恶毒白莲花炮灰受”，也就是他将要担任的职务，坑得含恨而亡。
结果醒来后正牌受发现自己“重生”到了末世前，还有了个“随身空间”，空间里有“美容养颜的灵泉”，于是大肆扫货准备末世、用灵泉变得美美美，怒打脸恶毒白莲花炮灰受、赢得前世被抢走的“正牌攻”的爱慕，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故事的末尾还要求他打脸这个正牌受，抢走正牌攻，完成咸鱼翻身任务。
和他以往看的世界资料不一样，有用的部分什么也没说，反而讲了个莫名其妙的故事梗概，难怪传输得这么快。
说老实话，他只看懂了末世两个字。
方其长久的沉默。
这个什么“晋江文学城冠名出品的炮灰龙套咸鱼翻身系统绿唧唧JSD”，简称晋江系统的玩意儿似乎意识到了方其的嫌弃，它活泼过头了的萌妹音立马变得紧张兮兮。
【不好意思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能把你……本系统是刻意不给你把身体改造成可爱娇小雌雄莫辨又妖艳迷人的白净少年的！既然是炮灰龙套，这样以平凡外貌抢走主角光环成为万人迷才更有挑战性不是吗？】
“……可、可爱娇小……雌、雄莫辨又妖艳迷人。”方其有些磕巴，尽量委婉地说，“我觉得当个男性人类挺好的。”
【你这是歧视！又黑又壮的臭男人哪里比得过白净美少年！不过算了，仔细看看你这样也很有气质嘛～虽然土土的和恶毒白莲花受不太像……】
岂止是不像啊，简直是太不像了！不过也正是由于炮灰受和原作描述不一致，才有它咸鱼翻身系统嘛！于是，晋江系统的声音又欢快起来。
【虽然不是可爱的男孩子，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好宿主，和我一起走上人生巅峰哒～～～】
土土的方其不为所动：“…………哦。”
此时的方其穿着棉质短袖衬衫和土黄色的工装裤，腰间挂着一个组合工具包、没有枪-套，他脚上的马丁靴沾满了泥土，一件冲锋衣被搭在膝盖上。
即使是坐着，方其的腰背也挺得笔笔直直，但是比起那些充满阳刚之气的军人，同样正气十足的他少了几分锋锐，看上去更像是工程兵之类的军方技术人员。
……反正和这里的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
由于看上去就不是个普通人，面无表情看上去就不好说话，方其获得了清净。
实际上，他是唯一一个独自待着的。
倒是有好几个女孩子期期艾艾、扭扭捏捏地偷偷瞥他，那视线让方其直接无视了。
除了那两道一直黏在他身上，存在感无法忽略的视线，其他人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打量他。
直到身体已经彻底适应了这个世界，方其站起来，他走到窗边，向外看去。
窗外的亮度只有一百三十坎德拉。
目前是下午四点，夏天，这样的亮度绝不正常。天空被厚厚的灰黑色的云层所掩盖，这样便说得通了，不、或许那不是云，而是……
零衍传输的只有每个世界的科技程度相关资料，方其需要更多讯息才能确认自己的推断。
可见度大约零点六公里，十分的差。
裸-露在外的地面满是红褐色乃至于黑褐色的干涸痕迹，满目皆是碎石、骨头、灰烬、破碎的布片、干枯的植物、破败发黑的建筑……
灰蒙蒙的雾气中不知道藏着一些什么东西。而他们只能依靠声音——厂房里并不安静，而是充满了蜜蜂嗡嗡般的细碎声响——好吧，厂房内的人太过聒噪，除非雾里的东西造成太大的噪音或者已经到了跟前，否则极难分辨。
更何况这四十三个生命体中，只有他胆敢靠近窗户向外看，其他人要不是蹲在墙角，要不就是蜷缩在厂房机器的缝隙中。嗯，亢奋到神经质的家伙不算。
当雷声响起来的时候，方其听到了好几声尖叫。
他仰头看着天空，灰黑的云卷挤在一起，雷鸣时的闪电带来了些许亮度，却依旧看不到天空原本的色泽。
然后，雨水倾盆而下。
“黑雨，下黑雨了。”有人惊恐地喃喃自语。
“不知道这场黑雨会持续多久……”也有人只是忧虑。
方其看着窗外的雨，实际上比起黑，他认为那些雨水更应该偏红，只是在这灰蒙蒙的世界里被染成了黑色。
他凑到窗户的缝隙边，深吸一口气。
硫磺味，那尸臭味中的硫磺味更重了。
方其也说不准到底是受这厂房里的混合气味折磨好一些，还是闻着这硫磺尸臭味更好一些。
继续这样下去，不是他的嗅觉先习惯了这味道导致嗅觉器官适应，就是他的嗅神经系统和鼻三叉神经系统先坏掉，按理说是嗅觉器官适应。
无论是哪一种，对他来说都有些糟糕。
厂房里的这些人大多惶惶不可终日，他们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一听到下雨，就开始惴惴不安。
方其眨眨眼，默默地想。
——这个世界，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为死去的世界献上希望
，还差